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命人 第342節
路金氏道:“縣令老爺,您看看,那就是被神弓派殺死的老幼病殘,有七十歲的老人,還有幾歲的孩子,他們簡直是畜生!” 門外的眾人更加群情激憤。 神弓派眾人看到這一幕,臉色不自然,因為當時的確又是火符又是毒霧的,沒有考慮周全。 李清閑仔細觀察這些人的尸身。 有些人全身焦黑,還有些人身體沒黑但中毒浮腫,的確像是死在拜山之中。 但很快,李清閑便發現一些異常,而后開始暗暗觀命望氣,推演這些人生前的身份。 過了許久,等眾人罵夠了,縣令文斯言望向李清閑,大聲道:“你們神弓派燒殺無辜,毒害老幼,證據確鑿,李驚秋,你有什么話要說!” 文斯言中氣十足,體內文氣勃發,聲傳數百丈。 李清閑卻繞著十四具尸體,一邊走,一邊將法力聚于喉嚨,道:“奇怪,真奇怪,我從來沒有見到這么奇怪的尸體。” “這里是公堂,有話直說!”文斯言道。 李清閑一邊繼續轉圈,一邊道:“你們仔細看看這些尸體,他們都有一些共同特征。比如,凡是被毒死的人,衣衫破損嚴重,在死亡前,身上滿是傷口,似是遭遇拷打。除此之外,所有死人,無論是被燒死還是毒死,腳腕或手腕位置,都有清晰的痕跡。毒死之人腕處是清晰的壓痕,而燒死之人,腕處的傷口更細,像是缺了點什么。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聰明人,這些人生前到底是什么人、面臨什么情況,才會留下這種痕跡。莫非,這些人戴著手鐲被燒了?” 李清閑站定,望向門外。 “腳鐐!” “刑具!” “這些人是被關押起來的!” “這不是神劍門的人,是被神劍門抓起來押在地牢的人,所以才被拜山波及。” 神弓派和外面的許多人紛紛喊出猜想,眾人恍然大悟。 李清閑突然轉身一指路金氏,罵道:“好你個賊婦人,竟然在公堂上弄虛作假,將神劍門殘害的人栽贓給我們神弓派,欺騙縣令,誣告我等,無視國法!請文縣令明正典刑,嚴審此人!” 路金氏哭訴道:“啟稟縣令大老爺,這個人胡說八道。單憑這些什么腕處痕跡,豈能斷定這些人的身份?我請求仵作查驗。” 文斯言道:“不錯,不能偏聽一面之詞,來人,請仵作當場查驗。” 不多時,縣衙的兩個仵作前來,兩人檢查一遍。 其中年長的仵作向縣令一拱手,道:“啟稟大老爺,這些人被燒毒嚴重,尸體又經過翻弄,難以斷定身份。” “臭不可聞!什么混賬仵作。”外面一個書生怒罵。 “不要臉,睜眼說瞎話!” “簡直跟神劍門穿一條褲子!”神弓派眾人紛紛責罵。 文斯言一拍驚堂木,道:“這些人身份不明,但死于拜山卻是事實,神弓派,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說?” 李清閑嘆了口氣,道:“我原本想給神劍門家眷留一個面子,畢竟神弓派已經勝利,沒必要窮追猛打,可沒料到,神劍門竟然勾結仵作,步步撕咬。既然如此,那我便實話實說了,我的命術師朋友,已經知曉每一個死人的身份。” “胡說八道!”路金氏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望著李清閑。 文斯言見多識廣,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命術師,心下疑惑,道:“你如何證明?” 李清閑指著最靠左的那具尸體,道:“張老三,面朝黃土背朝天,每天早出晚歸種地,住在長樂四街。只因為在地里挖出一座古墓,里面有一些值錢的東西,被神劍門的一個管事知道了,那管事便自稱古墓是自家的。張老三哪里肯同意,被抓進神劍門的地牢,活活打斷雙腿。” “身邊三個人,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孩子,男的叫陳安,女的叫黃翠蓮,孩子叫陳阿寶。陳安一家世代經營陳家老號飯莊,鹵菜鹵rou一絕。路南穹的二兒子吃了一次后,覺得不錯,便派人討要配方。這配方可是陳家賴以生存的本事,憑什么白白送人?陳家不答應,那路老二火了,砸了店鋪抓了人。我說……” 李清閑說著望向大門外的眾人道:“你們誰吃過陳家老號的東西?聽沒聽說過這件事?” “吃過!” “怪不得陳家老號關了兩個月了,原來是神劍門干的!” “這件事是真的,就是路老二干的!” 神劍門親眷啞口無言。 隨后,李清閑一一指出每個人的名字,包括他們的身份、住址、家人和為什么被神劍門關押。 最后,李清閑道:“還請文縣令現在派人,按照我的地址,尋找街坊親人查證。神劍門私設地牢,并害死這些人,罄竹難書,若任由這路金氏污蔑,我神弓派上下連同青山幫,上京請愿,請皇上徹查此事!” 文縣令盯著李清閑看了好一會兒,道:“來人,前去李驚秋所言之地尋訪查證,并帶相關人等前來。” 