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慈和宮。江后偏在榻上,手?扶著額,在翻一卷文章,神?色清冷,意態透著疲態。看得厭了,便扔到一邊,鎖眉思慮事情。 雷豹在側,“沒想到會平白生?出這些事端,如今只要燕王那邊死咬著,這件事就難以善了!” “他這是想回敬哀家!也罷,既然他不死心,既來之?則安之?!” 燕王府。燕七一路引著上官景赫進?了內堂,李戎沛正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稀客,請上座!”上官景赫拱了拱手?,掀袍坐在客座,景仍隨侍在側,一臉肅容。李戎沛瞇了瞇眼,“這位想必就是景將軍,果然一表人才,年輕有為!”景仍抱了抱拳,算作應承,“王爺謬贊了!” 侍人上完茶,退了出去,李戎沛咳了兩聲,燕七過去關好房門,而?后肅立身側。上官景赫直截了當道,“煩請殿下高抬貴手?,放過犬子,臣必銘記在心!” 李戎沛飲了口茶,道,“上官將軍何必這么見外!令公?子出事孤王未嘗不痛惜!只不過洪清遠死在孤王任上,孤王必須為他討個公?道!” “討公?道就是歪曲事實,構陷我兒?” “呵呵,上官將軍快人快語,孤王也不藏頭露尾了!”李戎沛放下茶碗,意味深長?地盯著上官景赫,“孤王并?非有意針對令公?子,若非令公?子,孤王時至今日恐怕連洪清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這點上,孤王還要感謝令公?子!” 上官景赫縮了縮瞳孔,“殿下究竟意欲何為?”李戎沛嗤笑了兩聲,“上官將軍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人是誰殺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只不過誰也不敢到她那里討公?道!” 上官景赫砰的一聲蓋上茶蓋,對景仍道,“你且先?下去!” 李戎沛端起碗來,吹了吹茶葉,燕七會意,領著景仍告退,合上了房門。 “事已至此,還請殿下指條明路!” “孤王只想跟上官將軍交個朋友!”李戎沛笑道,“你我只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被人隨意擺布,只不過,孤王比你強的一點,知道自己在哪個位置,而?上官兄則是當局者?迷,為她人枉作嫁衣裳猶不自知呢!” …… “將軍,到了!”景仍掀開車簾,里面的上官景赫不知緣何,臉上醞釀著一股陰郁與?沉怒交織的情緒,他平生?從未見過。 下了馬車,他甚至跌了一下,身子向后微仰,景仍等人欲要攙扶,被他擺手?制止,閉眼歇了片刻,步履沉重?地朝家門走去。門外站了很多家丁,見他歸來,都迎了上來,上官景赫見了這陣仗,有些生?疑,便問,“夜已過半,不去歇息,都站在這里做什么?” “將軍,老夫人被太皇太后召進?宮去了,我們奉夫人的命令在此等候!” 上官景赫一愣,“幾時候的事?” “將軍剛出去不久,雷公?公?就來傳召了!” 他急忙進?門,上官夫人從堂里迎了出來,夫婦打一照面,都從對方的臉色察覺出一絲不同尋常。 “太皇太后召娘進?宮做什么?” 家里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官夫人有些力?不從心,“只說是召娘敘舊。怎么樣,燕王答應松口了嗎?” 上官景赫握住她的手?,“且隨我回房,我有要事同你說!” …… “什么?假鳳虛凰?不可能,凝兒不會這樣做的,我絕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上官夫人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何況,皇上膝下已經有了一個小公?主,這更是天方夜譚,這燕王到底是何居心,居然拿一些市井流言當真,我們絕對不能相信他!” 上官景赫疲沓地坐在木椅中,扶著額頭,沉默。上官夫人眼睛紅了,“怎么,你寧愿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信與?不信,有何區別?江后十多年的苦心經營,計劃得如此縝密,連貫,天衣無縫,我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我上官景赫自認閱人無數,從未在心底真正佩服過任何人,時至今日,不得不徹徹底底地佩服她!佩服她的深謀遠慮!刻骨銘心感念她的‘恩德’!”案上花瓶碎徹一地,他踩著碎片殘渣走出房門,背后,上官夫人癱倒在榻上,目光怔怔惻然。 第191章 風云激變(一) 上官凝一路到了?棲霞山, 下車時?,看見遠處的棲霞寺,蒙蒙水霧迷上眼睛。故地重游, 卻是形單只影,難免傷感?寥落。離開時?, 被那韋馱殿三?個字吸引了?, 便一直漫步進殿。跪在蒲團前一個人禱告,其余人守在外面不許進來。 “菩薩慈悲,許我以千世情劫, 換她一世鐘情,阿彌陀佛!” “菩薩若慈悲,便不會應你!”不知何時?,殿里走進一個白衣女子,約莫雙十年華,舉步清逸,頗有臨塵之姿。 上官凝分開手掌, “你是誰?為何如此說?” “我無意?中聽見了?,”白衣女子唇上銜笑,眉梢處的那枚紅痣像是被點的胭脂, “姑娘,若你用一千世的情劫, 來換一個人, 那你豈不要?辜負一千個人了??” “菩薩若是成全了?你, 豈不是害苦了?一千個情癡?” “那么下一世被你辜負的人, 豈不就?像這一世的你, 求不得,又放不下?” “……我, 你……” “我不是誰!”那白衣女子似乎有點依依不饒,上官凝的臉漲紅了?。“你想與她生生世世,求之不得,便要?這一輩子,仍然求不得,便要?她多一些關心?,若一切皆求不得,便只打算要?一個‘夫妻’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