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寬恕！臣等叩拜陛下恩赦！”口中高呼著，就毫不遲疑嘭地叩了下去！

    “陛下仁慈，臣萬死莫能報！”

    “嘭！”說著再拜下去。

    周邈：嘶！聽著就疼！

    等磕滿三個頭，嬴政才一揮袖：“起。退下罷。”

    盡管此時嬴政仍舊冷面冷聲，但陽武縣令等人卻目光灼熱，神情滿溢著感恩！

    “愿陛下眉壽萬年！臣等告退！”

    “臣等告退！”

    周邈（目瞪口呆）：……始皇陛下是會收攏人心的。

    李斯：少見多怪。

    蒙毅：若陛下沒有馭人之術(shù)，過人之能，又怎會讓大秦文武將相忠心不移？又怎能完成一掃六合的偉業(yè)？

    陽武縣令帶頭告退時，陳平謹(jǐn)守禮儀，不曾看向上首始皇帝身側(cè)的仙使。

    周邈也沒將人喊住留下，問一問他的縣試情況。

    以陳平的能力，通過縣試難道會有問題？

    人退下去后，嬴政才側(cè)頭，看向悄悄站在身側(cè)護(hù)衛(wèi)的周邈。

    見對方仍舊一副震驚的模樣，解釋道：“第一輪征召十萬役夫時，記錄并總結(jié)不合格名單數(shù)據(jù)中，陽武縣名列倒數(shù)。”

    馳道開修后的第一輪征召役夫時，六國故地有十分之一的名單不合格，當(dāng)時把數(shù)據(jù)以縣為單位，總結(jié)并記錄了下來，以待來日啟用——在需要清算馳道沿途官吏時，做一招制勝的利器。

    此次出巡之時，便是

    那個‘來日’。

    只是出巡以來，那些數(shù)據(jù)都還未有用武之地。

    周邈恍然大悟：“難怪陛下說他們‘勤勞政務(wù)、忠誠遵令’！”

    這是看在他們往日還算老實(shí)的份兒上啊！

    嬴政：“也并非全是如此。眼下關(guān)頭，若非必要，則不宜生事殺戮。”

    “哦哦！”雖然腦袋點(diǎn)得干脆，但周邈清澈迷茫的眼神在說：什么關(guān)頭？

    “……”

    蒙毅為周邈解惑：“明日便要出三川郡，從東郡南部穿過，到薛郡。”

    “而此次出巡，還有封禪望祭山川之事……”

    這他知道啊！“在薛郡鄒縣登上嶧山，然后到濟(jì)北郡，封泰山、禪梁父山！”

    知道這是后世史書記載，蒙毅又補(bǔ)充道：“正是如此，準(zhǔn)確說來，是禮祠名山大川及八神。”

    周邈滿頭問號幾乎實(shí)質(zhì)化。

    蒙毅便也進(jìn)一步道：“名山大川且不說，所謂八神，一曰天主淵水。二曰地主泰山梁父。”

    “三曰兵主蚩尤。四曰陰主參山。五曰陽主罘山。六曰月主萊山。七曰日主成山。八曰四時主瑯邪山。”2

    “未必八神悉數(shù)禮祠，但有順路經(jīng)過的，便當(dāng)禮祠一番，以向天下宣告：天下之主始皇帝陛下踐臨。”

    周邈有如打通任督二脈！

    天主淵水這些他沒聽過，但泰山梁父，罘山、成山、瑯邪山，可不正是史載秦始皇都登過的山？

    “原來始皇陛下，不是純粹的登山愛好者啊？”周邈一臉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表情。

    嬴政：“……”

    蒙毅素來善始善終，接著解釋：“陛下日理萬機(jī)，怎會是因純粹愛好便登山？陛下一言一行，皆為大秦江山穩(wěn)固昌盛。”

    “對對！所以還是我太淺薄了！”周邈深覺他這個始皇陛下唯粉太不合格！

    蒙毅：倒也不必如此自輕。

    ……

    在陽武縣城外扎營夜宿一晚。

    第二日，日出時分，始皇帝車駕便又啟程。

    之后也一如往常，若非必須補(bǔ)給糧草物資，皆是扎營夜宿，遇城不入。

    當(dāng)然，欲巡察的縣邑鄉(xiāng)里不算在內(nèi)，不過即使入城巡察，

    出巡大部隊(duì)仍舊駐扎城外。

    如此沿著濟(jì)水北岸，一路穿過北郡南部。途中在定陶，嬴政召見了從濮陽趕來的郡守一行官員。

    途中又在巨野澤畔，乘丘附近的濟(jì)水橋不遠(yuǎn)處，扎營夜宿。

    周邈猶猶豫豫地向始皇陛下提出離隊(duì)片刻。

    “準(zhǔn)。”嬴政都不需過問原因，便準(zhǔn)了周邈。

    周邈帶上一二十武士，尋去附近的乘丘，見到了巫蠱魘咒案中唯一幸存的松童子。

    “過得還好嗎？”看上去神情雖成熟些許，但臉色紅潤、身形敦實(shí)，想來他的大父大母和叔父待他不錯。

    松童子沒想到還能見到仙使，乖巧答道：“過得很好的！吃飽穿暖，還跟著鄉(xiāng)中老翁學(xué)字。”

    “那就好。”周邈揉揉小童子的頭頂，“這次我是順路來瞧一瞧你，以后未必能再見，但愿你仍舊四時安康。”

    “嗯，謝謝仙使。”大母給他說過的，仙使仁善，他要感念仙使厚恩。

    “沒給你帶什么，這些糕點(diǎn)小食你拿去吃著玩。”周邈遞給小童子一個有他半人高的漆木食盒。

    不必?fù)?dān)心松童子拿不起，身后不遠(yuǎn)處就站著一對老翁老嫗，正是他的大父大母。

    “謝謝仙使！”

    小孩純真，糕點(diǎn)小食總是更能討得歡喜。

    “那我就走了。”周邈拍拍小童子的肩，又對看向這邊的老翁老嫗頷首示意，沒再多說便轉(zhuǎn)身走了。

    “仙使慢行，來日再會！”

    松童子站在原地，朝武士簇?fù)碇x去的仙使揮手道別。

    仙使未曾回頭，卻也抬起手臂，對身后搖了搖。

    老翁老嫗上前時，松童子已經(jīng)打開食盒，對著里面的rou脯和rou干各樣小食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