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閑繞著湖畔緩緩行走，許久后，揚手一拋，就見一個金色龍紋圓環飛出，圓環一角，隱隱血跡斑駁。

    第1138章 拜訪

    圓環落水，消失不見。

    “可以了。”李清閑道。

    沈知齋道：“事關重大，從今日起，老夫帶領弟子留守此地，老龍不死，寸步不移。”

    李清閑點頭道：“麻煩沈老了。”

    沈知齋微笑道：“您出力，是功勞；我們能力差點，就奔著苦勞忙。”

    “不過……”

    李清閑環視四周，緩緩道：“這顆龍睛湖，有偉力加持，接下來，你們可能會遇到各種麻煩，進而引來數不清的牛鬼蛇神。”

    沈知齋點點頭，道：“老夫會小心應付。”

    “我已經盡最大可能削弱龍臺祖地的力量，但，多多少少還有意外。我這次留下十位上品武將和三百中品將校，供沈老差遣。”

    “如此隊伍，足以橫掃金銀島。不過……咱們聊聊。”

    兩人離開眾人，繞著湖畔一邊散步，一邊閑聊。

    “齊國已是老龍，縱然再強，這龍臺祖地的威能也有限。您乃大河之主，命術領袖，又成功屠魔，論閑王軍的硬實力，已經不遜于普通國主。不出意外，賢王城上空的氣運，已經化龍了吧？”

    “前幾天成功化龍，所以我才決定進行最后的總動員。但沒想到您老探查到了龍臺祖地，推遲了一些日子。”

    “好！幸好賢王城氣運化龍，否則的話，你這次解龍，未必能成功。但……你終究有短板。”

    “資歷不夠？”

    沈知齋淡然一笑，道：“資歷也好，年齡也罷，都是屁話，那不過是上位者卡外人的說辭，真要是提拔自己人，全部換成另一套說辭。你的根須，廣袤無邊，真正的上達天聽，甚至在地下，也足夠深，只是，與其他勢力的結合，不夠。”

    “此話怎講。”

    “你是命術師，所以你與命界的關系異常親密，這個不用多說。你與閑王軍休戚與共，同樣關系深連。你的萬合商會，看上去與其他勢力也不錯，但，都只是淺層的利益來往。萬合商會的合作者，哪怕再親厚十倍，都不如你與文修的關系。”

    李清閑自己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你很少結交文修，也沒有太大的利益牽扯，但你在士林的地位，與你在命修界的地位幾乎毫無二致。尤其是你屠魔后，已經有人說，閑王半天下，這個半天下，就是指文修的支持。賢王城中的文修之多，已經超出了神都城，這對朝廷來說，比再多的武將都嚴重。”

    李清閑輕輕點頭。

    “你看，你的萬合商會與文修沒有多少利益往來，你主要在大河活動，與文修的交往也不多。但，天下的文修，是你的精神追隨者，哪怕很多人沒見過你，甚至沒吃過你一頓飯，但，他們對你的信任，遠遠大于那些通過經商建立起來的勢力。”

    “的確如此。”

    “有些大勢力，比如薛家，他們向來是投機者，現在無論你拿出何等籌碼，他們都不會心動，甚至可能反手將你賣給太寧帝。但，一些中立但支持人族的正道勢力，不一樣。他們幾乎和文修一樣，不需要你輸送利益，不需要締結盟約姻親，很可能，只需要你證明大家走在同一條路上，走向同一個地方，那么，你只一句話，他們便會跟隨。”

    李清閑微笑道：“您老是有見地的。這個世界，有許許多多的人走在一起，有的因利益合，有的因血脈而合，有的因文化而合，有的因正義而合，有的因信念而合，有的只是牽著鼻子走，諸如此類。利益與商貿的結合與追隨，是最容易形成的，但也最容易崩解。因為利益與商貿即便再如何，也往往與正義、善良等人類最底層、最共通的信念沖突。”

    “稀世之音。”沈知齋道。

    “我在書上看到過，一個國家認為融合利益、商業與文化的欺詐、霸凌與征服，最容易制造精神追隨者。在最初的時期，無往不利，全世界都是他們的追隨者。但隨著時間推移，當民智漸開，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成長，那個背棄了正義、文明與善良的國家，突然發現，情況起了變化，所謂的利益、商業與文化的精神追隨者，越發稀少，甚至引發普遍的質疑。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們做錯了，甚至做惡了，與全人類的基本需求背道而馳。一句圣人之言便可總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善。”沈知齋道。

    “不過，我個人最近忙于其他事務，確實忽略了這一點。其實，我早就很奇怪，大將軍王，為什么不向天下求救？后來，我有了答案。”

    沈知齋感慨道：“若他向天下求救，那到底他是王，還是帝？若天下人同信同行于貳地，置皇上與神都于何地？這天下，到底是天下人的天下，還是皇室的天下？所以，至死，他也不敢向天下人求救。他終究困在血脈與舊文化之中，未能真正超越自己。”

