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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 第10節(jié)

    飛行隊總共在航母上合練了兩個星期,合練結(jié)束之后,飛行員需要把飛機開回航空站,只能直接返回魯東基地,而地勤人員則可以領(lǐng)路補自行返回。

    他們是周五中午解散的,郭建川周六下午就回了基地,洛意很不滿意地問他:“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我回來得很晚嗎?”郭建川說,“毛猴他們都還在濱口玩呢,我自己先坐車回來了。”

    第三艦隊的軍港所在地濱口市相對于琵琶島來說是個大城市了,市內(nèi)要繁華不少,郊區(qū)也有些風(fēng)景名勝,水兵們難得有兩天半的假期,都想抓住機會好好放松一下。但是郭建川畢竟同他們不一樣,別的地勤只用伺候飛機,郭建川還要伺候飛行員。

    郭建川把背包放到桌上,邊翻邊對洛意說:“給你買了東西。”

    洛意從床上跳下來:“什么東西呀?”

    郭建川轉(zhuǎn)身,亮出一個白底的帆布包,上面印著經(jīng)典的胖娃娃抱著魚的年年有余的圖案。

    洛意一臉的不可思議,不知道郭建川用意何在,郭建川憋著笑說:“這兩天正好濱口有廟會,去逛的時候看到了就買了,覺得你拿去當(dāng)飛行包挺好。”

    洛意現(xiàn)在用的飛行包是飛行隊統(tǒng)一配發(fā)的卡其色的帆布包,就是個帶拉鏈的大口袋,說不上有多好,只能說看起來比這個土味挎包更像軍用裝備。

    郭建川一邊笑一邊給洛意展示到:“雖然圖案丑了一點,但這里面有一個夾層,還有好幾個小口袋,能裝你的筆記本和小手電,料子也結(jié)實,而且這圖案也不丑啊,傳統(tǒng)圖案,挺喜慶的。”

    洛意看著看著也跟著他笑了起來,接過來很甜很浮夸地說了聲“謝謝”。

    郭建川又跟他說:“那包上還掛了個平安符。”洛意一看,帶子上果然掛著一個紅繩吊著的木片,上面印著“平安”兩個字。

    “你可別弄掉了。”郭建川半開玩笑地說,“雖然是十塊錢買的地攤貨,但是我拿著它在佛祖前面磕了三個頭的,保佑你出入平安。”

    洛意抱著他的新包笑了一會兒,笑著笑著就難受了起來,問郭建川說:“這是臨別禮物嗎?”

    郭建川定住了一秒,說:“買的時候只想著你可能有用,但確實能算是臨別禮物了。”

    洛意下周四一早就要離開,這周好巧不巧又輪到郭建川的夜班,能呆在一起的時間總共也不剩幾個鐘頭了。

    郭建川訕笑了一笑,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氛圍,他問洛意說:“吃了沒,沒吃我下點面。”

    宿舍套間的小廚房里有電磁爐,炒菜是炒不了的,但是可以煮面煮餃子煮粥,這兩個多月以來郭建川不好意思跟洛意一起去食堂,而兩人又要一起吃飯,就一直是郭建川去超市買點食材自己隨便做一做。他看洛意沒反應(yīng),又實在想逃離房間內(nèi)僵硬而矛盾的惆悵氛圍,便徑直走到廚房去下面了。

    下到一半聽到宿舍門一響,大概是洛意走了,郭建川看著鍋里兩人份的面條,也沒追出去問一聲,默默地守著他的鍋。

    屋里的餐具本來只有他和黎邦智的不銹鋼飯盒,洛意來了之后添了一對瓷碗,下周過后就該收進柜子里落灰了。黎邦智在周末總是知趣地離開,他和洛意霸占著客廳里的餐桌,窗外華燈初上之時郭建川偶爾會有一種過日子的錯覺。但那畢竟是錯覺,錯覺也有消失的一天。

    人不在了,飯還是要吃,郭建川一個人坐在桌前,邊吃邊想,雖然自己手藝不錯,但以后還是去食堂吃比較方便。他沒吃幾口,門又被“呼啦”一下推開了,洛意抱著兩個盒子站在門口,他顯然是跑過來的,臉被吹得紅撲撲的。

    “干什么去了,快進來,房間里的暖氣都要跑沒了。”郭建川說。

    洛意把那兩個盒子丟在桌上:“給你的,不是什么好東西,不喜歡就賣了。”

