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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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她報了仇就走了?!彼荒蜔┑卣f。 “她的仇……” “她是我的從姊。我伯父也死在王晙的刀下?!?/br> “我不能為你做事。”我低了眉眼,望向她掣著短刀的右手。那只手瘦削有力,指間還殘留著一點日間抄詩時染上的墨跡?!暗以S諾,我不會將你的事告訴任何人。” 綺里發出一聲冷笑。 “包括李青蓮?!蔽翌D了頓,“你有你喜歡的詩家,我也有我喜歡的詩家。在我眼中,叛唐,不是叛大唐天子,而是……叛他。所以,我做不到。” 燭花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許久,綺里伸手推開了窗扇,銀白的月光立刻灑了進來。 “記住你說過的話。”她翻身一躍,跳出窗外,身姿在月光下分外輕靈。 敦煌的寒風里,只留下這樣一句話。 我捂住胸口,張大了嘴,無聲地喘著氣。直到冷風將我全身吹了個透,我才顫抖著站起來。襪子踩在被酒水打濕的毛氈上,寒濕入骨,我打著哆嗦,一步步挪到窗邊。新月已隱入了云里,塵世里一片黯淡。暗藍的天穹下,唯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報仇歸報仇,但,引起戰爭,就是錯了。抱歉,我不會遵守承諾的,我對著這濃黑如墨的人間說道。 第二日一早,我取了崔希逸讓我幫忙查案時給我的手書,去尋敦煌縣令,請縣令以有重金失竊的名義,檢查敦煌各個城門的出入人員,又派人在城中搜捕。但敦煌是邊關重鎮,各族混居,管理困難,就如長安的西市一般,能夠藏污納垢的地方相當不少——我剛穿越時沒有戶籍,便混在長安西市——更何況綺里外語流利,可以隨便尋個隱秘的安身所在,我不能抱太大希望。 我帶著縣令派給我的士卒,在敦煌外族聚居的坊里,一家家問過去,問得舌敝唇焦。花了近十日時間,仍是一無所獲,敦煌縣令也未尋到綺里??梢?,綺里大抵那日早早就離了敦煌。 我本與王維約了一月便回涼州,這日見實在耽擱不得了,便準備踏上歸程,打算請崔希逸派下人手,在整個河西搜捕綺里。敦煌縣令派來保護我的士卒笑道:“郁小娘子來一回敦煌不易,何不去一趟陽關與玉門關走走,開闊心胸?”我雖心情郁結,還是點頭同意。 玉門關和陽關這兩座關城在唐時都不小,不像在21世紀時只余遺址。因著那句“西出陽關無故人”,我對陽關更為留意。現在普通民眾不能像后世那樣隨意登上關樓,我便只好站在關內,望著關城門外一望無垠的大漠。 唐朝的陽關,還沒有21世紀那座可笑的王維塑像。關口秩序井然,守關士卒仔細查驗來往的商隊與旅人的“過所”文書,在文書上畫上記號,允準對方出城或入城。 一支出城的龜茲商隊中有個年紀尚幼的孩子,他似懂非懂地問母親:“阿娘,出了城,我們便再也不能回到長安了嗎?”母親溫柔道:“待你長大了,還是可以再到長安的。”孩子哭了起來,叫道:“我不要走!長安有好多好吃的,有槐葉冷淘,有櫻桃饆饠……”母親抱住他,哄道:“可是關外亦有廣闊的天地呀。我們龜茲的歌舞是天下最美的,待得回了龜茲,你便可以每日聽到世上最美的歌聲,見到最動人的舞姿。無論長安還是龜茲,都有極美的風景?!?/br> 這時又一隊商旅入了城,騎在馬上的旅人大笑道:“終于到了關內了!”他們商隊的駱駝背上負著沉重的貨物,大約是來關內販售的。其中一人笑道:“西域胡姬雖然膚白勝雪,身上卻總有一股子膻味,怎比我漢家女兒嬌嫩?如今總算是入了關了,我要去尋個漢人小娘子快活一番!”另一人笑道:“我卻愛胡姬碧眸似水,脈脈傳情?!?/br> 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期待,不同的理想,如天上流動的潔白云朵,隨著出入的人群,滾滾流出、流入這座宏偉的關城。這一刻,我幾乎不屑那句“西出陽關無故人”了:在這個充滿豪情的時代,一個人何必因關外沒有故人而頹喪? 關內關外,都有大好的河山。 第38章 自憐猶裹癡人骨 西北邊陲的春日,更像是名義上的春日而已。這里全無鵝黃與嫩綠,只有星星點點的微微綠意,從墻角樹芽中延伸出來。張敬忠的“即今河畔冰開日,正是長安花落時”,原是極恰切的:現在的長安已是春意闌珊,而生活在涼州的人才剛剛換下冬衣。 這個三月,吐蕃果然又寇河西,崔希逸率兵擊破之。綺里一去便無消息,縱然崔希逸派下人手,在整個河西地區搜捕,仍是不得。我給李白寫了信,要他小心這個侍女。阿史那盈科被崔希逸尋了由頭嚴查,一時生意蕭條,如此發展下去,為另外幾家巨賈所吞并,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鄯州都督、知隴右留后杜希望攻破吐蕃新城,在那里設了威戎軍,置兵一千戍守。杜希望為代州都督時,曾經汲引崔顥為他軍幕中的書記。我趁著一次宴會上見到杜希望,向他探問崔顥的情況,聽說崔顥身體甚佳,很覺寬慰。 入夏之后,我從王維處得到消息,李林甫就任河西節度使,蕭炅為留后,而崔希逸轉任河南尹,之前的河南尹李適之則成了御史大夫。崔希逸既然已調離河西,作為他掌書記的王維自然也要跟著他動身。 我舍不得離開河西,但我已在此勾留一年,也是該走了。我約了個日子與安重璋道別,相約日后在幽州共謀殺死安祿山的計劃,便匆匆打包收拾。夕嵐看見了,笑道:“我朝官人們大都宦游在外,每一遷轉,便要長途跋涉。娘子們打點行李,隨夫出行,原是極緊要的。九娘學會了這一套傍身的技巧,是要嫁給哪位官人呢?”我臉上一熱,斥她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