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命人 第126節
“韓哥,你消息靈通,有沒有什么新消息?”何磊問。 韓安博笑道:“你要是問我市井傳聞、坊間流言,我門兒清,但官場上的事,我是真不懂。” “唉,我現在這心啊,七上八下的。”何磊道。 第165章 肚臍賠禮訴苦處 李清閑笑道:“何老哥有什么好擔心的?就算裁撤,也只是換個名號,巡街房沒了,或許有別的房。你只要修為在,能力在,還怕什么?” “不是怕,這事就跟生孩子似的,姑娘小子都高興,可落地前總安不下心。”何磊道。 李清閑想了想,道:“你是守河軍下來的,有真本事,就算宋大人接了新司,你也還是一房之主。” “哦?小李你有消息?能細說嗎?”何磊眼睛一亮。 眾人也瞪大眼睛望過來,只于平望著冷盤。 李清閑心道這何磊真是官場油條,他知道自己和周春風走得近,挑起話頭就是想問這件事。 李清閑笑道:“現在八字沒一撇,我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也對。”何磊點點頭。 眾人聊了一陣,發現好幾個菜沒上,何磊看了一眼道:“誰去催一下菜?” 坐在下首的韓安博笑著起身道:“我去催一催。” 過了好一陣,韓安博推門而入,身后店小二手里端著熱騰騰的粉蒸rou。 韓安博道:“今天人多,上菜慢了些。” “這地方的菜確實不錯。”于平道。 董英笑道:“那是遠遠勝過豬食的。” 眾人大笑,等小二走了,從夜衛的豬食開始聊,一邊聊一邊喝酒。 韓安博滴酒不沾,眾人說了幾句便不催。 除了于平與韓安博,其余人都已入品,又是武人,又是低度酒,用的都是三寸高的大瓷杯,頻頻干杯。 酒不醉人,但走腎又走腿。 酒酣時分,幾個人來來回回去放水。 李清閑連放水兩次,第三次出門,從二樓走到一樓后院高掛“雪隱”二字之處,未等進門,迎面就見一個滿臉通紅的人走出來。 兩人四目相交,微微一愣。 對面那人身穿淡青錦袍,書生打扮,微胖,面色微紅,酒氣蕩漾,腳步不穩。 見到李清閑,他臉騰地燒起來,將剛洗好的手往腰后一抹,兩手一邊摘著腰間玉佩,一邊苦笑道:“清閑你別挑我理,昨天本想為你慶生,但怎知被硬拉走喝酒,喝多就忘了,晌午才起來。本來要去你那里賠不是,結果又被樓公子點了將。這事我不狡辯,我的錯。老孫去了北邊,與你相好的書院同窗只我一個,我沒去,太不應該!” 說著,這人將玉佩塞給李清閑。 李清閑笑道:“都是多年的朋友,不挑你理。不過,肚臍你下次再不來,這理我挑定了。這玉佩就不收了,有機會請我吃頓飯就行。” 杜其真借著酒勁,硬抓著李清閑的手道:“不行!我杜其真雖是個小人物,但絕不能做沒面皮的事。你不收,我以后沒臉見你。小李子啊,我真不是那種捧高踩低的,是真沒時間。書院馬上結業,大家東奔西走,有的備考,有的找門路,我是真忙啊。在書院的時候,誰特么能想到結了業,世道竟然這么難。” “確實。”李清閑道。 “別說我,那戴鐵嘴學習夠好吧?文修入了十品,很快要九品,可還是找不到好衙門。那么一個正直的君子,厚著臉硬生生來蹭樓公子的飯局。他當年是最看不上樓玉山的……” 杜其真嘮叨一陣,抓著李清閑一笑,仰著醉紅臉道:“走,跟我去見見老同窗。飯局都是你認識的,剛才還提到你。班里的兩個妹子都在,嘖嘖,她們倆越發出落了。那夏雅當年還跟我偷偷打聽你,可惜后來你離開書院,便沒了聯系。當年,她是有心的,可你和我一樣,就知道傻玩。樓公子這次的飯局,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像瞄著她們倆,你一會兒注意點,別沖撞了他。他這人是有點顯擺,有點裝,但不算壞……” 杜其真又嘮叨許久,拉著李清閑就往樓上走。 李清閑哭笑不得道:“我是來放水的。” “那你放完水跟我上去,我在這等著。”杜其真道。 李清閑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們在哪個雅間,我放完水跟朋友說一聲,去你們那里敬杯酒。” “好,就在三樓醉山間,別忘了!一刻鐘后沒見到你,我喊人啊!”杜其真笑嘻嘻拍拍李清閑肩膀,轉身晃晃悠悠走上樓梯。 李清閑看了看玉佩,之前聽杜其真說過,他身上的東西平時當佩飾,關鍵時候用來救急,沒想到用在自己身上。 李清閑也不在意,杜其真交游廣闊,如果昨天真沒事,定然會去自己那里。 放了水,李清閑走回明軒間,道:“路上遇到同窗,拉著手不放,我去敬個酒,一會兒就回來。” 何磊放下酒杯,笑道:“用不用我去?” 李清閑笑道:“謝謝何哥,都是同窗好友,不講究這個。” “好,我們等你。” 李清閑出了門,就聽到后面傳來腳步聲,并傳來韓安博輕呼:“李隊。” 李清閑停下。 “我在外面跟著,好有個照應。”韓安博道。 李清閑本想推辭,但知道韓安博一片好心,怕自己喝多,道:“行,我自己進去,你在三樓走廊里等我就行。” 