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的還少啊，”譚雅不贊同她的說法，“你還沒畢業的時候就比我到現在發的多了。”

    譚雅本來想說八年前冉清悠發的論文數量就比她現在還多了，結果冉清悠聽了她的話后嘴角一耷拉，“那是因為我現在也沒畢業。”

    譚雅過幾年都要能帶博士了，而她還沒畢業。

    眼看又提到了冉清悠的傷心處，莫嘉祥連忙轉移話題問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冉清悠扯過來桌上醫生留下的時間表，念道：“上午扎針灸、做推拿，下午康復科康復訓練、敷藥包。時間安排的很滿。”

    “也很充實。”莫嘉祥打趣道。

    “唉。”冉清悠趴在桌板上側著臉可憐巴巴的看著莫嘉祥，“想要電腦。”

    “嗯，”莫嘉祥一點都沒被她迷惑，“要不你問問方老師能不能幫你把電腦帶來？”

    “算了。”冉清悠果斷放棄，現在跟師母說要電腦包管又要被嘮叨。

    老師也靠不住，肯定不會違背師母的意愿帶電腦過來的。

    莫嘉祥摸摸冉清悠的頭，開導她：“現在你也反抗不了，就好好享受假期，塌下心休息幾天。”

    冉清悠道：“我一出院就要答辯了，我怎么也要準備一下。”

    “放心吧，學校不會不讓你畢業的。”譚雅說著把剝好的咸鴨蛋一分為二放進兩人碗里。

    冉清悠卻道：“那我也要好好準備表示足夠尊重才行。”

    莫嘉祥道：“你現在把病養好再工作就是對所有人的尊重了。”

    冉清悠剛要在說什么，病房外傳來一連串聲響伴隨著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嚇得她手一抖勺子里的咸鴨蛋又掉回碗里。

    “這是怎么了？”屋內眾人好奇。

    一會兒張子陽進來了，去洗手間洗了洗手道：“沒什么事，有個腰突的病人沒走穩摔地上了，我剛把他扶回病房了。”

    “你看，這就是不聽話沒好好養病變嚴重的。”譚雅用嚇小孩子的語氣恐嚇冉清悠。

    “……”冉清悠無語的看著她，“你一會兒回學校嗎？”

    “嗯，回一趟，拿點東西再回來。”譚雅道。

    冉清悠連忙拒絕，“不用回來了，我這邊可以的。”

    莫嘉祥也跟著說道：“是啊譚小姐，這邊有祝文濟在了，你忙你的事情吧。”

    “沒事，我最近不忙，這幾天沒課。”譚雅聳聳肩，“我知道有祝文濟在，沒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我就在你這兒待著看看書，你就當給我提供自習位置了。”

    “你不知道，”譚雅一臉真誠的望著冉清悠，“和你在一起學習效率特別高。”

    “啊？”冉清悠看向莫嘉祥，他好像也說過差不多的話。難道她真有這種特殊的能力不成？

    第27章

    上午的針灸和推拿治療都需要趴著, 冉清悠實在無聊只能刷論壇打發時間。

    校內論壇里，有人發帖說物理系今年博士答辯委員會陣容空前強大，連委員會秘書的位置都競爭激烈。

    冉清悠看到帖子后不由得好奇，抬頭問譚雅：“你有校內論壇賬號沒？”

    “有啊。你要用嗎？”

    “嗯, ”冉清悠指了指屏幕, 說道：“我問問發帖人, 看答辯委員會陣容怎么個強大法。”

    譚雅湊過來看冉清悠的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帖子有些無語, 往下滑了幾下在樓主的一條回復下停下來，舉著手機給冉清悠看。

    是有人說a大歷年博士答辯委員會都是國內頂尖專家大佬云集，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可驚訝的。

    樓主回復說今年有還沒畢業就拿了杰出青年科學家的那位在, 她的答辯委員會委員陣容堪稱史上最豪華，院士起步。

    冉清悠指著自己的鼻子，“他說的‘那位’是我嗎？”