    郭建川打開一個盒子一看,是一塊他看不出價格的手表,他突然就笑得停不下來:“果然都一樣是手表啊。你不會真的副業(yè)是開當(dāng)鋪的吧。”

    洛意看著郭建川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難受到有點自暴自棄了,又說了一遍:“你不要就賣了。”

    郭建川止住笑,把那兩塊表攏到身前,對洛意說:“沒不要,我家里也缺錢,我媽得胃癌好幾年了。”

    “真的?”洛意臉上立馬浮現(xiàn)出擔(dān)憂。

    他這么認(rèn)真地一問,郭建川反而有點不忍心逗他,微笑著跟他說:“是真的,我媽得過好幾年胃癌,不過她已經(jīng)去世了。當(dāng)時欠的貸款也在我入伍后的第一年還清了。”

    郭建川看洛意一副不知道怎么樣安慰自己的可憐模樣,反過來安慰他說:“我媽一直堅持買保險,家里也有些積蓄,她沒遭太多罪,我也沒吃什么苦,沒什么的。”

    他岔開話題,開玩笑說:“這是給我的臨別禮物嗎,還是嫖資?”

    “是禮物!”洛意小聲抗議道。

    但水兵給軍港外相好的妓女買首飾時也會說是禮物,一份禮品到底在包含多少感情的時候是禮物,又在包含多少感情的時候是嫖資,或許不同的人會給出不同的答案。

    洛意看到桌上只擺著的一個碗,小聲嘟囔說:“我的面呢。”

    郭建川一邊起身給他盛面,一邊跟他閑聊:“這兩塊表能賣多少錢?洛少爺大概給個參考,別讓我被坑了。”

    洛意說:“我也不清楚,好像有些表剛出來時不值多少錢,過幾年就成了天價。”

    郭建川突然聯(lián)想到一件事,猶豫了一下說:“你在巴林基地找的那個……也是給了兩塊表讓他去賣,他meimei最后病好了嗎?”

    洛意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我是紅十字會嗎?還要回訪。”

    郭建川說:“沒,我就是想你跟他聯(lián)系的時候可能順便問了一下。”

    洛意一副絕不在現(xiàn)男友面前提前男友的架勢,說:“任務(wù)結(jié)束離開巴林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他了,聯(lián)系方式都不知道還在不在。”

    郭建川聽后就沒有再說話了。

    洛意一邊撥弄著碗里的面,一邊說:“你真打算賣掉啊,那塊藍(lán)色表盤的,我覺得你戴上會很好看的。”

    郭建川說:“是你說讓我賣掉的,我可沒說。不過我穿個工作服戴它,別人都會覺得是假的,不如真賣了買個假的。”

    洛意聽后笑個不停:“那你突然多出幾十萬干嘛,在軍營里又花不出去。”

    郭建川一本正經(jīng)道:“我攢著做老婆本。”

    洛意的笑容僵住了:“你想氣死我嗎,我給你的錢你拿去娶老婆。”

    郭建川逗他說:“怎么了,這不是我憑本事掙的?”

    洛意氣鼓鼓地說:“快去洗碗。你那點本事也配!”

    當(dāng)天晚上郭建川就用事實告訴了洛意他到底配不配。他抱著洛意在窗邊猛cao,雙手托著洛意的臀部,將他拋起再任由他下落,洛意在懸空的刺激中猶如驚弓之鳥,胡亂地用力夾緊郭建川的腰,被迫被粗大的陰.莖一次又一次貫穿,他的裸背不時蹭到身后深藍(lán)色的窗簾,玻璃上的寒意和男人肌膚上的熾熱將他夾在中間,激得他眼角和花xue都汩汩地流水。

    “哥……哥,求你了,關(guān)燈好不好。”他攀在郭建川身上,哭著在他耳邊求道。

    “關(guān)燈干什么,看看你畫的畫。”

    他說著抱著洛意轉(zhuǎn)向窗邊,輕輕地把窗簾挑起一條縫,只見窗上凝著一團水霧,中間被窗簾蹭花了一點,可以清晰地看見對面宿舍樓一扇扇橘色的窗戶。

    “你再看看你的樣子。”

