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奴[七零]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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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跟我妹一起來的?”張娟猜到是誰了,她正好敲打敲打這個周桃,“她可是鄭團長的對象,也是我救命恩人,下次見著她你給我客氣點,別動不動臭著個臉,跟誰掘了你祖墳似的?!?/br> “娟兒,你不對勁啊,你以前說話沒這么沖的,我平白無故被她甩了臉子,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兇我干什么?”周桃越想越委屈。 張娟冷笑一聲:“我今天給你把話撂這了,我張娟已經不是從前的張娟了,小甜甜是我罩著的人,你要是敢惹她,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我……我做什么了我!”周桃冤枉死了,什么事兒啊這。 張娟懶得理她:“你做什么了?你肯定是瞧不起人了!等著,我甜甜妹子早晚白凈起來,到時候你可別又嫉妒人家比你好看?!?/br> 周桃看著平日里溫柔似水的張娟變成了個目露兇光的惡虎,還真不敢放肆,想想沒說什么,自己憋了一下午的窩囊氣。 晚上鄭長榮早早就來了,給孟恬恬帶了飯菜,直接進屋忙去了。 孟恬恬吃完洗了碗筷,坐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看他做衣服。 這次用的是藍白二色的的確良,做了一身女式水手服,大翻領、領巾和下裙用的都是天藍色,上衣用的是純白色,前面一排亮晶晶的透明扣子,袖口加了兩圈藍色的環紋做個點綴。 下裝依舊是百褶裙,裙長到小腿那里,穿上后文靜秀氣,一看就像個乖乖女。 孟恬恬照著鏡子,越看越是喜歡,原地轉了個圈,美得快冒泡了。 狗蛋兒也覺得好看,提醒道:“美白霜解鎖了,等會記得買哦,快點變白一點,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睜大眼瞧瞧,我家宿主可是天生麗質,純純是被姥姥養黑的!” “好,我等會買。”孟恬恬出了房間,走過去給鄭長榮看看。 鄭長榮神色平靜,看不出什么表情來,照著往常一樣,把東西收收好,叮囑張華鎖好門窗,便離開了。 關上籬笆那的木門時,他狠狠搓了搓發燙的耳根子,腳下跟生根了似的,從籬笆縫隙里看了眼院子里花枝招展的姑娘。 看把她美的,跑來跑去都快成花蝴蝶了。 鄭長榮笑笑,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中午就請了假過來:“走,帶你去見我媽。” “穿黃綠的這條還是穿藍白的這套?”孟恬恬昨晚已經買了美白霜了,不過效果沒那么快,起碼要半個月呢。 現在的她看起來,跟來的時候沒多大區別。 但鄭長榮還是覺得她的精氣神兒不一樣了。 他指了指她身上的水手服:“就這個,清清爽爽的,好看?!?/br> 是夸人,而不是夸衣服。 可聽在姑娘家的耳朵里,那就是在夸衣服。 于是她臭美地又轉了兩圈:“我對象就是了不起,做的衣服都好看!” 鄭長榮耳根子又發燙了,夸衣服就夸衣服,夸他做什么,他別開視線:“隨便做的,沒什么?!?/br> “隨便做的都這么好看,那你好好做的話,我不是要美成仙女兒了?”孟恬恬可喜歡領口垂下來的藍領巾了,穿著像個學生似的,她好懷念念書的日子啊。 鄭長榮已經走到了院門口,他停在那里看著她:“那我下次好好做,走吧,船已經在碼頭等著了?!?/br> 兩人搭乘的是去往七堡礁的物資船,船上很擠,風浪又大,船身搖晃得厲害。 孟恬恬又開始暈船了,七葷八素的,只好攥緊了鄭長榮的衣袖。 公共場合,鄭長榮不好跟她過分親昵,只得忍了又忍,看她這小身板一會兒東倒一會兒西歪,真怕她掉水里去。 最后還是忍無可忍,伸手虛虛地搭在了她腰上,趁著船上的物資遮擋,把她攬在了懷里:“難受就趴我懷里打個盹,到了我喊你。” 第16章 第16章見家長(2) 七堡礁到了,船工吆喝了起來,船身靠岸,孟恬恬恍恍惚惚聽到耳邊有人喊她“恬恬”。 抬起頭一看,對上男人那關切的眼神,忍不住臉上一紅:“你……你扶我一下?!?/br> “把裙擺提起來,舢板那里有浪?!编嶉L榮是個心細如發的人,熱愛裁縫這一行的,骨子里都有點錦衣配佳人的浪漫。 