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上心頭 第10節
兩個人都一口道一個良配,什么話都由長輩推著走,表面親和,分寸拿捏得當,作為晚輩,也打了頭陣輪番敬酒,格外配合。 一頓飯吃完,李老爺子身子骨遭不住,起身轉去后院,最后交代李沅親自送姜家一行離開,穩妥了李老,各自才尋事而散。 李沅也僅以同行那段路相送姜家人至臨時停車場,跟姜語的生疏無需言明,道別時也只統一掠過幾人,一表品行端正。 等人車子開遠,姜老二有意貼近了姜語。 一身戧駁領正裝也遮不住骨子里的不著調,原來染頭奶灰發趕潮流,姜語見一次吐槽一次,這回還是要見李老,被吳清妍強制拉去染回正黑。 這一輩的二哥,氣場上還壓不住他三妹。 姜文樂呵呵笑:“這妹夫看著還不錯啊。” 姜語正眼都不給他,獨身鉆進一輛空車,姜文也壓身想進,被姜語眼神叫止:“你比媽還聒噪,少在我眼前晃。” 車門砰一聲關上,姜文尷尬扯扯嘴角吐槽:“虛偽的女人,下了飯桌就暴露本性。” 車輛要走不走停了一排,姜語打了個頭陣,上車就讓司機先開出去,不等再有人坐進來。 出了大院,繞回山路,司機才問姜語要去哪里,姜語扔下個常去的,搏擊館的地址,連帶問了孟儀是否有空。 孟儀秒回句:【休假呢,怎么了?】 姜語話不多把地址轉過去:【老地方。】 - 一家私營的娛樂搏擊場館,孟儀跟館主有私交,早兩年常帶姜語來此發泄,還開拓了她另一愛好。 起初兩人相識,長輩們美言姜語那手鋼琴多么絕佳,人又是多么聰慧漂亮時,孟儀片面地以為姜語是嬌柔小姐掛——要真是那樣反倒無趣了,她們常聚時的活動,多為山路飆車、場館拳擊…此類,而姜語,一面是高臺上的鋼琴才女,眾捧天仙,一面在娛樂場所狂縱肆意,盡顯風韻。 她們都有種要強又野性奔放的魅力,相互吸引,才成就如今的交情。 才下酒桌,姜語沒喝多少,淡淡酒氣還蓋不住她的香水味,但精神狀態跟醉酒沒兩樣,擂臺上出拳極速而強猛,場館拋下暖燈映上她汗汵汵的白膚,扎高馬尾,運動內衣配咖色無袖連帽背心,場館里有暖溫,加之揮汗運動,搭短款運動褲也不冷。 這么一靜看她該是道風景才對,結果是完全不留余力在發泄,情緒沒掛臉上,全揮成氣力,耗趴了陪練又再折騰孟儀。 終于舍得中道休停,下臺掛條白毛巾擦汗,接過孟儀遞來瓶水,仰頭飲入大半。 孟儀靠在長座邊上灌水喘氣兒,知她此番回京北的用意,當然明白她煩些什么,笑說:“這么糟蹋你保險上億的鋼琴手?” 姜語不屑于此,還是吳清妍寶貝她這項才藝,過億保險的招牌也是她給安上的,那年拋出消息給各大報道,恨不得誰都知道她這雙手保險上億。 姜語失笑:“打個拳就糟蹋?讓我指著這雙手小心翼翼過一輩子,不實際。” 孟儀笑侃:“我還真沒見過哪個鋼琴家像你似的。” 姜語擺擺手:“可能我不太入流吧。”坐到孟儀身旁,后撐著硬座,仰向暖色光暈,照下汗濕額發,“又沒什么大追求,就想隨性松散著過活。” 那光暈色澤撐滿她眼瞳里,讓她這幅表情越看越像是在奢望什么。 孟儀偏頭看姜語,問:“怎么說,剛從飯局上下來,見到李老五了?人怎么樣?” “就那樣啊。” “不好看嗎?” “還行吧。” “那你怎么不驚艷一下?” “可能……”姜語擰眉,思緒里忽閃一副漂亮面孔,“我見過更好看的?” 