不到半個時辰,陳安的親戚前來,仔細看了一眼,便抹著淚道:“這人必陳安,他因從小在家做工,左手小拇指挫斷后便不再長,這手與他一模一樣。況且三人的身形都很相似,也都是被神劍門抓走,這件事,街坊鄰居都知道,請縣令大人明鑒。” 接著又來兩家人認領尸體,所言所說與李清閑一般無二。 不等第四家人來,文斯言便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將路金氏押入大牢,擇日審理!” 第472章 滅門慘案接連不斷 吸取三房的經驗,路金氏一言不發,跟著衙役低頭離開。 神劍門其余人一臉迷茫,怎么告著告著,神弓派毫發無損,自己人少了兩個? 門外有人譏笑道:“知道的以為神劍門是原告,不知道的,還以為來自首的。” 眾人哄堂大笑。 李清閑道:“文縣令,想必您也看出來了。這神劍門家眷不念我神弓派寬宏大量,先是無視朝廷法度自封夫人,后是私設地牢栽贓陷害,偏偏神劍門已經滅門,這些人沒了依靠,卻依然枉顧國法,可見這些人囂張到了何等程度。在此,為了打擊掉以神劍門為首的邪惡勢力,我神弓派,正式為啟遠城百姓伸冤,凡是當年神劍門犯下的罪行,追究到底,嚴懲不貸!所有罰金,須得由神劍門家眷支付!神劍門一案沒有審理完成,神劍門家眷一日不得離開啟遠城!誰人要告神劍門?” “我,狀告神劍門強奪我家田地,有狀書在此!” “我,狀告神劍門凌辱我女兒,并生生逼死!” “我,狀告神劍門打雜燒毀我家店鋪,打死我娘子!” “我……” 眾人驚訝看到,一個又一個人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入縣衙,高舉狀書。 文斯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煩躁。 怪不得神弓派故意磨磨蹭蹭,原來早就暗中派人搜集神劍門證據。 神劍門乃北區城第一幫派,所犯罪行難以計數,現在又被滅門,上告的苦主只會多不會少。 文斯言一拍驚堂木,道:“此案牽扯甚大,容本官一一查訪,再做決定。退堂!” 文斯言轉身離開,神劍門家眷眾人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 神弓派眾人紛紛向神劍門家眷吐口水。 “神弓派好樣的!神劍門活該滅門!” “對,誰不知道神劍門是什么東西?誰幫神劍門,誰就是王八蛋!” 神弓派眾人謝過,回返王家屯。 當天下午,啟遠城各地茶莊的說書先生,便將此事編成評書,四處宣揚。 不到一天的時間,神劍門誣告不成反被告發的事便人盡皆知。 神劍門屹立北區城幾十年,樹敵極多,于是墻倒眾人推,數不清的人開始踩神劍門、捧神弓派。 啟遠縣后衙。 “大先生,文某已經盡力,但怎奈那李驚秋伶牙俐齒,似是官宦之家出身,再加上神劍門屬實愚蠢。另外,那李驚秋身后,必然有一位強大的命術師在,不然不可能算得如此準。” “那斜眼狗頭果真不一般。可惜我未在城中,否則絕不會有此紕漏。” “那接下來,我們當如何?” “我已經安排好,接下來,你在啟明文會上,配合我即可。” 冬天的夜格外長。 對吳老漢來說,冬天難熬,但也可以晚睡半個時辰。 “汪汪……” 吳老漢迷迷糊糊醒來,聽清狗叫遠比平時尖銳,吃了一驚,急忙在床邊摸起柴刀,披上衣服,提上鞋,偷偷趴在門縫里向外看。 什么都沒有,自家的大黑正沖著西邊鄰居家汪汪直叫。 “大早上的,叫什么叫?回窩去!”吳老漢拉開門大喊。 大黑縮回腦袋,嗚咽幾聲,又繼續沖鄰居家叫。 吳老漢連喊幾次,大黑始終叫個不停,時而嗚咽幾聲。 吳老漢又喊了幾聲,見大黑不停,便揮舞柴刀,把大黑嚇回狗窩。 回到炕上,怎么也睡不著,只得早早起來,背上家伙事,走出家門,準備砍點柴。 天已微涼,走到鄰居門前,想起狗叫,吳老漢扭頭一看。 門虛掩著,順著門縫鄉里一看,就見院子深處正堂的門檻上,趴著一個人,滿身是血。 “殺人啦……” 吳老漢的聲音,劃破啟遠城的黎明。 不多時,殷縣尉帶著幾個衙役前來,一推門,就見墻上用鮮血寫著一行字。 “天誅神劍門!” 殷縣尉與眾人相互看了看,嘆氣道:“如實上報吧。” 幾個人正檢查現場,一個衙役匆匆跑來,看了一眼院子,見到縣尉忙道:“大人,小河街那邊也發生命案了,那里與這里一樣,都寫著‘天誅神劍門’。” “一個一個查。”殷縣尉黑著臉道。 不到半個時辰,又有人來報,同樣的滿門被滅口,同樣的“天誅神劍門”。 “唉……”殷縣尉一聲長嘆。 神劍門家眷被滅門的事情,在啟遠城快速流傳。 第一天,眾人只是簡單議論。 第二天,又有四家慘遭滅門。 第三天,整整十家慘遭滅門,全縣嘩然。 一些鄉老里正集體出面,請縣令文斯言徹查此案。 神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