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學(xué)來的歪理邪說？”

    “無師自通，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失敬了，所以你可以松手了嗎？”

    “就不！”

    “再不松手我可咬人了！”

    “你咬，你咬！”

    咬到最后，小媳婦脖子上全是粉嘟嘟的草莓。

    早上起來，只得把頭發(fā)披散著，免得被人看出來什么。

    霍恬恬去西房看了看孩子，老二睡得挺歡實(shí)，老大倒是一聽到腳步聲就醒了。

    她把花生抱起來親了又親：“乖寶，要聽爸爸和奶奶的話，要好好吃飯，好好長大，知不知道呀？”

    “mama~”花生揪了揪mama的頭發(fā)，奶聲奶氣地喊著。

    霍恬恬心里發(fā)酸，再次親吻他的小臉蛋時(shí)，糊了孩子一臉的淚水。

    胖乎乎的小娃娃給mama擦了擦，像是無聲的安慰。

    把花生放回去，當(dāng)媽的又附身親了親睡夢中的玉米。

    這才起身，下樓去了。

    鄭長榮一晚上沒怎么睡，這會兒更睡不著了。

    趕緊爬起來，拎包提箱子。

    天亮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離開他了，去做那快樂的林中鳥，翱翔天際了。

    他好舍不得。

    好舍不得……

    大雨滂沱，天空暗沉沉的，跟他的心情一樣低落。

    他看了眼手表：“媽，煮雞蛋好了沒有，該走了。”

    “好了好了。”鄭錦繡把一簍子煮雞蛋提了過來，留給兒媳婦路上吃。

    霍恬恬抱了抱婆婆：“媽，孩子就拜托你和大舅了，我一有空就回來。”

    “去吧，好好學(xué)，給你自己爭口氣。”老太太紅著眼眶，等會去碼頭，她就不送了，孩子得留人看著。

    霍齊家和霍潤家倒是可以送一送，至于謝玄英和謝鐘靈兄妹倆，大年初三就走了，因?yàn)槿ケ本┨h(yuǎn)，只能提前出發(fā)。

    胡偉民和張娟都跟了過去，正好把曲卓婷的孩子送胡浩那里，然后再去北京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找不到的話再另作打算。

    這么一來，診所那邊就徹底關(guān)門歇業(yè)了。

    鄭錦繡已經(jīng)跟海珍珠的公社把賬目算清楚了，不到一年的時(shí)間，她給公社掙了好幾千塊錢，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如今老太太不再開診所了，但還是把藥材從診所搬了回來，繼續(xù)私下里接診，貼補(bǔ)家用。

    老太太這是在未雨綢繆，等到政策放開可以做個(gè)體買賣了，她就看看鄭長榮會不會調(diào)到廣州去，要是能行，她就帶著兩個(gè)孫子一起過去。

    到時(shí)候租個(gè)店鋪和房子，就可以讓孩子離mama近一點(diǎn)了。

    這些計(jì)劃霍恬恬都知道，所以她很心疼老太太，這會兒要走了，她再三叮囑道：“媽，別太累，小星星島上的兔子還一直有營收的，你先顧好自己的身體和孩子。”

    “你放心吧，媽的身體自己有數(shù)，你就別cao心了。”老太太抹了把淚，轉(zhuǎn)身回屋去了。

    不能再說了，再說要舍不得了。

    霍恬恬轉(zhuǎn)身，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雨幕，走到鄭長榮的傘下，往碼頭去了。

    沒想到段麗也來送她，推開大院門的時(shí)候才看見她，正打著傘抱著孩子站在門口。

    這一瞬間，霍恬恬在心里已經(jīng)原諒她了。

    但是原諒的話不能說出口，只能爛在肚子里。

    經(jīng)過五號院的時(shí)候，盧菲菲和孟正陽也出來了。

    一起送她去碼頭。

    倒也挺熱鬧的。

    海風(fēng)撲面，吹得霍恬恬身上的裙子亂舞。

    這條藏青色的長裙裙擺很長，一直到腳踝，是鄭長榮年后趕制的，用的是條絨的料子，厚實(shí)，抗風(fēng)，正好下雨天穿。

    等到了湛江往廣州去的路上就要加大衣了，那邊最近只有十幾度。

    霍恬恬背對著客船，跟親人們一一道別。

    “表哥，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和長榮互相幫扶，同心協(xié)力。”

    “嫂子，我婆婆年紀(jì)大了，她要是忙不過來，你就幫幫忙，回頭我給你帶好吃的。”

    “媽，大嫂要是回來的話，你就繼續(xù)幫她帶孩子吧，她要是不回來，那你就跟我婆婆住一起吧，互相有個(gè)照應(yīng)。”

    “大舅，你還是不想去中山大學(xué)經(jīng)濟(jì)系當(dāng)教授嗎？如果你改變心意了，記得跟我說，我到時(shí)候去找你旁聽。”

    叮囑完這幾個(gè)人，霍恬恬便轉(zhuǎn)身了。

    可憐鄭長榮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小媳婦的只字片語，他不明白，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不跟我道別？”

    “我永遠(yuǎn)都不會跟你道別。我們只是地理上的距離遠(yuǎn)了一點(diǎn)點(diǎn)，我們的心是在一起的，不是嗎？”霍恬恬笑著流淚，這個(gè)笨蛋，居然不知道她不開口是怕自己賴著不走了，她撫摸著男人的面龐，戀戀不舍，“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別讓我擔(dān)心。我有空就回來陪你。”

