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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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黎忽然坐起來。 深更半夜,她放下手機(jī)。 他會不會出事啊…… 葉湘湘的話在她耳邊盤桓,本應(yīng)拋之腦后,可還是在心上留了印記。 白天工作時她頻頻分神,無奈只能把江煜從黑名單里拉出來,給江煜發(fā)了一條消息: [在嗎?] 等了一個小時,江煜還沒回。 舒黎沒辦法再平心靜氣,也不知道這個混蛋男人不知道在搞什么花招,她郁悶于自己又被牽動情緒,本來都想好要老死不相往來的。 她拿起包,離開了公司。 一路開車回家,小區(qū)的墻上不知為何多了很多告示,舒黎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拆遷通知。 老小區(qū)今年就要拆了。 舊到影響市容市貌的老破小,拆了也是意料之中,可是舒黎怔在原地,竟有些茫然。 她想著這事往樓上走,以至于進(jìn)家門的時候都忘了敲門,而是直接掏出鑰匙走進(jìn)去。 ——原本想著擺出陌生人的架勢,只在門口問問情況的。 結(jié)果回過神時,她已經(jīng)走到臥室門口了。 快到晚上了,日光漸暗,遠(yuǎn)處的地平線逐漸隱于青空,舒黎借著最后一點光亮,看到了床上躺著的江煜。 舒黎從沒見過這樣虛弱的江煜。 她見過冷漠的、狡猾的、居心叵測的、惹人厭惡的江煜,就是沒見過躺在床上發(fā)著高燒,虛弱到可憐的江煜。 她打開燈,走過去。 伸手探了一下江煜的額頭,燙得不行。 “喂?!笔胬璨磺椴辉傅睾八?。 江煜眉頭輕皺,有了點反應(yīng)。 舒黎低頭去藥箱里找退燒藥,剛蹲下來,就被江煜握住手腕。 還沒等她尖叫,江煜就松開她。 他燒得神志不清,卻還是舉著手,極懊惱地,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乖乖?!?/br> 舒黎感到自己的心臟猛地疼了一下。 這個稱呼,好像在夢里出現(xiàn)過。 江煜半睜著眼,伏在床邊,努力看清舒黎的臉,卻又因為沒力氣,很快就跌了回去。 舒黎撇開心里那點莫名的情緒,低頭繼續(xù)找退燒藥,找到一盒剛開封的退燒藥。 江煜大概也吃過了。 舒黎去客廳的飲水機(jī)旁取了半杯水,然后回到臥室,準(zhǔn)備給江煜喂藥,可江煜死活不肯張嘴,舒黎沒辦法了,只能捏著江煜的下巴用力擠壓,卻把江煜疼出本能反應(yīng),抬手將她摟住。 舒黎半個身子都壓在江煜身上了。 江煜說:“不鬧了,黎黎?!?/br> 舒黎此刻的腦子和江煜被燒壞的腦子沒什么差別了,都是混沌一團(tuán)糟。 江煜在耍什么花招?她又在發(fā)什么瘋? 該狠狠推開他的。 可是江煜在她耳邊說:“對不起?!?/br> 舒黎竟有些鼻酸,她想,應(yīng)該是剛剛鼻尖撞到江煜的胸膛,才泛酸的。 “對不起什么?”她問。 “沒有辦婚禮?!?/br> 舒黎怔住。 江煜緊緊摟著舒黎,還嫌不夠緊,一個勁地把她往懷里塞,舒黎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連婚禮都沒辦嗎?舒黎呆呆地想。 我以前到底有多喜歡他?喜歡到能接受這么多不敢想象的委屈,還甘之如飴。 上一次這樣相擁,還是剛出院那晚。 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窩在江煜的懷里,給舒黎帶來了不小的刺激。但是說實話,拋開其他的不談,單說江煜的懷抱,似乎還是舒服的。 只是江煜好像瘦了。 瘦得明顯。 渣男也會不安么?也會食不下咽么? 舒黎還想趁機(jī)問江煜更多,可惜江煜已經(jīng)睡著了,舒黎稍一用力,就掙脫出來。 沒辦法,舒黎只能好人做到底,再次捏著江煜的下巴給他喂了藥,又去衛(wèi)生間,浸濕一條毛巾,搭在他的額頭上。 她仁至義盡,退不退燒,看江煜的造化。 舒黎坐在床邊,心想自己實在善良,怎么還能平心靜氣地坐在江煜身邊。 她搞不懂自己。 現(xiàn)在的她,逃離了劣跡斑斑的丈夫,舊工作正在收尾,新公司即將開啟,在家人朋友的疼愛和支持中恢復(fù)了健康,一切都在變好。 為什么還是為江煜心煩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江煜,江煜臉上不健康的紅暈已經(jīng)淡了很多,呼吸也變得均勻。 真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舒黎想。 平日里和她打交道對她獻(xiàn)殷勤的投行男里隨便拉一個出來就秒殺江煜,可是…… 可是,她還是為老小區(qū)要拆遷而難過。 整個小區(qū),大概只有她會難過。 江煜醒了,二十分鐘前他已經(jīng)醒了,但他發(fā)現(xiàn)舒黎坐在床尾,確認(rèn)不是夢之后,他反而不敢動了,他一直裝睡到現(xiàn)在。 還不如是夢,夢里他能把舒黎抱進(jìn)懷里。 不是夢,他只能一動不動。 昨天舒政生給他打電話,質(zhì)問他為什么還不和舒黎離婚,想拖到什么時候? 江煜說他不想拖,只是還沒到時機(jī)。 舒黎現(xiàn)在很討厭他,但還沒到恨的極點。就像此刻,看到他生病,她還是會心軟。如果現(xiàn)在就分開,或者江煜主動遠(yuǎn)離,都會引起舒黎的懷疑。因為在舒黎的邏輯里,江煜是為了錢才和她在一起的,那么現(xiàn)在他更沒有理由離開她,因為沒有比傍富婆更快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