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那一匹仙緞的補貼就更不用說了!” 二人見過仙緞,明白此人言下之意。 這人見二人點頭,便跳過繼續說:“只需中選后應役二十日,就能一朝致富啊!” “此等好事,便是刀山也愿攀、火海也愿涉!” “更何況二十日的應役輕松得很!有仙使座下鋼鐵神獸在前,吾等只需做些輕松小活,查漏補缺。比起在自家耕種田地,能輕松大半!” 呂娥姁:“這等好事,必是人人都爭搶愿往!” 得到了認同,更顯自豪:“正是此理!” 呂娥姁心道:這哪里是十人去七人回的要命苦役? 反而是黔首們終其一生都難得的致富機遇。 既是機遇,自然不是人人都能得遇的。 但有這一個盼頭,就已足夠喚起黔首在苦難時的信心和希望了。 就似眼下,七百黔首役夫的名額,分到該里的僅有七個,各人會否中選似乎也都心中有數。 那些自知不會中選者,也不怨憤,反而神色含笑,高興地圍觀著這一場熱鬧喜事。 一回生二回熟,里典也不必登記具名了——只因人人皆愿往。 先直接排除所有已經得過仙使恩澤的家戶,再按平日表現,從余下的家戶之中從上往下數了七戶,并當場唱名: “……此七人者,為此次我里中選役夫,可有異議?” 里典確實行事公正,便是有與末位中選者只在伯仲之間,卻不幸落選者,也因為信服里典,而未提出異議。 于是中選者名單,就此當場公布。 里典趕緊將名字書寫下來,正好交予傳令的下吏帶回。 “那是……” 置身熱鬧之中的二人,同時注意到了里典書寫名字的載物。 等下吏離開時,剛好從二人身前經過,雖是一晃而過,如此近距離,也已足夠二人看清—— 米黃色,平整光滑,潔凈無暈墨,輕薄似絹帛,又比絹帛更硬挺。 蕭曹二人雖在縣中當差,可旬余前突遇征調,陰差陽錯下,竟沒見到印刷劁豬神通、石磨好物的推廣圖紙。 只等到了咸陽之后,才不經意聽過紙張此物。 “那就是紙吧?” 親眼見過紙張,蕭何和呂娥姁的神色,皆為之一變。 曾為下吏獄掾的曹參,也若有所悟。 蕭何多年為縣令佐官,自身又智慧機敏,立即意識到了其中的洶涌風云! “紙張既已下放,用于鄉里之間書寫名單,想來營造不難,用料亦不貴奢。” 未盡之言不曾明說,呂娥姁卻也會意。 叫她想到了從單父搬往沛縣時,阿父珍之如命的一車簡牘…… “始皇帝陛下,是有雄才偉略的天下霸主,會對紙張等閑視之嗎?” 呂娥姁雖是疑問,答案卻已篤定。 始皇帝又怎會看不出紙張之中,那足以攪動風云的偉力? 若真看不出,那紙也不會出現在此處了。 蕭何神色復雜,最終嘆息道:“是啊。” 始皇帝怎會等閑視之? 相比長于楚地的蕭何,對始皇帝難免存了一些難以宣之于口的介懷。 那么隨父舉家逃往泗水郡的呂娥姁,對始皇帝就全無芥蒂了。 ——她一個女子,在魯地時也沒怎么受魯地儒生影響。 現在呂娥姁胸臆中升騰的,只有勃勃的雄心野望! 既始皇帝也給她下了征調圣旨,那她為何不抓住此股東風,來日乘風直上青云! 咸陽大變,為天下大變之始,值此之際,正是她乘風而起的最佳時機! 蕭何看懂了呂娥姁眼中的雄心野望,心中升起不出所料之感。 就算他與曹敬伯二人,假使是劉季得遇貴人, 又舉薦了他們二人。 那呂娥姁呢? 劉季與初來沛縣的呂家毫無交集,更不識呂娥姁一面,又怎會舉薦她,甚至讓始皇帝下旨征調? 想來其中另有牽扯,但無論如何,呂娥姁確實頗有為官天資。 蕭何突然道:“真是幸虧聽從仙使指點,出門在咸陽城里多逛了逛。” 曹參聞言,看向曾掩蓋鋒芒,謝絕監御史進言的好友兼上官。 他察覺到了對方的態度轉變,更甚至是陣營轉換。 曹參附言:“確實,否則又怎會見到這樣一個咸陽呢?” 既入咸陽,必要轉換陣營,能夠心甘情愿,豈不最好? …… 仙使邈一言降二相,方有秦之蕭呂二相國,輔秦圓載1。 ——摘自《秦書》 (周邈:嗯?什么?誰? 誒?蕭何、呂雉和曹參歸服了?) …… 蕭呂曹二人,入咸陽的第二日。 除去兩餐進食,大半日都城中游逛,愈發加深了對咸陽的認識。 這一天之中,二人屢受沖擊,以至于都沒有想起去尋好友劉季。 等到黃昏時回到宅邸,蕭何方才想起這一回事。 與曹參說道:“劉季在博士部供職,白天定然沒有閑暇,會友敘談。” 曹參點頭贊同:“夜晚又要宵禁,也不便去尋他。” “只能再尋合適的時候了。” “只能如此了。” 蕭曹二人愉快地達成了一致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