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了兩步，劉老太穩住身形，抬頭就罵，“賤——你，你你要干什么？”

    劉老太被阮靜文拿著斧子的架勢嚇得結巴起來，阮靜雯平靜的看著對面的人，“我現在不準備干什么，但你們要是想干什么，那我就不得不干點什么了?！?/br>
    阮靜雯一通干什么不干什么的把劉老太繞的眼前冒星星，“你，你說什么呢。我告訴你，你可別亂來，殺人犯法，要蹲大獄吃槍子的，你知不知道？”

    阮靜雯面上溫和的笑了笑，語氣卻說不出的冰冷，“那你知不知道，打人也犯法？”

    “打，打人的那也是你，建國他頭上可還有傷呢！”

    阮靜文勾著嘴角嗤笑了一聲，“劉建國先要打我，我才還的手。告到哪里，理都在我身上。”

    劉老太覺得氣血上涌，頭發暈，她指著阮靜雯的鼻子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最后喃喃道：“你，你指定是瘋了?！鞭D身沖著東屋喊道：“建國，建國，你媳婦瘋了，你快來出來看看啊！”

    不一會兒，劉建國陰沉著臉，趿拉著布鞋，嘴上罵罵咧咧，步子搖晃的走了過來。

    他頭上包著一整圈紗布，昨天被阮靜雯下死力氣砸的有點輕微腦震蕩，這會兒起身，只覺得頭暈惡心。

    看到阮靜雯手握斧頭，劉建國瞇了瞇眼，傷口又開始隱隱刺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發現自己竟然在害怕阮靜雯這個女人，不由得惱羞成怒道：“離婚，媽，我要跟這個賤貨離婚！”

    劉老太臉色變了變，忙將劉建國拉到一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通。

    劉建國黑著臉，忍著頭疼想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點點頭，又帶動了頭疼，呲著牙，蹲到門檻上生悶氣去了。

    見兒子也有點慫，劉老太瞟了眼阮靜雯手里的斧子，放軟了語氣哄勸道：“靜雯啊，建國他昨天多喝了幾杯，這才想跟你動手的，你別往心里去。嘴唇還有碰牙的時候呢，這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媽替他跟你道歉。”

    “媽——”

    “建國先別說話啊。”

    阮靜雯本來想著能離婚是最好的，但空間開啟還需要悔恨值，這么好的資源肯定的充分利用。不急在這一時，怎么也得從這母子倆身上搜刮上一筆再走。

    “好，我不往心里去。但丑話咱也得說到前面，打今兒以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你們若是再像昨天一樣想要動手，我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她忽然掄起斧子砸在了炕沿上，斧刃陷進了木頭里，“黃泉路上咱們做個伴！”

    劉老太嚇得縮了下脖子，一邊擺手一邊后退，“哎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是干什么，你看建國之前不是從來也沒打過你嗎。大老爺們的，喝點酒有點脾氣都正常?！?/br>
    阮靜雯哼了一聲，不再說什么，轉身去院子里喂豬了。她現在著急想試試空間里種出來的豬草，除了長得好，還有沒有什么不同。

    劉建國對著阮靜雯的背影嗤了一聲，扶著門框搖搖晃晃的起身，抱怨道：“媽，你跟她說這些干嘛，那么個破鞋，離了省心了。”

    劉老太扶著劉建國回屋里炕上躺好，“你這個傻小子，媽剛說的又忘了。再離你就是三婚了，咱家三個孩子，又窮的揭不開鍋，上哪再給你娶媳婦去。你等她這個孩子生下來，咱們找個遠點的人家給賣了，這可不是小錢兒?！?/br>
    母子倆打什么壞主意阮靜雯沒興趣知道。此刻她將豬草放在板子上，一刀下去，草汁噴濺出來，染綠了案板，一股植物特有的清新味道撲鼻而來，可比外面打的豬草濃郁得多。