    “他不敢，我敢。”李清閑道。

    “您準備……”沈知齋笑著道。

    “登門拜訪各大勢力，邀請所有上品與超品參戰。”李清閑道。

    “大善。”沈知齋大笑。

    “這里勞煩沈老，我回去便給各大勢力發放拜帖。”李清閑道。

    “祝閑王殿下一路順風。”

    李清閑又交代了一些事，留下種種后手，乘坐飛空船回返賢王城。

    先給各大勢力發送拜帖，而后處理了一天事務。

    第二天，李清閑的飛空閣向東飛去。

    奉霄城，北綠林總舵。

    數萬弟子身穿黑色短打武服，系紅腰帶，于城西門夾道站立，個個身形挺拔，器宇軒昂，綿延數里。

    隊伍的盡頭，數千人的大樂隊等待。

    直至天邊一座飛空法器飛來，指揮的人一抬手，鑼鼓響徹，鞭炮連響。

    飛空閣落下，李清閑率領一眾謀士武將走出。

    對面，一隊人笑臉抱拳，快步趕來。

    為首一人豹眼蒜鼻，闊口寬頜，身形高大，虎熊之相。

    身邊站著一個跟他有三分相似的年輕人，正是曾經在詭城一起合作過的孫擎天。

    “北綠林副盟主，孫奇山，見過閑王殿下！”那大漢首先見禮。

    李清閑微笑道：“孫叔客氣了，都是自家人。擎天，你們這陣仗，有點大。”

    孫擎天笑呵呵道：“閑王殿下駕臨，怎樣都不為過。走，都是自家人，邊走邊聊。”

    第1139章 南下

    李清閑與孫奇山并肩而行，孫擎天則與后面的武將說說笑笑。

    孫擎天前些日子帶領北綠林大軍增援閑王軍，因為北綠林盟主林超然晉升超品，才回返祝賀。

    “一路走來，白山黑水，令人心曠神怡。”李清閑客氣道。

    “這里風光雖好，但比起大河，稍遜三分。”孫奇山也說著場面話。

    兩人聊了幾句，李清閑道：“孫叔，您應該也知道我給各大勢力發拜帖的消息，那晚輩便開門見山。晚輩意欲強渡大河，奪回冠軍城，趕盡妖族。這次來，不是要人，而是要上品，要超品。”

    孫奇山望著李清閑，數息后，道：“你可知道這么做的后果？”

    “為天下計，無所謂后果不后果。”

    “盟主說了，只要你請，他便去。盟主去，北綠林所有上品，盡數過河。”

    “好，替我謝過綠林英豪！我不跟孫叔客氣，吃完飯，我便直奔古玄山要人，一路要下去。”

    孫奇山微笑道：“飯后休息半個時辰，我召集人馬，湊一艘飛空船，隨殿下出行。”

    “孫叔大恩，天下永記。”

    “什么大恩，不過是一個正常人都應該做的事罷了。這一天，我們等太久了。”

    “我也去！”孫擎天喊道。

    “都去！”孫奇山低聲道。

    年輕眾將心中暗嘆，這些年長的修士，幾乎都經歷過當年的大河之戰。

    當年天康帝和太寧帝但凡有正常的抗妖之心，人族早就將妖族趕走。

    結果，這些抗妖義士白天對戰妖族，晚上被朝廷坑害，腹背受敵，心冷了，胸中那口氣也就散了。

    李清閑與孫奇山等北綠林好漢把酒言歡，飯后，辭別眾人。

    飛空閣起飛，后面跟了一艘北綠林的飛空船。

    之后，李清閑一一探訪北方各大勢力。

    北綠林，古玄山，天勢宗，鎮妖塔，雪山派。

    每拜訪一個勢力，離開后，飛空閣后方便多出一艘飛空船。

    路過啟遠城，李清閑落下。

    起飛的時候，又多出一艘飛空船，載滿啟遠城的文修。

    當飛空閣與六艘飛空船從天門關飛過的時候，天門關下方的將士仰著頭，紛紛猜測。

    “那是飛空閣，閑王殿下的座駕。”

    “古玄山的百鶴天船，上次屠魔都沒出動，這次怎么跟著。”

    “那艘是北綠林的黑山龍，我見過。”

    “等等，那不是天命宗的玄天龍船嗎？是我眼花了嗎？天命宗與閑王軍，聯手了？”

    “你消息落后了，據說是天命宗首席段天機，被鎮妖塔主劉飛酒蠱惑，帶走玄天龍船。是鎮妖塔的力量。”

    “他們做什么？這么大搖大擺在天門關上空飛行，簡直無君無父！”

    “大概是示威吧。”

    “也不像，閑王不太像這種招搖的人。”

    “都引天神下凡，還不招搖？”

    “等消息吧。”

    李清閑一路拜訪過去。

    無論歸屬什么勢力，只要愿意接納拜帖，都去。

    南星派，邪照派，岳麓書院，白鹿洞書院，江南命宗，九符派，天劍山莊，天江聯盟……

    一路向南。

    第一天，全天下靜靜關注。

    第二天，飛空閣后面，已經跟著十二艘飛空船。

    第三天，十七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