    窗面上映著室內(nèi)的光景,萬般愛戀和繾綣在水霧中顯得格外模糊。

    洛意把臉埋在他的肩頭,全身都簌簌地發(fā)抖,xuerou不受控地吸著,哆嗦著哀求道:“不要,不要,求你……哥。”

    郭建川沒再繼續(xù)逼他,抱著他過走去關(guān)燈,每走一步他的恥骨便重重地砸在郭建川的跨上,陰.蒂在猛烈的擠壓中酸爽無比。燈一關(guān)上,他幾乎是立刻在黑暗中陷入了高潮,摟著郭建川的脖子嗚嗚地哭個不停。

    到了后半夜,洛意側(cè)臥在床上,看著郭建川房間里簡單的陳設(shè),問郭建川說:“你這周不能和人換班嗎?”

    郭建川從他背后摟著他,說:“怎么,想夜夜笙歌?”

    洛意沒有回話,郭建川說:“誰愿意啊,連著上三周夜班。”

    “那算了……”

    “但是我平時冤大頭也不是白當(dāng)?shù)模€是有很多人愿意賣我這個面子的。”

    洛意拍了一下郭建川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說:“你好煩,總是逗我。”

    “沒有,真沒有。”郭建川笑了笑,“我下意識說的,因為我原來也跟別人換過,說實話挺難受的。”

    “而且每天晚上呆在一起,干什么呢?總不能真的夜夜笙歌。”

    如果郭建川能夠安排,他巴不得周日再跟洛意一起呆最后一天,周一只在他任務(wù)結(jié)束后跟他聊幾分鐘天,周二在機場見面跟他打個招呼,周三在拍大合照的時候?qū)ν谎郏芩脑缟险埌胩旒偎瘋€懶覺錯過去送他。之后按照之前說的,再多想他一個月。

    洛意安靜了一會兒,似乎是被他說動了,說:“那就不換了,我周二晚上還有飯局。反正都是要走了。”

    第17章 番外二-手表

    洛意的父親有兩個哥哥。大哥是標(biāo)準(zhǔn)的天之驕子,出身名門,名校畢業(yè),從政后平步青云,現(xiàn)在是參議院多數(shù)黨的黨魁。二哥的情況可以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胎投對了,不沾黃賭毒就算成功”。

    洛意的二叔在混到大學(xué)文憑之后,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年每天打球賽馬的生活,終于在三十歲之前決定好好做個人,收購了一家高爾夫選手經(jīng)紀(jì)公司,摸爬滾打好幾年,把它經(jīng)營成了業(yè)內(nèi)的頭部公司,如今商業(yè)價值高的選手幾乎全在他的麾下。

    二叔雖然已經(jīng)當(dāng)正經(jīng)人很多年了,但是一些紈绔的習(xí)氣還是改不掉,最離譜的一個就是他買起手表來就像他的女兒買口紅。各家的新出產(chǎn)品冊一放到他的辦公桌上,他翻開就覺得每一塊都想買,同一系列哪怕造型只是有一點點不同,他的想法都是“我全都要”。

    當(dāng)然,憑借著經(jīng)紀(jì)公司的收入還有洛都每年的分紅,這個“買表強迫癥”還不至于對他的經(jīng)濟造成負(fù)擔(dān),但是他女兒可以每天換一種唇色,他要是每天換一塊手表就有點奇怪了。

    洛意的二嬸雖然也是富家女,但家教頗嚴(yán),無法容忍這種揮霍浪費的行為,勒令二叔不許再掃蕩式買表,并且把許多他還沒來得及戴的表都送給了子侄,洛意哥哥現(xiàn)在常戴的幾只手表,就是從二叔的私庫里拿的。

    二嬸同二叔是青梅竹馬,也是當(dāng)初對他說“如果你繼續(xù)混日子那我們肯定不會結(jié)婚”的人,二嬸一發(fā)話,二叔不敢不從,但這個毛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他還是忍不住偷偷地買表,買完了怕被老婆發(fā)現(xiàn),就把玩幾天再拿給侄兒們“銷贓”。

    在近的遠(yuǎn)的諸多侄兒中,二叔最喜歡的還是洛意。洛意本人是不愛戴這些玩意的,他覺得一塊沉甸甸的手表掛在手上簡直影響他握油門桿的手感。因此二叔每次順路來部隊駐地看望他,順便塞給他一兩塊手表時,他都是一副“哥們先給你存著”的樣子。事實上洛意確實送還過幾塊表給他二叔,以各類年節(jié)禮物的名義。洛意是隨手拿的,但似乎歪打正著還了幾塊價格被炒起來的表,深得他二叔的歡心。