    阮靜雯按照步驟熬好豬食，拿桶拎著往豬圈走，離得還老遠，就聽見豬圈里的大豬小豬們比往常興奮幾倍的嚎叫起來，擠擠挨挨的，差點把食盆給拱翻。

    阮靜雯壓抑著心里的興奮，這么好的地，可千萬不能浪費了，只是自己現在手里也沒有種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她想了想，回屋拎了個空竹筐，到雞窩里撿了八個還冒著熱乎氣的雞蛋，自己留了兩個，拿著剩下的，出門往王雪娥家走去。

    王雪娥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美人，不過紅顏薄命，活得也真是難。嫁到老張家不到一年，肚子里的孩子才兩個月，丈夫就摔成了高位截癱。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為了不連累老婆孩子，偷著喝了耗子藥去了。

    她婆婆跟著大伯子一起過，留王雪娥一個人拉拔女兒，十分不易。好在幾年后苦盡甘來，嫁了個有錢人，到城里過好日子去了。

    上輩子阮靜雯跟王雪娥只是點頭之交，倒是劉建國惦記王雪娥好幾年。王雪娥出嫁的時候，他連著罵了好幾天蕩婦破鞋之類的，典型的得不到就都是臭的。

    兩家離得不算遠，想著這些“陳年舊事”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寡婦門前是非多，王雪娥丈夫沒了的第二年，就讓大伯子哥幫著加高了院墻，倒是全村院墻最高的，很好認。

    此時院門虛掩著，阮靜雯敲了敲門，提高了聲音喊道：“張家嫂子，在家不？”

    第4章 種子

    院子里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誰??？呦，大妹子，你咋來了，快屋里坐?！?/br>
    阮靜雯跟著進了門，今天天不錯，王雪娥的女兒張玲坐在院子里，抱著個大海碗喝棒子米粥，看見阮靜雯，彎著兩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出了兩個好似盛著蜂蜜的酒窩，“姨。”

    “哎，小鈴鐺越長越俊了。”

    這白白凈凈的小女孩，可把阮靜雯稀罕的不得了。

    王雪娥笑著揶揄了一句，“俊啥俊，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阮靜雯笑著摸了摸張玲的頭，“能吃是福。嫂子，我不進屋了，咱就院子里說吧。我今天來，是想求你點事?！?/br>
    聽阮靜雯說要求自己辦事，王雪娥倒是有點吃驚，兩個苦命的女人，各自在苦難的漩渦里掙扎著，倒不知道誰能幫得上誰，“什么求不求的，有啥嫂子能幫你的就直說。哎，你家那個婆婆和男人，你也不易?！?/br>
    阮靜雯將雞蛋筐放在張玲身前的小桌上，開口道：“我這月份大了，最近總想吃點新鮮蔬菜。嫂子家有多的菜種不，我拿雞蛋換點?！?/br>
    “有呢有呢。”王雪娥說著，進屋拿了個布包出來，也沒打開，直接遞給了阮靜雯，“就剩這點了，不夠一畝地的，都是小白菜，撒地上幾天就能吃。不值幾個錢的東西，你拿回去種吧。”

    阮靜雯躲開手，假意虎著臉，“嫂子要是不收雞蛋，那我可不要?！?/br>
    王雪娥還要開口拒絕，張玲已經好奇的將蓋著雞蛋的手絹掀了開來，眼睛亮亮的，高興的拍著小手，奶聲奶氣道：“媽，是雞蛋呀?！?/br>
    看著女兒小饞貓的樣子，想著都好幾個月沒能讓姑娘吃上頓好的了，王雪娥咬了咬牙，“行吧，那嫂子就收下了。等過幾天收了別的菜種，嫂子還給你留著，你要用過來拿就行。”

    “行，那咱就說定了。你們快吃飯吧，我就先回了?！?/br>
    告別了王雪娥母子倆，阮靜雯找了個沒人的背角旮旯，又進了空間里。

    劉建國的進度條已經從零變成了十，阮靜雯笑了一下，看來是有點后悔娶自己這個悍婦了。以目前的情況看，不管是后悔什么，只要這悔恨跟阮靜文相關，就能增加悔恨值，這倒是挺人性化。