    這話鄭長榮愛聽。

    可他還是不肯撒手。

    客船的汽笛響起，海風(fēng)把雨水拍打成千絲萬縷的離愁。

    霍恬恬折回他身邊，用力地抱了抱他：“等我，我是你的，永遠(yuǎn)都是。”

    鄭長榮緊緊地箍著小媳婦的肩膀，親吻她的發(fā)頂：“我也是你的，等你功成名就，可別嫌棄你的糟糠之夫。”

    “怎么會，你很帥啊，一點(diǎn)都不像糟糠。”小媳婦說點(diǎn)活潑的話，逗男人開心。

    鄭長榮別過臉去，淚水像珠子般跌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好在天上正在下雨，誰也看不見。

    檢票員最后一次催促，年輕的軍官終于松開了手。

    目送著他最愛的女人上了船，身后還跟著丑兮兮的狗蛋二號機(jī)。

    汽輪鳴響著離開了碼頭，巨大的輪廓很快就模糊在了雨水之中。

    鄭長榮的心像是空了一塊，連呼吸都是酸酸的。

    第234章 第234章夫妻共患相思病（二更）

    鄭長榮生病了, 相思病。

    他從碼頭回來的路上就開始腦袋發(fā)昏，走路也開始發(fā)飄，要不是孟正陽跟著, 恐怕他還找不到撐著自己回去的人。

    回到家里量了一下.體溫, 雖然只是低燒, 但已經(jīng)燒到三十七度八了, 看樣子還有上升的趨勢。

    老太太給他把了把脈, 倒也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是情緒起伏太大，碼頭又大風(fēng)大雨的, 濕邪入體了。

    她想讓鄭長榮請個(gè)假在家里休息一天，他卻不肯聽, 只叮囑老太太趕緊給他把藥熬上, 中午回來喝。

    老太太生氣了, 罵道：“你就作吧, 作出個(gè)好歹來我看你怎么跟你媳婦交代！”

    “媽，我就是不想讓她擔(dān)心, 你就別跟我犟了, 趕緊把藥熬了, 我中午回來喝了就是。”鄭長榮還是強(qiáng)撐著去了部隊(duì)。

    不過到了那里，整個(gè)人渾渾噩噩的什么也做不了, 手頭的事兒只能等下午再說。

    那邊霍恬恬也沒好哪兒去，明明跟鄭長榮在一起生活后就沒有暈車暈船的毛病了, 今天上了船，卻開始頭暈?zāi)垦? 惡心反胃。

    夏晴坐在她旁邊，擔(dān)心地拍打著她的后背：“你怎么了這是, 暈船？”

    “好像是的。”霍恬恬因?yàn)橐溉椋@段時(shí)間并沒有吃避孕藥，鄭長榮倒是吃了男用的，就是不知道起效果了沒有。

    總之，霍恬恬不希望是懷孕了，那可就太糟糕了。

    不過她也不擔(dān)心，真要是懷孕了，系統(tǒng)是可以檢測到的，所以她今天的反常應(yīng)該就是純粹的暈船。

    夏晴不放心她，便準(zhǔn)備去找路偉，路偉畢竟是醫(yī)生，說不定有辦法。

    不過他們?nèi)齻€(gè)人雖然跟著霍恬恬一起去廣州，但是明面上只有夏晴跟霍恬恬認(rèn)識。

    所以夏晴去找路偉，勢必要躲開其他人的視線，或者找個(gè)名正言順的借口。

    她看了眼路偉的位置，扶著霍恬恬道：“喝熱水嗎？我們一起去開水房倒點(diǎn)熱水吧。”

    霍恬恬本想拒絕，但她看到夏晴一個(gè)勁使眼色，便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了。

    路偉坐在后面，已經(jīng)注意到霍恬恬不舒服了，便端著為人民服務(wù)的茶缸子，也過來打水。

    這是他們這類人的默契，同事之間一個(gè)肢體動作一個(gè)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所幸開水房只有他們?nèi)齻€(gè)，路偉問了問：“怎么，暈船？”

    “不清楚，我好久沒暈過了。”霍恬恬虛弱地靠在夏晴肩膀上。

    夏晴沒她高，正努力地?fù)沃?/br>
    路偉沒說什么，用他跟鄭錦繡學(xué)的半吊子把脈功夫探了探霍恬恬的脈象：“還好，就是憂思過度，情緒起伏太大，注意休息多喝水，別的沒什么。需要暈車藥的話，我有，不過你這種情況，吃了估計(jì)也沒用。”

    “那就不麻煩了，謝謝路大哥。”霍恬恬虛弱地笑笑，回座位上去了。

    本想看看鄭長榮和孩子，可是眩暈一陣接著一陣，很快就倒在夏晴身上睡著了。

    一直到了湛江，她都沒有回過勁兒來，下船的時(shí)候都差點(diǎn)平地摔了，而夏晴幫她拉著沉重的一箱子書扛著一大包衣服和吃的，加上她自己的東西，根本空不出手再去扶她了。

    只得眼睜睜看著她一個(gè)趔趄倒向舢板，驚呼道：“甜甜小心！”

    好在賀超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等她站穩(wěn)了，才意識到自己差點(diǎn)從舢板掉海里去了，嚇?biāo)纻€(gè)人。

    她緩了緩，扶著賀超一陣一陣干嘔，后面的人不耐煩地催促她快點(diǎn)讓開，賀超猛地回頭瞪了一眼，嚇得那些人全都閉了嘴，老老實(shí)實(shí)排隊(duì)從旁邊繞開了。

    等霍恬恬干嘔完了，船上的人基本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