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李攸熔卻并不回答,轉(zhuǎn)而把視線移向李戎沛。李戎沛咬了咬牙,從席位上出來,跪地道:“臣一定不負皇上所托,將叛黨全數(shù)誅滅!” “那就好。此事朕意已決,不容再議。瑞王有領(lǐng)兵的決心還不如私下管好自己的馬,免得它在到處作亂,肆意傷人!”李攸熔滿面諷刺地說道。 李攸燁臉漲得通紅。退回自己的位子,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酒。很快她便酒力不支,歪倒在席案上,杜龐趕緊把她扶起來,像李攸熔辭行。李攸熔冷笑一聲,也不去管她,揮揮手讓他們走了。 “陳師傅查到皇奶奶的下落了?”當(dāng)他們出了宮,李攸燁突然清醒過來。 “是,現(xiàn)在陳師傅在地道的入口等著爺!”杜龐說。 “好,我們馬上過去!”李攸燁翻身上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踢踏而去。 第129章 密道 路上, 杜龐還是忍不住問:“爺,您方才為何要……”方才她與李攸熔正面頂撞的時候,他冷汗幾乎都流下來了。李攸燁緊緊攥著韁繩, 盯著前頭黑夜的目光綻發(fā)著異常清醒地冰凌:“我必須阻止!” 盡管她心底不愿承認,卻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那就是皇爺爺為什么要留下燕王叔的事?實。 李安起幾乎毀了他的一切, 他復(fù)位后對李安起當(dāng)眾鞭尸, 最?后把他的尸首掛在城樓曝曬三?日,報復(fù)手?段已經(jīng)到?了令人驚悚的地步。這樣的恨怎么會讓他容下燕王叔。 她有一瞬間一廂情愿地認為他是為了皇奶奶。可從舅爺爺披露的訊息來看,在他復(fù)位后的十年, 皇奶奶的日子根本沒有好過。皇奶奶忍辱負重等了他十年,如果說?他為了重奪帝位而迎娶惠太妃是逼不得已的話,那么后來他復(fù)位后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納妃,將皇奶奶冷落深宮置之?不理??甚至差點廢除父皇的太子位?如果他真是為了皇奶奶,又怎么會留給惠太妃一份那樣的遺詔! 如今想來,他特意布置了燕王叔這枚棋子,只怕是為有一天覆滅齊國而用的。讓李安起的兒子親手?毀滅他的子孫, 似乎能夠使他的恨得到?徹底得宣泄。 為了達到?泄恨的目的,他一點也不顧惜皇奶奶的感受。皇奶奶苦苦煎熬十年,換回來的卻是一場精心布置的陰謀設(shè)計。她終于明白, 為什么每次提起皇爺爺,她眸光里總是隱忍著一絲凄涼。 這就?是為什么, 她要拼力阻止這一切發(fā)生的原因。 “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再來傷害皇奶奶。不論以什么樣的方式!” “駕!”她用力地揮下馬鞭, 異常堅決地朝暗夜奔去。杜龐在后面緊緊地跟隨, 心也跟著篤定。不論她方才如何在朝臣面前被當(dāng)眾羞辱, 不論她作出的決斷怎樣被人?嗤之?以鼻, 他都一如既往地堅信她是對的。盡管這當(dāng)中存在或多?或少的困惑。但不顧一切地跟隨,始終是他最?忠誠的態(tài)度。 李攸燁二人?和陳越在瑞江渡口?碰面, 換上早已備好的夜行?衣,乘著木筏順流而下,在分叉處,陳越撐著長蒿用力抵住江底巖石,將木筏拐入左側(cè)支流。 隨著木筏越往前行?進,這條支流的河道便越窄,又經(jīng)過幾次分流折轉(zhuǎn),他們拐入了只能容一只輕舟通過的細流。周圍是密林漆黑的輪廓以及矮山起伏的疊影。比人?還高的雜草擠在兩岸,有的傾斜到?水里,幾乎將狹窄的水面全都遮蔽,杜龐不得不用樹枝在前頭為木筏開路。木筏過后,被推開的雜草重新將水面封上。來去無痕。 最?后,他們在一面山壁前停住。前面已無去路。 “公子稍等!”陳越囑咐完李攸燁,縱身跳進水里,摸著石壁潛入水底。不一會兒,只聽轟隆一聲,巖石摩擦的滾滾聲傳來,李攸燁舉著火把,赫然發(fā)現(xiàn)面前的山壁竟然沿著巖石固有的縫隙,徐徐敞開了一條一人?高一肩寬的縫隙。這應(yīng)該就?是密道的入口?了。為了掩人?耳目,這密道門的開關(guān)設(shè)在水底。她往里照去,見密道兩側(cè)以及頂部都是天然的石壁,地面陰濕能泛出波光來。再往深處,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只能看到?漆黑的一團。 陳越很快從?水中浮出,擰干身上的水,帶李攸燁鉆入密道,而杜龐則留在外面負責(zé)看守。 “我按著密道地圖查探了一番,發(fā)現(xiàn)多?數(shù)密道入口?都被毀了,只有這一處還完好無損!”陳越的聲音在幽深狹長的隧道里,經(jīng)過多?次撞壁,產(chǎn)生一波一波的回響。他每走過一段距離,就?用火把尋找壁上的油燈,點上。 整個密道由入口?往里延伸,漸行?漸寬。李攸燁跟在他后面,聽到?密道中回響的汩汩流水聲,似近非近,似遠非遠,心中不禁微微納罕。這是她第一次踏進這密道。想不到?,建康城的底部竟有如此廣袤的地下水系。據(jù)說?當(dāng)年太祖爺爺選在這里建都,有很大原因就?是看中了這塊地下水系。只是可惜,就?算李攸燁是第一次進密道,也看得出來,這里的很多?地方,已經(jīng)被損毀,塌下來的巖石,堵在通道口?,有時令他們的行?動?進行?得頗為艱難。 夜趨于寒涼。風(fēng)吹打著樹上的枝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玉清湖畔的角亭里充斥著年輕的歡笑,是從?華央宮那處踱過來的,聽聲音像是來赴宴玩累的官家小姐們。又到?中秋。建康城里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燈籠,飛在黑暗里,像一只一只緋色的螢火蟲。江后一個人?坐在回廊的欄桿旁,視線從?下面那些渺小身影轉(zhuǎn)移到?懸于半空的冷月上,緊了緊身上的墨羽斗篷。她們并未注意到?她的存在,下面的燈火輝煌,與玉清樓上的寂靜冷清相比,幾乎像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