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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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如此,她又有什么資格去恨別人呢? “你在想什么?”張良見她安靜的坐在一旁,忍不住問道。 懷瑾看了他一眼,嘆道:“我只是想起了桑楚。” 沒注意到張良突然微沉的臉色,她半低著頭繼續(xù)說:“他曾說,緣來則聚緣去則散,簡單八個字便解釋了許多聰明人解釋不了的事情。” “你還恨我嗎?”張良問她。 兩人便如故友聊天一樣,輕松又舒服,懷瑾微微笑道:“剛離開的時候恨過,前陣子也恨過。這會兒……倒還好。” 張良的眉眼驟然變得溫潤,他有些欣喜。 思慮再三,他還是想說那一句話,雖然他已知道回答,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那你……可不可以不走?” 靜默須臾,懷瑾說:“我是一定要走的。” 她雖已不恨,可張良確實做錯了事情,她不能因為他今日的坦白而留下。況且留下,是因為什么呢?是因為愛還是因為不忍?這些事情她尚未想明白,便只能先堅持自己的原則。 雖然早知道這個回答,他聽到也難免刺心,面上仍是溫暖的淺笑:“走之前,一起喝頓酒吧?在齊國的時候我們有時會裝病溜到酒肆去,還記得嗎?” 多少年的記憶了!懷瑾想起忍俊不禁:“你那時去的少,我都是跟阿纏還有田升一塊,浮先生找不著我們?nèi)齻€,就會派你來抓我們。” “每次去抓你們,都被你們?nèi)齻€攛掇著一起喝酒。”說起往事,張良的語調(diào)帶了點點笑意:“那時還是年少,定力不夠,以至于你們一說就把我說動了。” “你那時候也才十多歲,哪能跟后來一般持重。”懷瑾想到如今種種,便嘆息著笑道:“時間讓你的心越來越冷硬,卻讓我的心越來越軟,或許這就是男女的不同。” “我少年時如順水行舟,自然心性純良。你少時經(jīng)生離死別,不得不剛強立世。”他心平氣和的說道。 平心而論,張良說得很對。 她從咸陽出來嫁給張良,被他呵護了七年;與張良離絕后又遇見了桑楚,幾乎沒有什么太大的煩心事。 而張良,他長大后經(jīng)歷的事情就太多了,懷瑾有些不忍回想,單是他父母的死去就稱得上慘烈了。 不論男女之情,她和張良,亦有同窗故友之情,她不能控制自己為他感到心酸。 懷瑾側(cè)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帶了些溫情:“這些年,就這么走過來了,真是不易。” 你說兩句我說兩句,想到哪就說到哪,房間里一片融洽。張良說了許多從前的事情,惹出了懷瑾許多感慨,不知不覺外面就有了微弱的天光。 懷瑾打了個哈欠:“你歇著吧,我也要回去歇著了。” “旁邊只怕被阿纏住下了,要不你就在我這里躺一會兒吧。”張良說。 懷瑾搖搖頭,道:“我去把他叫起來,讓他來這邊休息。” 她站起身走出去,張良叫住她,懷瑾回頭:“怎么了?” 張良深深的看著她,嘴畔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姮兒,做個好夢。” “你也是。”懷瑾牽了牽嘴角,回到了隔壁。 項伯四仰八叉睡得跟死豬一樣,懷瑾拿地上的臟衣服把他抽醒,把他趕到了隔壁,然后自己和衣躺下了。 眼睛一閉她就進入了夢鄉(xiāng),可是沒睡多久懷瑾就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鶯兒爬到了自己身上。 她吮吸著自己的大拇指,另一只手就摸著母親的胸脯,女兒圓溜溜的大眼睛讓懷瑾笑了一聲。 “嬌嬌是餓了吧!”她坐起來,外面已經(jīng)大亮,聽著喜鵲的叫聲,估摸著才辰時,她才睡了兩個時辰。 把孩子抱起出去,阿婉已在廚房做飯了,看到她就愁道:“先生和客人還沒起,這飯燒好了,要不要把他們叫起來啊?” 懷瑾眼睛有些睜不開,她道:“他們一宿沒睡,讓他們睡吧,飯做好了你就自己吃。” 看了一眼灶上,煮了鶯兒吃的雞蛋羹,懷瑾便喂著孩子吃完。然后把孩子放在推車里,囑咐阿婉:“你就推著她在堂屋里玩,我去睡覺了,別讓她撿地上的東西,嬌嬌現(xiàn)在什么也不知道,小心她往嘴里塞。” 阿婉連忙點頭,懷瑾又道:“等會兒英月就過來了,等她來了你再去忙別的事。還有,記得每隔一個時辰就喂嬌嬌喝兩口水,也別讓她在日頭下面曬……” 仔細交代了許多,懷瑾在鶯兒臉上親了一下,就回房補覺了。鶯兒瞧著推車上的鈴鐺有趣,看都不看母親一眼。 沒了孩子在旁邊,懷瑾這一覺可算睡得香甜。待醒來時,已是傍晚,她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后走出去。 看見堂屋里張良和項伯、英月坐在一起,三人都在陪著鶯兒玩耍。 張良換了件深色的衣服,已然看不見里面厚厚的包扎。懷瑾站在柱子旁笑了一聲,鶯兒聽到母親的聲音,從張良懷里爬出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撲到了母親身上。 “阿母!阿母!阿么阿么阿么!”起初還叫了她一聲,后面就又聽不明白她在講什么了。 軟綿綿的一團,懷瑾在她臉上蹭了蹭:“小寶貝吃過飯沒有呀!” “阿婉已在廚房備飯食了。”張良溫言道,他臉色仍是蒼白。 懷瑾笑著點點頭,英月咦了一聲,不明白他們倆今日怎么這樣和顏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