    阮靜雯扶著肚子，將蔬菜區的豬草全都拔起來放在一邊，準備一會兒帶出去。

    空間的土地都是非常適宜播種的狀態，不需要澆水松土施肥這些，倒是省了她很多事。不然挺著這六個月的大肚子，還真有些難辦。

    將種子細細灑在地里。小白菜的生長周期跟豬草差不多，都是二十天左右，那應該晚上就能成熟了。只是暫時還不清楚，在空間里種的蔬菜，是全部需要差不多十二個小時的時間，還是各有各的周期，只能下次換一種種子來試驗了。

    扶著后腰，緩了緩酸痛的感覺，阮靜雯看著不遠處的破房子，想著等兒子出生，自己身上便利了，就將這里好好改造改造。這里空氣不錯，不僅是個能種菜的空間，自己也可以來這里偷得浮生半日閑。

    等她回過神，再回過頭看菜地的時候，竟然已經有黃綠黃綠的嫩芽頂著土塊冒了出來。阮靜雯似乎能看見那嫩芽晃了晃身子，甩掉了頭上的土。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回到家的時候，劉老太也沒敢說什么，跟在做飯的二丫身后，指桑罵槐，“大丫又跑哪去了，挺大個丫頭片子，一天天的野在外面，要不要臉？干脆死外頭，還省得浪費家里糧食。”

    阮靜雯不痛不癢，嗤笑了一下，懶得跟他們計較。剛才干了點活，這會覺得鞋有點擠腳，怕是浮腫了，就進了自己屋里，準備躺一會兒。

    門外的劉老太沖著阮靜文屋門啐了一口，轉頭對小孫女說道：“二丫，去雞窩摸個雞蛋蒸上，給你爸補補?！?/br>
    阮靜雯翻了個身，哼了一聲，劉建國這回恐怕是補不上了。

    這幾只雞是阮靜雯剛剛嫁過來的時候，把不多的嫁妝賣了買的，每天也就能下個七八個蛋。為了給孩子補充營養，阮靜雯自己每天吃兩個，剩下的就便宜了劉建國和劉剛。這日積月累的，這家人倒是吃習慣了。

    沒一會兒，劉二丫喘著粗氣的聲音傳進來，“奶，雞窩里沒蛋?！?/br>
    劉老太炸了毛一樣的吼道：“你個死丫頭片子，連個雞蛋你都摸不出來，你等我拿了雞蛋回來不打死你！”

    第5章 鬧翻

    聽著劉老太的腳步聲出了門，阮靜雯從屋里喊了一聲，“二丫，到姨屋里來。”

    劉二丫推開門，趴在門框上，抻著頭問道：“咋了，姨？我還做飯呢?！?/br>
    “不急，你進屋來。”

    阮靜雯招手讓劉二丫進屋，指了指墻邊的柜子，“你開開那邊的立柜，對，就那個，最邊上有個木頭盒子，你打開。”

    劉二丫疑惑的按照阮靜雯的話，打開盒子，發現里面是四塊透明紙包著的橘瓣糖。

    “沒幾塊了，你拿著吃?！?/br>
    劉二丫咽了咽口水，“姨你留著吃吧。”

    阮靜雯搖搖頭，“你吃，姨還有別的呢?！?/br>
    劉二丫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糖取出來，三塊放進上衣口袋里。剩下的一塊，小心翼翼的剝開糖紙，玻璃紙在光線下折射出漂亮的顏色，二丫舍不得扔，塞在同一個衣袋里。拿起糖舔了一下，甜的瞇起了眼，然后才迫不及待的放進嘴里，慢慢含著。