他看著眼前眉眼彎彎的姑娘,心說要是她稍微瘦點,他那些天馬行空的設計就可以都拿出來給她試試了。 不過不急,這姑娘還沒長開呢,臉上明顯是嬰兒肥。 他先跳下舢板,向她伸出手來,怕自己粗糙的手心刮疼了她,還貼心地墊了塊手帕。 孟恬恬卻掀開手帕,直接抓住了他布滿老繭的大手:“我沒有這么嬌氣,再說了,這些老繭都是你流血流汗得來的,很光榮啊?!?/br> 這話聽著是在夸老繭,其實是在變相地夸鄭長榮勤奮刻苦,聽得他別過臉去,讓喧囂的海風給熱辣辣的臉上降降溫。 緩了緩,他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小手:“那下次不墊了,走吧。” 兩人上了岸,并沒有跟物資隊一起走,而是向著最西邊的一處石堡走了過去。 “這一片是最后解放的,那群人為了負隅頑抗,建了七座碉堡,卻還是被解放軍打得落花流水。現在我手底下有兩支連隊駐扎在上面,你平時要是想過來,跟船工說一聲就行?!编嶉L榮邊走邊介紹著七堡礁的特點。 孟恬恬點頭說好,海風拂面,暈船帶來的惡心稍微緩解了些,但走路還是打晃,只得緊緊抓著鄭長榮不松手。 她看著沿途的椰子林,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這上面長的就是你上次給我喝的那個吧?這么高,掉下來不會砸到人嗎?” “會,所以起風的時候要繞著走?!编嶉L榮知道她好奇,但還是不敢讓她亂跑,這邊風大,指不定能搖下一兩個來,砸著了可不得了。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鄭長榮像個導游,告訴她棕櫚皮可以制作蓑衣,漁網,繩索,床墊等等,七堡礁的知青們大多數時間都在做這個。 還告訴她前面那些就是香蕉,沒成熟的時候就摘下來,等運到大陸的時候都還帶著綠呢,要放上一段時間才能吃。 再往前還有芒果和火龍果,他去找那負責人買了兩個:“到了大哥那里切開給你嘗嘗。” 不一會,兩人來到一處小作坊面前,果然看到這里的人都在制作漁網和蓑衣,其中一個面相老成的男人見著鄭長榮,趕緊丟下了手里的東西:“老五,你怎么來了?今天有物資隊過來?” “嗯。”鄭長榮把手里的芒果和火龍果扔了過去,“咱媽呢?我找她有事?!?/br> “在七堡那呢,跟我來。”鄭長豐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他身邊的小胖妹,“這姑娘是誰?看著像是北方人。” “對,跟咱老家離得不遠?!编嶉L榮介紹了一下,“我對象,孟少陽他妹孟恬恬,我帶她來見見咱媽。恬恬,這是大哥鄭長豐,豐收的那個豐。” “大哥好?!泵咸裉窆郧傻卣泻袅艘宦?。 鄭長豐點點頭:“原來是少陽的妹子啊,看著挺有福相的,走吧,我帶你們過去?!?/br> 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有一座碉堡,上面留了很多口子,方便架槍射擊,門口掛了個小木牌,用繁體字寫著“柒”。 碉堡里光線還算充足,頭頂正好遮住大太陽,里面涼颼颼的可以乘涼。 孟恬恬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小老太太,看著年紀不小了,但精神頭卻挺好,正伏在桌案上,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記錄著什么。 鄭長榮招呼了一聲媽,小老太太也沒抬頭,氣性大,沒辦法,做兒子的想跟她和解簡直難如登天。 孟恬恬見狀,回頭看了鄭長榮一眼,示意他去忙別的,她來接觸看看。 鄭長榮一想也好,便叫鄭長豐把大嫂喊了過來,在旁邊陪著點,他們哥倆下廚房去。 孟恬恬站在碉堡的洞口,一言不發地打量著里面的老人家。 老人家今年五十九了,頭上卻看不到什么白發,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在后面挽了個髻,用黑色的棉布包著,不讓發絲散亂下來影響寫字。 皮膚狀態也還可以,雖然有些皺紋,但自然老去的容顏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 上身穿了件老式對襟盤扣的短褂,明媚的鵝黃色看著特別有朝氣,下身是條老式的直筒褲,白色的褲腿上有一滴墨,她也全不在意。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目不斜視,氣息勻稱,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正記錄著她行醫多年的心得。 