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波光接連滑動屏幕，然后在最后一張的角落看到了自己。

    這顯然是一張偶然拍到的照片，年幼的她并沒有被關在實驗室里，而是在前往什么地方的路上。

    那種一下子被擊中的感覺，隔著記憶也能回憶起當時的恐懼。

    黑發黑眸的人類幼崽局促走在一群大人中間，他穿著黑白條紋的實驗服，可愛的臉蛋上小小年紀就充滿憂郁的神色，脖子上甚至戴著黑色的金屬項圈，方便時時刻刻查看他的身體數據以及限他的行為活動。

    哪怕一點心跳加快，周圍的人都會察覺。

    小小的孩子不會覺得變成蟲母會為自己帶來多少好處，會給人類帶來多少好處，只感受到無窮無盡的害怕與爸爸mama分離的焦慮。

    楚波光越看越心驚，整個夜照實驗明明應該早就叫停，但是背后總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強行讓實驗繼續下去，上杉博士士本來早就應該因為違反危害人類罪而被抓捕，卻被不知名的星盜搶走，到現在為止都下落不明。

    楚波光的手指撫過屏幕上小波光的臉：“為什么沒有看到我的實驗數據？”

    “抱歉，這些信息和照片都是從群里的b312那里獲得， b的代表實驗二階段，研究人員得到的資料是有限的，更多是停留在其他孩子身上，而當時你是最受重視、最有可能成功的實驗體，所以上杉為你開創了三階段，也就是c字開頭，”完顏蒼語氣遺憾，“ c字開頭的實驗資料基本上都被當年的大火燒毀了，剩下的就只有上杉博士那里才有，如果你想知道自己身體到底如何，還得去找到上杉博士。”

    楚波光當然聽得出來他的語氣當中帶有誘導性，想讓他去找上杉博士。

    “實驗數據可以不發，但是這些照片一旦發在星網上，肯定會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屆時群眾向帝國施壓，這夜照實驗是關也得關，不關也得關，你為什么要尋求我的合作呢？”

    “僅僅是這樣？”楚波光不相信事情會這么簡單，這可是完顏蒼，一個帝國的將軍不會只做這么簡單的打算。

    完顏蒼在通信那頭笑了笑：“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有一部分是為了你。”

    “您這樣說……我還真有點想相信。”楚波光可沒那么自戀，“我現在是蟲母，人類對我，不會再感到喜歡，而是畏懼吧？”

    “當年的實驗沒有做完。”完顏蒼忽然壓低了聲音，“這也就說明一切還有逆轉的可能，你……還想變回人類么？”

    變回人類……

    楚波光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但變回人類之后，蟲族必然會陷入前所未有的瘋狂，將有無數的無辜人類失去生命。

    變成蟲母之后，他一直想做點什么促進兩族的和平，如果失去這個身份，就不能繼續下去了。

    擔心楚波光并不相信，完顏蒼繼續引誘。

    “我擁有星網最高權限，能在接下來的行動中，給你在虛擬世暢通無阻的自由。你只需要幫我做這一件事。”

    完顏蒼想揭露夜照實驗室，但出于他自身星主的地位是不好親自去做的，被帝國發現了，沒準還以為他要反，他只能找到第三方勢力去介入其中。

    而現在楚波光不僅是蟲母，還是當初夜照實驗室的受害者，他當然有理由和動機去追究曾經在夜照實驗室中發生過的一切，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從你被所有人知道是蟲母之后，他們就已經在默默關注著你了，你是他們實驗當中唯一的成功品，他們必然會來找你，用盡各種各樣的手段都會得到你，繼續在你身上繼續實驗。”

    完顏蒼的聲音變得低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在乎你，不僅因為你是蟲母，更因為你是楚波光——”

    ——

    和完顏蒼合作之后，楚波光終于能夠登陸自己的星網賬號了。

    一登錄進去，就被999 的信息刷了屏，再好的手機都差點被震得癱瘓。

    【靠！楚波光你竟然是蟲母！你小子藏得可夠深的……】

    【開玩笑吧，難道你一直都是在當間諜嗎？】

    【之前借你的十萬星我已經還了，千萬不要因為這個事情讓那些雄蟲來吃我啊喂！】

    大多數消息都在表達得知楚波光變成蟲母的震撼與驚奇。

    不過這其中并沒有盛家的消息，這也是當然的，因為勝家的大部分人都被關起來了。

    楚波光把視線停留到了最新的那一條消息。

    【阿奇：啵啵，我想你了，你在蟲族當蟲母還當得開心嗎？】

    【阿奇：如果不開心你可以回來嗎？我真的不怪你瞞著我，人人都有秘密，當時我也不太成熟。】

    楚波光看到南宮奇的消息時心中一動。

    昏暗的房間里堆滿了方便速食，明明窗外正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棕色頭發的少年卻毫無斗志地蜷縮在床上，周圍一片凌亂。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不會相信，這會是數月前在萊美星戰場上以beta之力對抗蟲族的平民之星。

    自從楚波光離開之后，南宮奇就陷入了頹喪之中，現在連宿舍都不出去，思考人生的意義。

    他在想以后要是上了戰場和蟲族打起來，會不會最終是和昔日最好的朋友為敵？如果是這樣，他寧愿不當戰士。

    睡得半夢半醒，南宮奇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手機畫面顯示的正是《萬界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