孟儀不以為意:“也是,忘了你這把老手,多好看的沒見過。”頓了頓,話鋒一轉,“那你這次回來,打算乖乖待到結婚?” 姜語神情怪異對她:“可能嗎?” 孟儀咽咽喉:“……不太可能。” 姜語嗤笑,悠悠說:“我還得再回北海。” 孟儀不解:“還回去?” 姜語說:“有場演出。” “這么敬業?” “還有個床伴。” 孟儀:“……” 第9章 姜語本質上是個什么人,這幾年孟儀最清楚。若是與她明面上的作派比起反差,情場老手這點便有一席之地,這么些年,身邊人來來去去,只談風月不談感情早已是出了名的。 只是這臨到結婚了,多少收斂應該會有,孟儀很是難解,別開臉無奈笑,“剛想夸你,真是好樣的。” 姜語說:“自我精神,也值得夸獎吧?” 孟儀笑哼:“你那些關系還不撇干凈,你媽要念死你吧。” 姜語無所謂活動肩膀,“這不還沒結婚嘛,訂婚都沒,什么時候我跟李老五掛一張證上去了再說。”接著扭緊瓶蓋擱一旁,戴拳套去邊上打沙袋。 孟儀不可置否:“我竟然覺得有道理?你還真會盤算。” 姜語停下手來,陷入深思,“我倒也不想盤算這么緊,或許是目前這個,比較有意思些。” 孟儀笑嘻嘻不正經:“能多有意思?” 姜語白眼:“比跟李老五結婚有意思。”接著繼續拳打。 孟儀笑笑沒接話下去,她理解,飛久了的鳥雀是要被抓回籠里看養了。 她們一樣,又不一樣,姜語要連上的李家,那個只手遮天的李家。 說到底姜語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混進世家那樣復雜千倍的環境里,她要比孟儀難過活得多。 兩人手機都放在旁邊,來電鈴也相同,響起時兩個人都往側邊看了眼,孟儀探手去拿起自己手機,睨眼備注,如鯁在喉將屏幕轉向姜語。 滿臉無奈說:“你找下個的時候怎么不盡職把上個給清干凈了咯。” 備注行“林起元”三個字也看得姜語兩眼一黑。這段狗屎般的糾葛要去年講起了,那會兒她回國發展不久,接過兩個邀請舞臺的場,風頭盛極。 林起元是其一場背后主辦老總的兒子,頭回見舞臺上姜語彈鋼琴那模樣就喜歡得要死要活,具體到什么程度呢,如今細數起來,姜語這么多年那些如過江之鯽的追求者里,林起元的迷戀主動還是名列前茅。 因為過于堅持不懈,看著也挺真誠,人也長得不錯,姜語那段時間身邊人位置巧合空著,即使興趣不高,也勉強應下那人。 她從不在意與另一半關系是情人亦或床伴,也從沒明面上攤開說明確認,那都無所謂,反正目的一樣。 雖不付諸感情,但她非常介意對方在與自己牽扯時又跟別人搞得起飛。即使她不是什么正經人,但也實在受不了對方外邊玩瘋了又來惡心她。 關系續存時,她只接受一對一,當然,等誰膩了,散了,隨便怎么搞去——姜語是這么跟林起元說的,但人嘴上應了,心里可不當回事,沒多久就上娛樂會所拐回兩個妹子,床上打得火熱,姜語一通電話讓妹子接了,至于后面,狗血套路的發展。 姜語沒什么所謂啊,干脆切了關系,但人林少爺怎么肯罷休,三小姐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極品,搞得姜語惡心得連電話號都換了,他還能煩到孟儀這兒來——這圈子就那么大,誰跟誰認識都一個局的事,兩人鬧崩,跟姜語最親近的孟儀也沒能幸免于難。 