    譚雅失笑，“不然還能是誰。”

    “好奇怪，像什么不能提名字的大反派一樣。”

    譚雅笑笑，視線回到帖子上后又皺起眉頭, “過兩天就公布的事情，這是誰等不及非要在論壇發帖炫耀自己有內部消息的。”

    不是什么很需要保密的事情，但也沒必要提前發帖，說白了就是喜歡感受被別人追著問的虛榮心。

    “你還不知道你答辯那天委員會委員都是誰嗎？”譚雅問。

    “不知道啊。”冉清悠很老實的搖頭，“不是下周公布么。”

    說是下周公開公布，但其實有心打聽一下的話早就知道了。人選都是邵教授提的, 如果冉清悠想要問, 邵教授肯定會告訴她的。

    譚雅道：“該說你什么好，問問我也行啊, 不比你跟什么不知道是誰樓主打聽強。”

    冉清悠憨笑著說道：“對哈，你是老師了。”

    她回來的時間太短，有時會忘記身邊人身份的改變，看到譚雅總以為她們還在一起上學，忘記譚雅已經留校任教了。

    “我就是想隨便打聽兩句，打發時間，是誰來都沒關系的。”冉清悠道。

    “如果來的都是頂尖專家，你會不會緊張？”譚雅問她，但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倒不會因為這個緊張。如果緊張的話，我只會因為自己準備不夠充分而緊張。”冉清悠道，“而且不是頂尖專家才奇怪。”

    以邵教授的資歷和地位，他的博士生畢業答辯委員會委員必然都是該領域首屈一指的。再加上冉清悠，確實不是頂尖專家才奇怪。

    譚雅勾起唇角，果然是冉清悠，和她想的一樣。

    冉清悠又想起了什么，抬起頭問道：“誒，譚雅，你是老師的話，那我答辯你能去做秘書嗎？”

    譚雅點了點手機屏幕，“你沒看這人帖子寫的什么嗎？史上最強陣容，那肯定是從上到下從答辯人到評委都是最強的。雖然答辯秘書這個職位看起來不太重要，有時也有跟答辯人研究方向不同的人擔任。但據我所知，你的答辯秘書是咱們理學院副院長。”

    “副院長……”冉清悠努力回憶，“哪位副院長？我記得有兩位副院長是物理系的，但跟我專業方向也不一樣。”

    “你說的沒錯，但他是副院長。”譚雅道。“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系里幾位教授為了你答辯委員會秘書職位競爭過的，我這個副教授連邊都挨不上。”

    “嘖，那我真要好好準備下，不能給老師丟人啊。”冉清悠說完看向譚雅。

    “趴好，”看出她心思的譚雅毫不留情的制止她，“你還是先養好病吧，到時候拄著拐杖參加答辯更不好看。”

    冉清悠一想也對，腰不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總不能趴著答辯，那場面也太難看了。

    “譚雅，我是不是應該點些咖啡奶茶之類的去劇組探班啊。”身邊熟人就譚雅對娛樂圈的事情有所了解，冉清悠只能問她。

    “你竟然知道探班這么專業的詞匯。”譚雅很驚訝，“也可以去吧，正好在本市，你去宣誓一下主權。”

    “我對宣示主權什么的沒有興趣，”冉清悠道，“我是覺得我去探班的話，莫嘉祥會開心的，所以才想去的。”

    “哎呦，我們悠悠啊。”譚雅蹲到病床邊平視著冉清悠的眼睛，感嘆道：“我們悠悠太會談戀愛了啊！”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冉清悠臉頰發燙，將臉埋在枕頭里。

    “那就去吧，去之前聯系祝文濟讓他幫忙，給莫嘉祥一個意外驚喜。”譚雅幫著出主意。

    “好。”冉清悠也隱隱期待起來。

    “對了，系里的老師們在團購腰靠，你要買嗎？”譚雅問。

    “腰靠？”

