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舟面朝他，“現在變成這樣，值嗎？”

    祖孫二人。

    一個癱在床上，一個眼盲不能視物。

    謝今舟抬起手，伸展五指，望過去，卻什么也看不見，“您知道，失明是種什么滋味嗎？”

    謝老爺子眼睛睜大了一點，有些難以置信。

    從進來到現在，謝今舟的自言自語，仿佛在印證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的眼睛瞎掉，是被親爺爺動了手腳。

    謝今舟恨過謝老爺子，也想過一切落幕后找他算賬，問問他為什么。但萬萬沒想到，謝老爺子沒等到他的算賬，就提前遭了報應。

    “很黑，很黑，什么都看不見。”

    “我連喝杯水，都要摸索著，才能拿起來，每走一步都要用那根破棍子敲一敲，做什么事都很慢。甚至睡覺，都不敢關燈，像個廢物一樣。”

    “雖然現在，能看見一點點了，但也只是一點點，跟瞎了沒什么區別。”謝今舟并不傻，宋醫生能保證的只是清理殘余毒素，遏止繼續蔓延。

    已經過去5個療程，還有2個療程。

    這么久過去，花了那么多功夫，視力依舊不樂觀，他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什么東西和輪廓都沒有。可想而知，即便治療結束，這雙眼睛，可能也不會看見什么，或許一輩子都只能當個瞎子。

    謝今舟神色淡淡，“看樣子是稱您的心了。”

    謝老爺子激動的嘴唇抖顫，直直盯著他。

    他身體彈動，努力的想出聲，跟謝今舟說點什么，偏偏醫生宣布的結果是——這輩子，謝老爺子都只能癱著了，不能言不能行，只能被人伺候。

    時間差不多了。

    謝今舟站起身，最后俯身壓低聲音，一字一句滲著涼意，“是因為父親母親的事對嗎？您不想讓我查下去，所以只能弄瞎我，把我拽下來。”

    “你在幫誰隱藏？”

    謝老爺子手指抖的厲害，奮力碰到他的袖子，拼盡全力也只能捏住一點點。

    謝今舟驟然站直，把袖子抽離，從得知謝老爺子就是導致他眼盲的罪魁禍首那一刻，這段祖孫情也差不多斷干凈了，“您不用說我也知道，跟三叔脫不了關系。”他唇角勾起，卻只見幾分未加掩飾的譏諷，“畢竟那是您最疼愛的兒子。”

    “您就安心養病，等著有一天，睜著眼，看著我怎么找到證據，把他送進去。”

    第22章 朋友

    【倒v結束】

    方姨到時間, 抱著小貓過來接謝今舟。

    三人離開之際，遇到謝知霆。

    這幾天過去，謝今舟先前挨的那一拳, 只剩嘴角一點點痕跡，不仔細看看不出什么, 至少于顏面無損。反觀謝知霆, 像是被人套了麻袋偷襲, 用鼻青臉腫四個字形容也不為過，豬頭本豬。

    他倒是孝敬，都這樣了還不忘來看望。

    撲哧——

    溫眠憋住，“謝今舟，這是不是你干的？”

    這是去哪整容了？

    有人在，謝今舟也不好跟她溝通什么，捏捏她的后頸, 淡淡的道了聲, “三叔好。”

    謝知霆表情很臭, 冷哼一聲，越過他進去病房。

    方姨瞧著他的背影，嘀咕，“脾氣這么暴，好像誰都欠他，被打也是活該。”

    溫眠肩膀抖動更厲害。

    用腳趾頭猜, 都知道出自誰的手筆。

    不過方姨說的對, 謝知霆也是活該, 誰讓他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 況且從小就針對謝今舟，不知道干了多少欺負謝今舟的事, 打他一頓都算輕的。

    謝今舟捏捏她耳朵，“消停點。”

    方姨：“少爺，你在跟我說話嗎？”

    溫眠：“……”

    謝今舟煞有其事的道：“沒有，我聽眠眠一直喵喵個不停，像是在笑，怕三叔記恨上。”

    那倒也是，誰不知道謝知霆心眼小。

    方姨信了。

    回到車上，問起剛才的事，“少爺，病房一切都還好吧？其實沒必要來的，他們又不待見你，老爺子也不見得有多在乎你這個孫子，從前就一直偏心。”

    謝今舟嗯了一聲，“走個過場。”

    雖然謝今舟裝的若無其事。

    但溫眠知道，他在病房里的情緒不平靜。想到這，瞅了一眼，腦海中的40。

    瞧，昨天才降到39，今天又回來了。

    多愁善感的男人。

    于謝今舟而言，謝老爺子和謝知霆不一樣。

    謝知霆打小就看他不順眼，處處針對。但謝老爺子與謝今舟，這二十多年來，并非沒有祖孫情在，他再偏心，對親孫子多少還有些顧及，有過真正的關心。

    不然的話，當初謝今舟也不會上了他的當。

    現在謝老爺子成了這般模樣。

    謝今舟就算是恨他，怨他，心里也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好受的滋味。

    “謝今舟。”

    “嗯？”謝今舟壓低聲音。

    溫眠想了想，把尾巴抬起，繞過他手腕一圈，纏住，賣乖弄巧，“你笑起來更好看。”

    謝今舟很明顯的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