    阮靜雯本來只是覺得自己將雞蛋拿走可能會連累二丫被罵，這才給了她幾塊糖補償補償，但現在看到她小心翼翼含著糖的樣子，忍不住泛起一陣心酸。做老劉家的女兒，吃不飽穿不暖，比大街上流浪兒強不了多少。

    不一會兒，就聽劉老太倒騰著小腳，罵罵咧咧的進來，一把推開阮靜雯的屋門，指著阮靜雯鼻子喊道：“雞窩里怎么一個蛋都不剩，你全都吃了？”

    阮靜雯給劉二丫使了個眼色，讓她趁著這時候出去。自己慢騰騰的坐起身，攏了攏耳邊的頭發，開口反問道：“跟你有什么關系？”

    趁著阮靜文說話的功夫，劉二丫機靈的跳下凳子，溜著墻根往外走。

    劉老太眼睛都氣紅了，也顧不上劉二丫，“怎么沒關系，你把蛋都吃了，建國和剛子咋辦？你個敗家娘們啊，我們老劉家怎么就攤上你這么個媳婦，造孽?。　?/br>
    “呵，你別忘了，雞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也是我割草喂的，下的雞蛋自然也是任我處置。”

    劉老太一時想不出怎么反駁，氣得直跺腳，“你，你，我老劉家怎么娶了你這么個敗家娘們啊。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現在倒是跟我算得清楚了！”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結婚以前，我們家給了你們一百五十塊錢。當時說好的，有五十給我生孩子用的，錢呢？給我吐出來！”

    劉老太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阮靜雯說的確實是實話。

    阮靜雯未婚先孕，阮家的大兒子阮靜雷怕孩子生在自己家里，面子上難看，也影響自己在學校里的前途，在媳婦的攛掇下，托人說了劉家這么個媒。

    劉建國本來也不想娶這么個不檢點的女人，但阮家許諾的一百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夠他喝上好幾瓶好久，好好賭幾把了，見錢眼開的就答應了下來。

    阮靜雷本來是想把其余五十塊直接給自己meimei拿在手里的，但劉老太再三保證，一定會對兒媳婦如親生女兒一樣，阮靜雷就把一百五十塊全都給了劉建國。

    好幾個月了，阮靜雯一直沒提這件事，劉老太以為她不知情，沒想到在這等著呢。

    其實上一世的阮靜雯確實不知道這件事，阮靜雷這個人雖然工作上能力不錯，但人情世故是一竅不通。覺得反正meimei都嫁給劉家了，還不是劉家說了算，這五十塊錢的事也就沒告訴自己meimei。

    還是后來阮靜雯的兒子被劉建國賣了，阮靜雯傷心欲絕，回娘家鬧了一場，才知道了還有五十塊塊錢的事。

    阮靜雯心里清楚的很，這錢進了劉老太的口袋，就不可能再被吐出來，現在說也不過是拿出來堵她的嘴罷了。

    劉老太腦子里飛快的轉悠了一番，不知該怎么辦，索性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出了門，“你放得什么狗屁，我可不知道什么五十塊錢。你等著，從今往后，我老劉家的糧食就是拿去喂狗，也不可能給你吃一粒！”

    劉老太從阮靜雯這受了一肚子氣，轉身出去跟兩個孫女發了一通邪火。

    阮靜雯在罵聲里，迷迷糊糊的躺了沒一會兒，二丫推門走進來，端了碗小米粥放在炕沿上，壓低聲音說道：“姨，我做飯的時候偷偷給你留了一碗，你快喝吧?！?/br>
    阮靜雯這才想起自己到現在還沒吃飯，肚子也湊熱鬧的咕嚕咕嚕叫起來。

    她道了謝，端著碗吸溜吸溜的喝小米粥。

    “沒讓你奶看見吧？”

    “沒有。姨，奶剛才在飯桌上說，以后做飯都不讓做你的了，你怎么辦?。俊?/br>
    阮靜雯空出一只手來摸了摸二丫枯黃焦干的頭發，“沒事，姨有辦法。”

    第6章 第一次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