    不過更多的還是被洛意送掉了,有送給同事的,送出去打點關(guān)系的,還有送給各個基地限定男朋友的。

    郭建川和洛意結(jié)婚后,有一天他二叔又晃蕩到部隊駐地來看他,洛意在海軍分給已婚軍官的公寓里招待了他,以為他又買了新的手表。

    但二叔這次不是來送手表的,他是來找洛意要手表的。他幾年前給洛意的一塊手表因為工藝絕版了,在圈子里突然受追捧了起來,甚至有點有價無市的意味。他給洛意描述了半天,洛意都對那塊表完全沒有印象,畢竟洛意每次拿到表后看一眼就收起來了,他也不懂得手表里的門門道道。

    洛意帶著二叔在他家里放貴重物品的柜子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二叔說的那塊表。洛意攤手說:“應(yīng)該還有一部分在我宿舍里,家里可能還有一兩塊,等郭建川回來給你找,東西都是他收的。”

    過了一會兒郭建川下班回來了,聽了洛意二叔的描述,拿出手機翻了半天,翻出一張照片問:“是這一塊嗎?”

    “對對對,就是這一塊,原來在你這啊!”二叔驚喜道。

    “可是這一塊我早賣了啊。”

    二叔臉色瞬間轉(zhuǎn)陰,洛意也不高興了,說:“你還真賣了?”

    郭建川說:“真賣了,不然哪來的錢在呂宋買那三幢別墅。”

    二叔捂著心口問:“你賣了多少錢啊?”

    “還挺多的。我以為兩塊加起來賣幾十萬就不錯了,結(jié)果光這一塊就賣了一百多萬。”

    他回答完二叔的問話,又對洛意說:“我第一年出海的時候一直帶著這兩塊表,有事沒事就拿出來看看,又怕被別人看到偷走了,就晚上躲在被子里看,白天再鎖在抽屜里。賣出去前還巴巴地拍了照做紀(jì)念,笑死個人。”

    一旁的二叔已經(jīng)有點氣血攻心,指著郭建川說:“你你你你,為了這點小錢就把這表賣了?”

    郭建川楞楞地問:“我被坑了嗎?我以為賣了很多叻。”

    二叔深吸了一口氣,剛準(zhǔn)備開口就被洛意打斷了:“好啦,這里沒有你要的表,想要那款表自己關(guān)注下拍賣行吧,二嬸會滿足你的小心愿的。”

    “你給我了,我給我老公了,他賣就賣了,賣多少他樂意就行。”

    洛意的親人幾乎都很喜歡郭建川,禮貌又能干的帥小伙誰不喜歡呢?只有洛意的二叔是個例外,那次之后每當(dāng)有人在他面前問起洛意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丈夫時,他都要罵一句“沒見過世面見錢眼開的窮酸鬼”。

    第18章

    洛意站在琵琶島市市中心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出神。現(xiàn)在是周二晚上,明天再在魯東基地待一天,周四一大早就該離開了。

    魯東基地飛行預(yù)備大隊的隊長是從航校教官一路升上來的,728中隊里幾位資歷老一些的飛行員,包括隊長黃一鳴在內(nèi),當(dāng)年都是他的學(xué)生,他們在航校飛教練機時坐在他們后座的便是這位隊長。今晚飛行隊的幾位老人請他們的教官吃飯,洛意也被叫來作陪,雖然洛意入學(xué)的時候這位老教官已經(jīng)升了一級了,沒有親自帶過洛意,但總歸能談得上一點師徒之誼,加上洛意身份特殊,這種場合總是免不了要參加的。

    一群大老爺們談起往昔的崢嶸歲月,手里的橙汁都仿佛是最烈的美酒。洛意作陪了幾輪,便覺得有點暈了。隊長老黃為人細(xì)致,偷偷跟洛意說,你要是覺得難受就出去透透氣,這屋子里確實有點悶了。

    洛意給足了隊長面子后也不跟他客氣,直接起身說要去衛(wèi)生間,拿上自己的東西便揚長而去。一般洛意不會這么由著性子來,他也是飯局老手了,應(yīng)付這種場面游刃有余,但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難受到堅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