    “嗯，放在辦公椅上的靠墊，護腰的。你這次進醫院的正面意義就是讓老師們都緊張起來，開始關心自己的腰椎和頸椎健康狀況。系里教師群里開始團購腰靠、背靠了，還有團辦公椅的。”譚雅舉著手機給冉清悠看聊天記錄，“系里負責行政的老師直接找到了廠家，給了團購最低價，質量很不錯的，你看看。”

    冉清悠接過手機認真研究了一番，“我想買把辦公椅以后用，但是現在買了宿舍放不開。”

    “現在買了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到，可能那時候你就搬宿舍了。實在不行放我宿舍啊，我宿舍放得開，等你搬過去直接拉到對面，也挺方便。”譚雅道。

    冉清悠：“也行，那你幫我買把椅子再買個腰靠，我把錢轉給你。”

    “沒問題。”譚雅迅速在群里接龍下好單。

    “今天中午吃什么？”收到祝文濟消息的冉清悠問道。

    “聽你的。”譚雅又把球踢回冉清悠腳下。

    對冉清悠來說，思考吃什么的難度勝過絕大多數物理問題，只能把選擇權交到祝文濟手上。

    午飯最后吃的是面。和午飯一起帶來的，還有邵教授托祝文濟捎來的“禮物”——近幾年米勒教授在公開場合作的報告、演講中提到他現在研究課題的部分。

    邵教授跟冉清悠都覺得搞科研不是搞對立，不用互相當成競爭對手。

    但現在反正冉清悠也沒事做，聽一聽就當打發時間了。還有譚雅這個御用翻譯在場，冉清悠敷藥包的時候不愁沒事做了。

    邵教授帶來的錄音最早的是三年前的，冉清悠聽了一遍，發現米勒教授的項目這三年完全是原地踏步。

    不過聽著米勒教授對自己的研究很有信心，一直在描繪研究成功后應用價值，吸引企業注資幫助研究繼續下去。

    且從后續的情況來看，他還真搞到了不少的投資，讓項目持續了這么久。

    不過三年前就研究到這一步了，三年期間毫無進展米勒教授都不覺得自己走錯路了嗎？冉清悠想。

    雖然要讓科研人員否定自己的判斷，確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也不能一直看著沒進展的項目僵持下去。

    原本世界里冉清悠否定自己的那次，壓力大到她都開始脫發，組里其他組員有人出現神經性胃痛，有人會不時干嘔，在進度和時限的重壓下短短時間所有人都老了好幾歲。

    其實她能理解米勒教授的感受，就是覺得已經摸到邊了馬上就能解決了，可實際上是進了死胡同里出都出不來。

    在醫院老老實實治療了一周，總算可以出院了。

    出院前宋醫生教了幾個對腰椎好的動作，囑咐冉清悠和譚雅互相監督著一起練，避免再次復發住院。

    冉清悠老實應下，住院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她也不想再來一次了。

    回到學校，譚雅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冉清悠去“監工”。

    譚雅把冉清悠帶到物理樓旁的空地，指著物理樓旁的教學樓道：“這是莫影帝為你打下的江山。”

    “什么什么？”網絡上的梗冉清悠聽不太懂，一臉迷惑的看著譚雅。

    譚雅解釋道：“就是莫影帝給你捐贈的實驗室，以后就要建在這棟樓里面了。”

    原來物理樓里沒有合適的地方，想要建新實驗室要麻煩其他老師調整實驗室空出合適大小的房間，牽扯人太多了。

    學校和莫嘉祥商量，要不把實驗室修在旁邊沒有用的就教學樓里。

    旁邊教學樓在新校區建成重新規劃被淘汰了，沒有學生在里面上課了。學院就向學校申請把教學樓改建新的物理樓，得到了批準。

    莫嘉祥順便贊助了一筆翻新教學樓的經費，把還是坑坑洼洼水泥地面的教學樓重新翻修。以后冉清悠的實驗室修在三層，一層二層學院用來修建學生上實驗課用的實驗室，合理利用。

    冉清悠和譚雅并肩站在樓外，看著實驗室的施工現場，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