姜語扯動嘴角冷笑:“沒聽說過嗎?這世上永遠存在一種人,臉皮厚,且粘性極強的——腦癱。而且你這話說的可不對,我要沒清干凈,他怎么能把電話打到你這里?” “也是。”孟儀嘖嘖搖頭,“這富二代消息靈通著呢,估計知道你回北京了,這會兒該激動死了吧。” 姜語無動于衷,摘一只拳套,手向她伸過去。 孟儀翹眉:“你要接呀?” 姜語邁兩步過去拿過手機,笑說:“讓他激動激動。” 屏幕劃開,響鈴快走完才接起的。 聽得出說話那人的意外之喜:“誒喂,孟總忙呢嗎?” 一片寂靜。 林起元尷尬笑著:“我這也沒什么用意,就問個小事兒,我家三小姐——” “林起元。”姜語冷聲叫止。 “啊……啊?阿、阿語?!” 姜語被噎一下:“閉嘴,叫那么惡心膈應誰呢。你到底想搞哪樣?” 林起元聲音柔和了不止一個度:“你……那個、聽說你回北京啦?要不晚上見一面?”小心翼翼又補了句:“我挺想你的。” “我挺煩你的。”姜語冷水潑得爽快,“這號你就可勁兒打吧,回頭你孟總惱了,把事兒往你爸那兒一漏嘴,你就等著掉層皮。” 林起元有些挽留求全說:“阿語,能不能不要鬧脾氣了,咱就回到原來那樣不好嗎?” “原來哪樣?再來幾炮?”把姜語氣笑了都,“林起元,搞笑來的吧你,我都要結婚的人了,你還想頂著那根爛黃瓜亂打炮呢。” 林起元還義正言辭:“你這話就難聽了,這圈兒里誰不都一個樣,窮講究什么呢,那楊子堯不也混得開?” 姜語眼神滯住,沒來由望了眼不遠處,還給孟儀盯得莫名其妙,歪頭疑問。 “他跟孟總結婚都差不多兩年,前兩天還跟我泡夜總會里找四個妞呢,一個就tm配四個,cao都cao不過來,不比我牛多了?” 姜語白眼翻上天,“你倆臥龍鳳雛誰比誰好多少,一個蛋里孵的垃圾玩意兒。” 林起元好好脾氣總算讓姜語聊崩了,氣憤罵嘴:“他媽的,你好好說話會死?高貴個什么勁兒呢,你tm又干凈到哪——” 嘟一聲短音。 掛得非常干脆。 孟儀盯著姜語,默默豎起拇指:“確實……挺激動的。” 姜語瞟眼別處,掩蓋不自然。 經過幾次不愉快后,姜語已經不怎么跟孟儀提起她那同樣腦癱的丈夫了,楊子堯什么樣,孟儀更清楚,只是每回姜語罵起來她都說算了,他們之間本就以商業利益為結合要素,不搞得太過分也隨便他了。 結婚一年半載倆人也沒點感情,家里怎么催他們都搞不出一孩子來,說白了那楊子堯就喜歡去外邊搞sao的,看孟儀一副女強人唯我獨尊的高貴范都硬不起來,孟儀更看不上他,夫妻關系名存實亡。 手機遞還給孟儀,姜語將另一只拳套也摘了,咋舌道:“腦癱一個,下回他再打你電話,不用顧及他跟我玩過一段,直接上老林董那兒說道去。” “明白。”孟儀打個ok手勢,“你說這電話干嘛非接不可,不覺得心情更不好了?” 姜語呼口氣:“哪能,好著呢,罵完腦癱更好了,渾身舒暢啊我。” 孟儀不信:“嗯?” 姜語xiele氣:“……晚上喝酒去。” “沒問題啊,孟總陪你喝!” “比起打拳,我還是醉死比較穩妥。”姜語嘆聲搖頭,“一堆破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