孟恬恬看著那沾滿墨汁的筆,落在紙上化作了一行行飽含熱情的文字,仿佛穿過了歲月的長河,看到了一個年輕又充滿野心的大家閨秀,懷揣著滿腹醫典,為了一個濟世救民的理想而奔波在華夏大地上。 她忽然有些同情她,前半生趕上了亂世,在顛沛流離中度過,人到暮年終于可以在和平的歲月里喘口氣,卻找不到一個愿意傳承衣缽的接班人,何其辛酸。 這等于是被最親近的人否定了她這一生存在的意義,這樣的打擊是很沉重的。 可她卻化悲憤為力量,哪怕不被理解,也要在這個人跡罕至的碉堡里,用文字把這一生的光和熱留給后世評說。 孟恬恬真的非常感動,她佩服每一個為了理想而堅定前行的人。 她忍不住走近一些:“嬸兒,您在寫醫書嗎?我可以在旁邊看著嗎?” 鄭錦繡早就知道她來了,沒抬頭不過是手頭的這一段沒寫完,這會兒她依舊低著頭,把最后一句收尾,這才放下了毛筆,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姑娘。 “孩子,你暈船吧?還貧血,氣血兩虛,虛胖而已,得好好注意飲食平衡啊?!编嶅\繡一看就知道這小姑娘強撐著不舒服過來的,強作堅硬的醫者之心,瞬間就有了些許的松動。 不過她沒動,這些年每次她好心要給暈船的人行針,人家都會懷疑她要害人,直接避如蛇蝎。 她的心,早就被那些蠢人傷得千瘡百孔,慢慢地就學會了視而不見。 身后醫箱里的針囊,已經好幾年沒動過了。 她淡然地收回視線,客氣地說了聲:“坐,想看就看吧?!?/br> 不想,這姑娘卻忽然開口:“嬸兒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暈船和貧血?嬸兒您真厲害。能幫我治治暈船嗎?我好難受。” 鄭錦繡眉頭一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姑娘,我可不是西醫,我這沒有暈車藥。” “中醫好像有別的辦法?嬸兒您不會嗎?”孟恬恬一臉虛弱地看著她,“哎,那我還是忍忍吧?!?/br> “你肯信中醫?”鄭錦繡已經在這里等了八年了,八年,除了小兒子沒有任何人愿意找她看病,更沒有任何人愿意跟她學習中醫。 她的心早就冰冷得沒有溫度了,可這一刻,她居然從這姑娘的眸子里看到了期待和渴望。 她不敢讓自己高興太早,想想還是冷下臉來:“想要我治病的多了去了,你帶錢了嗎?沒錢我可不給看?。 ?/br> “帶了帶了,嬸兒您看,夠嗎?”孟恬恬把自己帆布包里的錢一股腦兒都掏了出來,有一分的,五分的,有兩毛的,五毛的,唯一一張大面額的十塊錢,還是用紙糊了的。 她又翻了翻,長榮哥哥還給了她兩百塊,她都沒動,一下也給掏了出來,隨后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熱切地凝視著故作冷漠的小老太太。 她笑了笑:“夠嗎嬸兒?不夠我也沒辦法了,我窮,所有的家當都在這了?!?/br> 姑娘的眼神赤誠而熱情,讓小老太太強撐的冷酷搖搖欲墜。 她把錢全都裝回了帆布包,一分也沒要,臭著臉道:“你可想好了,我這一針扎下去,說不定會死人的!” “哈哈,嬸兒說氣話呢,嬸兒是良醫,肯定舍不得讓我死的。好嬸兒,您就幫我扎一針,等我好點了來幫您研墨?!泵咸裉裥χ鸫┝诉@個矯情的小老太太,眉眼彎彎,笑得沒心沒肺。 小老太太看得眼中一熱,扭頭打開了醫箱,取出了她塵封多年的針囊。 一針下去,孟恬恬果然好多了。 她贊不絕口:“我就知道,嬸兒一定會妙手回春的!嬸兒年輕的時候,沒少救死扶傷吧?嬸兒真厲害,我要是有您這樣的本事就好了,別人也就不敢欺負我了。” 孟恬恬委屈地低下頭,眼中噙著淚,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 果然激發起了老人家的保護欲,趕緊問了問:“好孩子,誰欺負你了?我看你跟我家長榮一起來的,他沒有護著你嗎?” “他太忙了,讓一個女民兵陪著我,可那jiejie心大,看不出那個壞醫生想害我。我就想啊,要是我也會看病就好了,回頭島上的人就不用看他的臉色,幫他搶我的茶葉票了。那可是長榮哥哥給我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結果卻被那個壞醫生全部搶走送給壞女人了,嗚……”孟恬恬的眼淚說來就來,趴在桌子上哭得稀里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