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只是憤憤不平:“那叔孫通就是一個毫無傲骨,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小人!他十日前不是才游學歸來,或許就去過咸陽宮,事先探聽到隱秘也說不定。” “那文通君本應是封給大兄的,卻叫他叔孫通搶去了……” “閉嘴!”不說起文通君還罷,一旦說起,孔鮒就要氣血逆流! “你只知道文通君原本是應該封給我的,那你可知詔書顯然早就在仙使身上,若無昨日生變,那個封詔確實應當是落在為兄身上!” 如今在私下,孔鮒到底是不再隱忍克制:“若非你貿然行事,都不曾知會我一聲,會有昨日之事,又會有今日之果?” “你還說叔孫通,今日若非他靈機應變,截斷了仙使已到嘴邊的叱罵,一旦再現昨日那般辛辣的辱罵,孔門將陷入萬劫不復!” “叔孫通確實見風使舵,但他也確實救了吾等、救了孔門。否則哪怕孟、荀兩門式微,也未必扶不起一面旗幟來。” “至少,叔孫通還是孔門門生。” 哪怕詔封叔孫通,就相當于孔氏族人喪失圣人余輝蔭庇,變成尋常士人。但至少沒讓事情陷入最壞的地步,孔氏族人也未遭屠戮。 仙使是真有無上神通的真仙使,他們就算是儒門至圣孔子的八世孫又如何? 難道在始皇帝,在天下 千萬黔首心中,還能比仙使更重要? “今日之果,也是為兄最初致歉時不夠赤誠所致。” 孔鮒正因自知緣由,才更加悔恨。 “應當閉門思過者,哪里是叔孫通呢,正該是你我二人啊。” 孔鮒只覺了無生趣:“自此以后,你便同我在闕里守廟隱居,不得踏出里門一步。” 孔襄猶自不愿,“孔門儒生被叔孫通帶入咸陽了,我等正該開壇講學,再收門徒……” “砰!” 孔鮒又一掌,劈斷了身側的一條憑幾。 “仙使果如叔孫通所言,不曾追究二十儒生身后是否有主使者,雖你確實不是元兇,卻也有知情放縱之嫌。” “為兄多番隱忍將你護住,你不謹小慎微、深居簡出,卻還張揚郡縣?哪日有人看你不慣,都不必入咸陽去告你,縣中都會將你拘拿!” “鬧得大了,終于叫始皇帝株連,夷了孔氏三族?” 孔鮒此時將事情掰碎了講給孔襄聽,就怕他面服心不服,來日惹出事來。 “就算你自己不惜命,也要為至親和孔氏族人性命,孔氏香火傳承考慮一二罷!” 孔襄此時是徹底明白自己究竟闖了多大的禍,愧疚、悔恨、羞恥,又瑟縮地應下:“聽大兄之言,我以后一定不再外出惹事。” “你想外出也不能了,為兄會看住你的。” 孔鮒心如死灰,道:“為兄會日日帶著你在闕里閉門思過,研學先師著作。” 后來孔鮒果然帶著其弟孔襄,在孔廟旁守廟隱居,終生不曾出過魯縣。 此乃后話了。 而眼下叔孫通遵仙使之令,召集了愿意跟他入咸陽的儒生,又經過考校選拔。 最終成行,離開魯縣趕赴咸陽,身后也跟了三百儒生。 至于‘儒者不入秦’?如今天下一統,又正逢巨變之初,如何能同諸侯并列時相提并論? …… 咸陽,章臺宮。 朝議散后,幾員心腹上卿及侯爵留下議事,議到將近日跌時分。 有仙使剛新派一個吏員坐神獸送回的信件,被呈遞進來。 嬴政拆開密信,讀完足有五頁的內容。 沉默半晌。 在王綰等人心生疑惑時,將信紙傳閱下去。 殿中眾位上卿湊在一起看完信,卻是無人開口。 半晌無聲。 最終,還是李斯不由疑惑開口:“你們說,仙使究竟是單純,還是聰敏?” 半晌無人應答,可見難以抉擇。 最終,馮劫:“二者相沖嗎?” 就不能又單純又聰敏? 關于仙使又單又聰敏的話題,未能進行下去。 隗狀換了個話題,贊道:“仙使此舉,竟一力破了科舉取士中,百家學說敵我難容的困局。” “結束百家爭鳴,使百圣歸秦化為‘秦學’,亦是深遠之大計啊。” 但仙使在信中卻是輕描淡寫,直道‘始皇陛下先見之明’。 雖確實如此,但仙使本人何嘗不是亦有遠見卓識呢?可本人卻只當尋常,不以為意。 王綰又一次感嘆:“仙使所在國度,真是令人向往啊。” 李斯想到仙使信中所言‘漢家儒宗’叔孫通,不知又是何等人杰。 但為何,仙使建議給叔孫通配上博士劉季呢?恐是兩人在原本歷史上,有何淵源了。 李斯看向上首的陛下。 既然陛下對他已經恢復信重,他就好想知道仙使究竟是如何預言他李斯的了…… 會是‘法家亞圣/后圣’一類的稱呼嗎?會否也名傳千年不朽呢? “廷尉有話要說?”李斯看過來卻沉吟不語,嬴政因而出言問道。 即使是出神被抓包,李斯也不是會慌亂的人。 思維之敏捷,當即道:“臣之長子由,前往淮陰接韓王孫信及其母,今日正是信中抵達咸陽之期。” 嬴政疑惑:“此事朕早已知曉,有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