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山青卷白云:女翻譯與王維在線閱讀 - 第70章

第70章

    我點點頭:“顏師古為《漢書》作注,曾說‘蟲食其樹而沫出下流者,俗名為胡桐淚,言似眼淚也,可以汗金銀,今工匠皆用之’——說的便是此樹的汁液。”后世所云胡楊,也便是此樹了。

    “不獨能汗金銀,還能入藥,清熱化痰。此樹樹干硬如金鐵,堪為良材,枝葉可蔽風沙,汁液又能嘉益世人,實為難得。”

    性情使然,他畫長河,畫大漠,雖都是壯闊風光,筆法總還端正謹慎。然而畫到那胡桐時,筆意忽變,一變而成伶仃瘦硬、虬枝鐵干的凌厲險奇。絹上的夕照流水,都是遠景,這數棵胡桐,便在這一片蒼穹間傲兀地突挺出來,其蟠其曲、其虬其拗,其卓其挺、其貞其勁,無不分明。胡桐的枝干委實丑怪,而他又著意不畫葉片,任憑這丑怪已極,卻也蒼勁已極的鐵骨堅枝煢煢挺立,像沒著外衣似的,可也真只有褪去了那些枝枝蔓蔓、繁亂蕪雜的碎衣爛衫之后,這胡桐的瘦硬軀體方才現出無窮生機,肅然成大漠崢嶸之骨,默然成千載傲世之身。

    “當真氣體高絕,根骨妍絕。”我見他動作稍緩,終于出聲道。

    “贊它‘高絕’那是分毫不奇,然而看得出‘妍絕’,殊為不易。”王維臉上微透笑影,盯著筆下胡桐,喟然道:“這胡桐,便似我們漢家的兒郎——雖然武人大多粗豪些,可總也是堅貞美麗的……你知我素來憎惡開疆辟土、征戰殺戮,可……看到他們的臉,真會教你覺得,身為漢家天子使,宣慰他們的‘勝’,卻也真是一番至為榮耀之事,雖然那‘勝’實在荒唐。至于崔常侍……唉,也不消提了。”

    崔希逸被迫辜負與吐蕃的盟約,悵恨無極。而此時朝廷文士高官,輕視邊人蕃將,以之為不如中土華族,乃是極為常見之事,對這份信約不以為然,也不能理解崔希逸為何要對吐蕃人守信。王維奉佛日久,并不輕鄙“蠻夷”,更與崔氏一姓淵源深厚,因此對崔希逸深抱同情。

    “牛左相做涼州都督時,頗諳節流之法,所省軍費可以萬計。崔常侍繼任,發覺軍儲有余,并不當成自己的功勞,而是據實以報圣人。”

    是的,崔希逸沒有將牛仙客節省軍儲的功勞竊為己有,而是報給了皇帝。這是牛仙客被提拔的契機。

    “常侍忠直仁厚,絕不負人,故為名士。可誰能料到他也有不得不負的一日?誠然,刀兵血火之際,‘信義’二字不能常為憑仗,吐蕃也未必永守此盟。但二人結約本是真心,原可保得數年邊關平靖,生民安樂,是我中華毀盟在先,無甚好說。常侍才兼文武,出為法將,入拜臺臣,干略勝我千倍,他尚且有被迫拋棄本心之時,我一介小官,又如何能免?如今之朝堂,我當如何立足?”王維壓抑著語調,究竟越說越是高聲,繼而將筆在案上重重一拍,那筆桿裂了開來。

    “你看這畫上只有胡桐流水,落日孤煙,不免寂寞。”我拾起另一支筆遞給他,“塞上春遲,你畫幾只自南歸北的雁,讓它們飛入柳營,陪一陪去國離鄉的兒郎們罷。”

    他凝視我片刻,笑了:“好。”果然他筆致再轉溫柔,輕輕涂繪空中幾只歸雁,那些雁姿態英健,羽翅夭矯,挾來春光無限。

    我盯著那幾只大雁,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王維笑道:“我未曾聽清。”我又說了一遍,他仍是搖頭表示沒聽清。我奇道:“你五感敏銳,怎會不能聽清我說什么?”他笑道:“癡兒,你呵出的氣好香,我想多嗅幾回。”

    “……我不理你了!”我轉身出門,只聽得背后他清朗笑聲。

    待到王維的休沐日,我便將他帶到阿史那盈科家中。阿史那敬重王維,不獨選了美貌歌姬來唱歌佐酒,還特地拿出了產自西域的金桃。桃子不宜存放,極易腐壞,故而金桃珍貴,更勝金銀。阿史那說道:“突厥俗話說,將家中僅有的物事全部拿出來待客,便不算慢待客人。為了招待王郎,我也算是傾我所有了!”

    席上我們將那幅畫送給了阿史那盈科。阿史那盈科欣喜之至,連聲道:“我有生之年,得將王郎的字與畫制成屏風,終日相對,真是死亦甘心!”

    王維笑道:“阿史那兄太抬舉我了。改日阿史那兄若到長安來,我愿一盡地主之誼。”

    阿史那盈科搖頭道:“我已過知天命之年,身子不復健壯。長安路途遙遠,我是難以輕易到的了。有王郎的字與畫,我便如同想見長安的文學風流,倒也足夠。”又捧出他珍藏的鄭虔等人的畫作,與王維同看,一時賓主盡歡。

    我見氣氛已差不多了,向王維暗暗拋個眼色。王維心領神會,便道:“我聽說甘州有薤谷石窟,是十六國時郭瑀所造,經北涼多年經營,有千佛洞等勝跡,欲待前往一觀。不知阿史那兄可曾聽聞這薤谷石窟?”[1]

    阿史那盈科也是信佛的人,聞言道了聲善哉,笑道:“甘州我亦曾去過!那千佛洞極是壯觀,每一窟造像各各不同,卻又都極盡精巧,可奪造化之功。更有吐蕃樣式的藥師如來佛坐像,在長安怕是瞧不到哩。”

    王維露出向往之色:“可惜如今天寒,不然我當真要即刻動身了。也罷,待到明年三月,縱是甘州春晚,想亦到了冰開柳萌的時節,那時我再去游賞。”

    阿史那神色微變,笑道:“王郎既是出使而來,也未必能待到明年三月罷?依我看,甘州雖天寒,卻也并非不能行走。王郎不如及早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