兩人一前一后登上三樓,李清閑進了醉山間,韓安博站在兩丈外的等著。 李清閑一進門,杜其真大叫道:“怎么樣!我就說他一定能來!” 眾人紛紛站起,有的面帶微笑,有的面露惋惜之色后換上微笑。 李清閑笑著向眾人一拱手,道:“見過諸位同窗,許久未見,這男的個個英姿挺拔,女的個個明艷動人,更勝從前啊!” 李清閑的目光掃過眾人,與其中一個身穿淺紅衣裙的女子四目一觸便分開,又與一個干瘦的較矮的目光交錯。 一共來了七個人,李清閑只跟杜其真、夏雅和戴鐵相熟,跟樓公子和另外三人只是同窗,幾年加一起也沒說過一百句話。 首座的樓公子身穿雜色錦袍,胸前的從十品練鵲補子在燈光下泛光,他生得白凈高大,上下打量李清閑一眼,笑道:“清閑啊,有年頭沒見了,之前讓肚臍請你,怎么都不肯來!得罰三杯!” 杜其真雙眼朦朧,起哄道:“對,先來三杯!” 第166章 夏雅義舉解酒困 夏雅笑道:“你們瞧瞧李清閑,臉紅撲撲的,定是喝了許多,為了見咱們,硬撐著走來的。但,老同窗卻不來,不能不罰,那就依樓公子的,先罰一杯,后面且看他如何表現。” 樓玉山笑道:“哈哈,就聽夏雅的。” 李清閑望向夏雅,因為喝了些許酒,面若桃花,雙唇紅艷,眼波蕩漾,淺淺笑著,小小年紀別有風情。 “我剛給你備好了,就在我身邊!”杜其真走過來,拉著李清走回去,讓李清閑站在他與夏雅之間。 “喝了這杯再說!”杜其真拿起寸許高的小琉璃杯,遞給李清閑。 李清閑接過,笑瞇瞇向眾人一晃,道:“那這杯我就干了。”仰頭一飲而盡。 “好!”眾人喝彩完,紛紛坐下。 李清閑稍稍一歪頭,低聲道:“謝謝了,老同窗。” 夏雅輕笑道:“客氣什么。” 那樓玉山看了一眼李清閑,笑道:“李公子,在夜衛怎么樣?以你的本事,怎么也應該入品了,最不濟也混個隊副吧?” 李清閑笑道:“你們是知道我的,文不成武不就,我哪能當隊副?” 樓玉山眼中醉意朦朧,道:“不急,我看你他日必定平步青云,來,許久不見,我敬你一杯!” 李清閑舉杯,兩人喝了一杯。 樓玉山客氣幾句,便攏過話,道:“方才咱們說什么來著?哦,對了,說各衙門。人李清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夜衛衙門是那么好進的?可岡鋒先生一句話,就送了進去。什么是資源?這就是資源!我知道有些人當年瞧不上人李清閑,覺得他文不成武不就,就有個好爹,可就算岡鋒先生故去了,那些親友故舊隨便一句話,也比你們有用一萬倍。” 李清閑忙道:“就不提我了,對了樓公子,你這身練鵲補子挺鮮亮啊。” 樓玉山面露喜色,卻擺手道:“不算什么,無非是蒙蔭家里,憑借寶藥入了品。這入品啊,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簡單……” 樓玉山開始滔滔不絕展示自己,目光偶爾飄向夏雅與另外一個女學子姚繡。 期間眾人輪番敬酒,樓玉山越喝越多,面色越發通紅,什么話都往外拋。 李清閑見差不多了,正要走,樓玉山嘆了口氣,對一旁默不作聲的戴鐵道:“戴鐵嘴啊,不是我說你。書院有書院的規矩,世間有世間的規矩。你在書院學習好,恃才傲物,我們也不能說什么。但入了世間這大熔爐,就要換一套規矩。” 李清閑與夏雅相視一眼,立刻意識到樓玉山喝多了。 樓玉山旁的人忙道:“樓公子,要不要叫碗醒酒湯?” 樓玉山一擺手,雙眼朦朧,呵斥道:“叫什么醒酒湯?我這是在給你們講世間的規矩!” 房間驟然安靜。 “你們看看戴鐵,在書院里瞧不上這個,瞧不上那個,可入了世間,從十品滿地是,誰認識他戴鐵?六部九卿幾大衙門,是他一個農戶子弟能去的?” 那瘦矮的戴鐵面色一沉,微微垂下眼簾,右手放在腿上,在桌下緊緊握著拳。 “咱們都是同窗,我就說一些不見外的話,這世道,王侯將相,就是父子相傳。這世道,最大的公平,就是不公平。一個小村背書的,憑什么跟我祖上三代積累的資源比?戴鐵嘴,你別生氣,我沒說你,我就是實話實說。要是沒把你當朋友,我不會說這種話。”樓玉山道。 戴鐵輕點一下頭。 李清閑看了樓玉山一眼,他的身份不少同窗都知道。 他父輩都在工部任職,其祖父未退前,官至從五品,擔任一司的三把手,在神都不算小官,放眼全國,更是實打實的大員。 他父親也是正六品的中三品官員,其余幾個叔伯都是七品。 工部雖是傀修為主,但也需要許多文修處理各種事務,他家幾代傳承,在工部根基很穩。 只不過,當年大家都小,除了少數幾個,大多數人沒把他當回事,只敬重那些學習好的,自己這個岡鋒之子,在書院也沒被人照顧。 樓玉山又看了夏雅與那姚繡一眼,笑道:“不說別的,前一陣,我娘給我在內城買了一間大宅子,你們猜隔壁住著誰?” 他笑吟吟掃視眾人,眾人輕輕搖頭。 “我娘偷偷說,那是明遠府知府柳長和的外宅。” “那可是寶地啊!”杜其真稱贊道。 “旁邊幾個大宅,都是幾位大員的,名字就不能說了。”樓玉山神神秘秘道。 眾人紛紛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