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然后一個侍疾,一個奉飯,悉心照料起王翦老將軍。 待到私下只剩父子兩人時,王翦對王賁感嘆道:“仙使智計雖未顯,然當已 冥冥有感,行事頗有章法。” 尚在蒙昧,智而不自知。 若是經久磨礪,來日一朝光華綻放,必定耀目無比。 王賁不甚明白。 對這個兒子,王翦是嫌棄又無可奈何,“雖韓信受我指點,勉強有師徒之實,然終究名不正言不順,那么他首先仍是仙使的座下童子。” “再加上六英宮侍奉仙使的隸妾霞,二人到府上侍奉照料,代表的便是仙使關懷。我這病便是不能痊愈,也要痊愈了。” “啊?”王賁稍微明白點,但隨即:“阿父不想痊愈嗎!難道仙使沒說錯,是阿父任性,沒有好生休養?” 說完又迷糊了,但為人子,他是希望阿父長命百歲的。 “……”王翦看著一臉迷茫的兒子,一度想要起身,抽出懸掛墻壁的寶劍,嚴厲教子、抽上一頓! “罷了罷了,與你個蠢人說不通,滾出去!” 王賁磨磨蹭蹭:“那阿父,你會好起來的吧?” “會。”王翦不愿再多說一個字。 王賁這才放心出去。 王翦感受著腳頭暖烘烘的水囊,周身上下鋪蓋的棉被,長嘆一聲。 他這熱病并非自個兒故意患上,也并非任性,不愿好生休養,他只是一如往常般養病。 不曾如仙使所言,那般額外重視而已。 否則蓄意求死,叫那位陛下得知,恐會心生不愉。 他只是聽天由命,若是挺不過這個寒冬,去便也去了。 那樣王賁和王離,便能以居家守喪為由,暫避風光。 大秦逢此大變之際,當有新生俊杰涌現,如章邯、張良及科舉廷士之眾,他們老朽的功勛,該當退位讓賢。 不得不說,王翦思慮確實周全,何況王賁為人忠厚有余、聰敏不足。 王離較其父稍強,但有博浪沙刺秦時的失誤在,即使陛下現在不介意,難保哪日不會興起念頭:若無仙使以身相護,朕早便遭王離害死。 趁著如今王賁又得興建鹽場之功,王離又建收服、鎮守月氏及烏孫之功,急流勇退,也博陛下一份好感。 來日,王家當能安享富貴尊榮。 王翦看得通透—— 天下已定,武將功勛最好的歸宿,便是安享榮華富貴。 “唉……”但現在仙使橫插一腳,又得了陛下表態允準,他這病真是不能痊愈,也必須痊愈了。 王翦:他們王家人此時該退位讓賢了。 周邈:退什么退!大秦現在正缺人手,誰也別想躲懶! 嬴政:仙使所言甚是。 …… “陛下陛下!” 周邈從王家返回,直奔章臺宮而來。 大秦君臣(心生期待):這熟悉的語氣。 正如殿中嬴政,與留待議事的王綰和李斯兩位丞相,及侍奉帝側的蒙毅幾人所料。 “……所以,這火炕豈不是一樣好物!”周邈述說完畢,下結論道。 嬴政頷首:“確是一樣好物。” 王綰接話補充:“不必多耗費一份薪柴,沒有多加負擔,卻能燒火取暖。實是利好大秦千萬黔首的好物啊!” 迄今為止,因仙使征召役夫共計二十六萬有余,惠及二十六萬余戶黔首。 發放御寒冬季工裝棉襖二十萬件,然而莫說棉襖,便是加上所有住宿補貼的布匹、工餐糧食,散于數十個郡、數百個縣,也同樣是杯水車薪。 甚至仙緞、仙糧的市易價格,從頭到尾,都沒有太大浮動,依舊是爭相搶購。 對于大秦普通黔首而言,冬日嚴寒依舊難熬。 “黔首缺衣,冬日尤其難熬,即使整日蜷在床榻上,也冷得很。” 世道時代都物質匱乏的情況下,位尊如右丞相王綰,也深知民間疾苦。 “若黔首家中,能有一條火炕,至少冬日蜷縮在炕上時,能得一時溫熱。尤其是冬日新生的嬰孩,也能多一份存活下來的希望。” 周邈聞言,心生愧疚:“我怎么沒早些想起來呢……” 若早些想到,大秦黔首就能早些睡上火炕,也能多活下來幾個嬰孩。 仙使這泛濫的仁善愛心啊。 李斯:“待仙使繪出火炕圖紙、寫下盤炕訣竅,便可印刷發下各郡縣。令郡縣官衙的匠人和隸臣妾給驛站、官舍等處,盤出火炕。” “同時令匠人與隸臣妾組隊,下到鄉里之間,無償教授 有意盤炕者,或供給飯食幫助盤炕。” 轉移愧疚的辦法,就是立即行動起來。 “自然,推廣火炕一事,只宜在江水以北、冬日寒冷之地。 不過江水以南郡縣,也可分發下圖紙,有意愿者可自行盤炕。” 嬴政當即允準:“左丞相議是。依言施行于各郡縣。” 周邈心思被成功轉移,跟著道:“那‘撫恤堂’里,我也趕快讓人盤上炕,再把堂中名冊上的軍屬家戶,也去幫忙盤上。” 撫恤堂現已收住了七個幼童、三個老人,都是之前傷亡五百精騎的親人。 不至于挨餓受凍,但早盤炕早享受,住得舒適些總是好的。 火炕圖紙當日寫繪,印刷坊連夜雕版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