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上去非常鎮(zhèn)定。

    但溫眠還是注意到，謝今舟握在把手后方的指節(jié)寸寸收緊，泛著白意。

    他怕黑。

    就連睡覺時，屋內(nèi)也總是會留著一盞夜燈。

    這是溫眠以前用貓身睡在他房間，吐槽過無數(shù)次的，因為嫌棄燈光影響睡眠質(zhì)量。自從雙目失明過后，再度復(fù)明，謝今舟就變得怕黑。

    也許是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實在太黑了。

    溫眠的潛意識是關(guān)心他的，湊過去，語帶擔憂的詢問，“你還好嗎？”

    隔著眼皮，光芒滲透進視野。

    謝今舟緩緩睜開眼。

    溫眠松了口氣，保持著彎腰，湊他很近，照明的姿勢，盡可能的讓光源靠近他。剛剛看見謝今舟進來的時候，溫眠還在后悔，不應(yīng)該大意出來的這么早。現(xiàn)在竟然，有一絲慶幸……

    不然被關(guān)在里面的恐怕只有謝今舟了。

    他看過來，沒說話。

    不知怎的，溫眠被盯得有點心虛，下意識做了個常有的小動作，摸摸鼻子。

    謝今舟的目光出現(xiàn)一點波瀾。

    手機電不多了。

    溫眠皺緊眉頭，有點急，“別怕啊，就算看不見，你也不是——”想說他不是一個人，有自己陪著，但又覺得現(xiàn)在他們不熟。溫眠換了個話術(shù)，“馬上就會有人救我們出去。”

    謝今舟垂著眼，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知道他怕黑的沒幾個，因為極少遇到全暗的環(huán)境。就算是夜晚，也會留燈。

    溫眠還在喋喋不休。

    最后一絲電量在時間的消磨中告罄。

    盡管謝今舟不愿意承認，這么軟弱的一面，黑暗依舊在悄無聲息，侵襲著神經(jīng)。

    因為看不見，溫眠不知道他的情況。

    或許是謝今舟剛才的鎮(zhèn)定帶給她假象，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溫眠嘀咕了一會兒，猶豫著，大著膽子伸手過去，卻觸極一片濕熱。

    他整個額頭都是冷汗。

    “謝今舟？”

    沒反應(yīng)，溫眠心一提，又焦急喊了一聲，“謝今舟？喂？你在聽嗎？”

    隔了一會兒。

    謝今舟擠出點聲音，“不要說話。”

    溫眠：“……”

    太吵了。

    謝今舟的腦子一片亂哄哄的嗡鳴，眉心也突突的發(fā)疼。靠著電梯坐下來。

    甚至沒有精力去思考，那些巧合。

    溫眠不敢說話，但總要做點什么，咬咬牙，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謝今舟指節(jié)頓了一下，或許是意識不清，或許是真的害怕，竟然沒有甩開她。

    耳邊的呼吸聲一點點平緩，雖然還有些亂。

    溫眠放下心，也靠著墻坐下來，安靜的等待時間流淌，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她迷迷糊糊的想著。

    壞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暴露……

    【……虧你還知道。】

    溫眠和系統(tǒng)的對話，謝今舟并聽不見，“他都這樣了，我總不能放著不管……”

    系統(tǒng)恨鐵不成鋼，【狠狠心能怎么樣？不就是怕黑，又不會出人命！】

    溫眠不吭聲了。

    理智知道，但沒管住行為，做都做了，后悔也來不及了，“沒有下次了。”

    像在和系統(tǒng)做保證，又像在告誡自己。

    像是度過一個世紀漫長。

    電梯門打開，光線照進來，岑溪在外面焦急的轉(zhuǎn)圈圈，秦夕顏在和維修人員溝通，沒見到謝清嶼，或許是又被趕走了。

    見到里面兩人沒事，總算是松了口氣。

    岑溪趕緊上前接過謝今舟，感激的看了溫眠一眼，“多謝這位小姐。”

    溫眠眼看著他把人帶走，收回目光。

    冰淇淋也沒心情吃了。

    “我們也回去吧。”她嘆了口氣，幽幽的同秦夕顏說，還沒剛邁出兩步，腳邊碰到障礙物。溫眠低頭一看，一大箱子的……

    貓抓板，逗貓棒，貓玩具……

    這會兒箱子翻倒，全掉在地上，散落一片。

    溫眠：“……”

    秦夕顏說，“這好像是岑溪剛才抱著的。”

    旁邊的維修人員擦了把汗，客客氣氣的跟秦夕顏交談收尾，帶著工具離開。

    岑溪帶來的。

    溫眠面無表情的踩著一根逗貓棒，半晌沒移開腳，秦夕顏叫她也沒反應(yīng)。

    系統(tǒng)，【宿主，你怎么了？】

    溫眠說，“他在外面有別的貓了。”岑溪帶的東西，肯定是謝今舟要求的。

    系統(tǒng)，【……】

    溫眠又說，“他昨天罵我，讓我滾，剛剛在樓上，還說我是閑雜人等。還有電梯里，我好心給他照明，他還讓我別說話，嫌我吵。”

    系統(tǒng)，【…………】

    系統(tǒng)噎了一下，苦口婆心，【有沒有可能，他是因為不認識你？】

    溫眠抿著嘴巴，“算了。”

    反正再過兩天，謝今舟跟她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溫眠咬著牙想。

    -

    秦夕顏是知道溫眠馬上要離開這個世界的。

    就是覺得有點可惜，“你那個賬號，怎么說也有不少粉絲了，就這么廢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