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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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腦袋湊過去,看袋子里的蘋果。 “害,男人家懂什么。” “小月子可不能吃這些。” 宋迎春說:“吃一點都不行嗎?等玉玲子好了再吃也行啊。” 很多人都笑了,理解他的好意,又笑他無知。 楊蘭芳把東西放下,摸摸桌上的海碗,碗邊一個紅糖罐子。那是一碗飄著黃油的雞湯,她用湯匙剜下一大勺紅糖,和在雞湯里,油光都被染成暗紅色,像一大碗藥。 楊蘭芳虔誠地端著雞湯走到床邊:“姑娘,快喝。” 眾人的目光都跟著過去,看著宋玉玲。 宋玉玲接過碗,咕咚幾大口喝完了暗紅的雞湯,嘴邊掛著油花,露出一點討好的笑容。 人聲又圍繞著楊蘭芳展開,她的嗓門向來大,即使表現悲愴都是尖銳的。 “我們家圈里的雞,也不留了,這幾天都留著給玲子補呢。” “是得好好補,玉玲子這把傷身啊。” “向海平家那個媳婦你知道吧,月子沒坐好,要二胎一直要不上。” “還沒要上啊,這都好幾年了吧。” “沒要上沒要上,我上個月去縣醫院拍片子還遇到她呢,聽說沒少為這事情吵架。” “一胎是姑娘,肯定著急么。” 話題剛剛說開,又扯到宋玉玲身上,宋迎春聽見有人問,是男是女。 楊蘭芳的眼淚又下來了,動情地哭訴:“是個男的。” 人群中響起一片咋舌聲,隨后又唏噓感嘆:“作孽啊。” 宋迎春聽不得那兩個字,那些聲音像是在努力壓制音量,證明自己說的是悄悄話,又語調清晰得生怕別人聽不見。宋玉玲躺在床上,一碗雞湯發出渾身的汗,她濕得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 宋迎春知道一些這邊坐月子的規矩,比方說再熱都不能受涼,比方說要喝很多很多紅糖,不能吃一顆鹽。 玉玲子是個嘴饞的小孩,最喜歡的零食是辣條,她打工的廠子太偏僻,宋迎春買過一整箱辣條,放在她宿舍床底下。初三的時候,縣城開了肯德基。宋迎春揣著200塊錢帶玉玲子去吃,吃到撐,還剩140。 宋迎春覺得自己還沒長大呢,玉玲子卻在床上,在人們嘴里,坐實了小媳婦的身份。 他站在屋子里,有那么一瞬間很想趕走人,讓她們帶著嘴,帶著聲音都滾蛋。可他終究是不敢這樣做的,被趕走的只有他自己。 宋迎春轉身,迎面撞到鄒良,提著兩袋子紅糖和一筐雞蛋,被宋迎春撞得趔趄一下。 “迎春。”鄒良喊他。 宋迎春不答話,扭頭就走。 第14章 鄒良追著他來到院子里,宋興正在雞圈里來回跑,十來歲的男孩子有些怕似的,追到雞又不敢逮,折騰得一身雞毛。 宋迎春走過去問:“你抓雞干什么?” 宋興答:“冰箱里的雞沒有了,我想再抓幾只殺了備著。” 宋迎春讓他出來,宋興便乖順地退到一邊。宋迎春站在圈里,伸手抓住一只肥碩的母雞,母雞咕咕叫喚,不停蹬著爪子。鄒良想過來幫忙,可宋迎春還是無視的模樣,簡單說了句:“不用。” 他走到井邊,小腿死死夾住雞身子,接過宋興遞過來的菜刀,扯長雞脖子,毛都沒拔,一刀豁開喉嚨。母雞長得壯,力氣也大,沒死透的時候掙得最狠,撲騰得宋迎春褲腿上全是血。 他壓下雞頭抵在水泥地上,白亮的刀刃剁下去,砍在水泥地上。干巴刺耳的一聲鈍響,雞頭咕嚕滾到一邊,不掙了。 那一刀,鄒良看出來驚心動魄的兇狠氣勢,心口跟著掉落的雞頭縮了一縮。 宋迎春蹲坐在井邊,低頭不說話。鄒良站在他身后輕輕喊:“迎春……” 他抬起頭,好像才意識到這人是鄒良:“里面熱的很,回去吧。” 鄒良點頭說好,跟宋迎春一起出了宋玉玲家的院子。 后來的一周,宋迎春都沒去溪灘。鄒良開始關注宋玉玲的恢復情況,以及村里的流言是否換了新的話題。他沒去深究宋迎春為什么不來了,但認定玉玲子這事過去了,宋迎春便會好起來。 可是泉靈村已經太久沒出過大姑娘的丑聞了,又是農忙,村里的酒鬼賭徒偷情人都忙得沒空作妖,玉玲子打胎這事,熱度經久不衰,順道拽出一堆相關的陳年往事。誰家媳婦以前也打過,誰家姑娘懷上了直接跟人跑了,多少年都不回來。 流言長成一個調皮的孩子,在泉靈村的天空迎風飛翔。聽見人們的討論就停下來,落在屋頭上,歇在樹梢里,汲取力量壯大自己,再去反哺大家無聊的神經。 鄒良極少出門,陳春梅也向來不屑嚼舌根,即使這樣,鄒良也知道宋玉玲還在輿論中心。鄒良寧愿自己再高考失利一次,金鳳凰變成衰麻雀,顯然更有聊頭,更何況他媽還這么不討人喜歡。 晚飯時候,陳春梅又說去復讀的事情,說二中的老師打來電話,鄒良過去復讀可以不收學費。又朝鄒潮說,家里差這點續費嗎,大良要去就去一中,一中的班主任也打電話了,等著鄒良來報道呢。 從馬克來過,鄒良出色露臉之后,陳春梅便更加堅信,自己的兒子一定是能考出去的,這個信念有多堅定?就像是陳春梅已經魂穿到一年后的高考,看見了鄒良的成績。現在的她只不過是花點時間,等著這個結果到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