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住進(jìn)這間房子那陣，程玉有一段時間總覺得她的靈魂都像是被抽走了，就像是一具行尸走rou，那陣子是真被嚇壞了，看到顏汐躺在?床上，坐在?沙發(fā)上，就有一種按捺不住想要上前試探她鼻息的沖動。

    就在?程玉以為總有一天這具沒有靈魂的軀體也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消逝。

    她每天都在?擔(dān)心，眨眼的功夫，顏汐就這么虛無縹緲消失在?自己?眼前。

    幸好，謝天謝地。

    被帶出去?一趟，就好像是給一只氣球里充上了人?氣，給黑白默片填上了顏色，整個人?都變得鮮活了起來。

    但還是和以前的肆意張揚(yáng)不大一樣?，現(xiàn)在?的她更像是睜眼看人?世繁華的過?客，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懷念，但卻不憧憬參與?。

    不過?也好，只要還有情緒就好。

    而且，現(xiàn)在?的小汐姐相比之前，更接地氣了，更好相處了。

    就算是她和小汐姐兩人?單獨(dú)相處，也不會跟之前那樣?，動不動就臉紅心跳的喘不上氣、說不出話。

    現(xiàn)在?終于可以像普通朋友那樣?，平心靜氣好好說說話了。

    程玉深吸口氣，閉眼憋著一口氣一股腦問：“小汐姐，你很喜歡我們之前去?的那個房子吧，不然也不會因為你那個、meimei在?你的房子里亂搞生那么大的氣，那你怎么就把它?燒了呀？而且你從小到大的東西都在?里面呢，你是不是一個都沒拿出來？還有、還有……”

    卡了殼。

    尤其是顏汐一臉意味深長笑容地看著她，程玉大腦一片空白，愣是一個字都想不出來了。

    越著急越說不出話，程玉急的都快咬舌頭了。

    顏汐抬手，掌心落在?程玉的腦袋頂，把她的所有焦躁都壓了下去?，聲音帶著柔和的笑意：“程同學(xué)，還有什么想問的，下課時間還早呢，你慢慢問，我一個個回答?！?/br>
    那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程玉形容不出來的感覺。

    就好像天氣晴好的夜晚，銀盤似的月亮懸掛在?墜滿了星星裝飾的黑色幕布上，如水的銀輝緩緩流淌著，恩賞似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這樣?柔軟的眸光下，程玉一掃剛才的躁動不安，深埋在?內(nèi)心深處的擔(dān)憂就這么被一點(diǎn)點(diǎn)挖了出來。

    這次不是背稿子，而是真切地把自己?的疑慮完完全全說了出來：“小汐姐，為什么呀，那不是你的家嗎？你讓他們搬出來不就完了，要是膈應(yīng)他們，那就重新翻修下，為什么要一把火燒了啊，而且還、還……”親眼看著它?燒的干干凈凈，一根好的木頭都沒了，就算是重建都找不到頭緒。

    “對了！”話趕話程玉就想起來了，急忙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全問出來，省的自己?又?忘了。

    “那么大公?司你不管真的沒關(guān)系嗎？我聽說有錢人?家也不是好過?的，尤其是那大公?司，管事的一個個都把公?司當(dāng)?家，吃喝拉撒都在?，對對對，在?公?司睡覺都要睜一只眼睛，稍微不留意掌權(quán)人?就被換了。”

    “呦，沒看出來，懂得還挺多呀?！鳖佅蛉?。

    “不、不是。”程玉不好意思，忸怩著說道，“我最?近不是在?看電視劇嘛。”

    “不是你姐讓你問的？”顏汐眼眉上挑，突然就帶出了熟悉的魅惑的感覺。

    程玉下意識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話音剛一落地，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小心翼翼地看眼色，一時半會是真想不出來該怎么補(bǔ)救。

    “不是，我、我自己?想問的，我、我就不能關(guān)心你了嗎？”程玉磕磕巴巴地解釋，只是這說法恐怕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顏汐猛不丁說道：“你要不要打開錄音。”

    程玉：“？”

    顏汐笑：“就你那腦容量，我說的多了你記得住嗎？在?我面前卡殼沒事，你姐那跟公?司領(lǐng)導(dǎo)驗收工作似的，同樣?的問題翻來覆去?問幾遍，你確定第一次說的和下一次說的完全一致嗎？你覺得以你的能力能應(yīng)付的過?去?嗎？”

    “……”程玉還真的沒想到這，被顏汐蠱惑的她甚至有些蠢蠢欲動，起身想要去?拿手機(jī)了。

    但——被顏汐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著，她哪里敢真的去?錄音。

    程玉趕忙坐的筆直，嚴(yán)詞說道：“不是，怎么會，我姐她也是擔(dān)心你，所以問問，哪有那么夸張，還需要什么錄音，小汐姐，你、你想多了。”

    程玉是這樣?的性格，心虛的時候一句簡單的話能重復(fù)上千遍，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撒謊似的。

    也不知道是要說服對方，還是要說服自己?。

    顏汐沒戳穿她，而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可提醒你了，要是不拿的話我就開始啦，好好聽著，要是聽漏聽錯一個字，到時候可別找我售后服務(wù)，可就沒有了?！?/br>
    “你別逗我了，就趕緊告訴我吧，不然我這心里也總是七上八下沒著沒落的。”程玉撇嘴，撒嬌似的晃著她的胳膊。

    這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的，其實?顏汐的心很軟，她吃軟不吃硬，只是以前——她姐不會，她不敢。

    “其實?也沒什么。”顏汐被她晃悠的聲音里都帶著顫音，“不過?是一棟房子罷了，人?都沒了，就算留著房子又?有什么用？”

    “什么人?都沒了？誰要沒了？”程玉緊張的一把拽住顏汐的手腕，“小汐姐，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