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懶洋洋掃了顧若曦一眼：“還跪著干什么，起來伺候啊？”

    這話聽著，倒有些像是將昨晚翻了篇。

    顧若曦閉嘴不語，也沒站起來，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顏汐輕咳一聲，攏了攏胸前弄亂的衣襟，不自在地說道：“怕我做什么？昨夜里……你伺候的不錯，雖然起初我是叫了疼，但我也知是在所難免的，功過相抵，罷了。”

    “只是……”顏汐抬眸，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都說顧小姐一雙巧手不會?拈針繡花，做不來細活，只會?耍大刀，但我看昨晚倒是靈巧得很呢。”

    顧若曦不動聲色回道：“看過圖本。”

    顏汐：“就算是學過，也自當學的男女中承受一方，但我看你手上功夫不錯啊。”

    先前是只看了男女的，但自從得知成王殿下是女人之后，她便?跟著了魔似的，每晚都會?夢到自己將殿下壓在身?下。

    環(huán)境模糊，甚至連裝扮都看不清，但她就是知道，懷里的那?溫熱綿軟的觸感是成王殿下。

    她在自己懷里。

    她需要自己。

    這些事當然是無師自通的。

    但——上次去花樓，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口?賣的本子，也買了幾?冊。

    畢竟，顧若曦是真的做不了細致活，每每繡出來的花都慘遭嫌棄。

    以前她都不在乎，甚至巴不得因為自己手笨沒人要求她做。

    可這次，這項細致活，她想做的好一些，再好一些，更好一些。

    好到讓人，欲罷不能。

    ……

    顏汐帶著顧若曦進?了宮，左拐右拐，走過了好幾?條羊腸小道，停在一座偏僻的院落前。

    若不是親眼所見，顧若曦還真懷疑，除了冷宮，宮里竟還有如此偏僻冷淡的地方。

    顏汐走上臺階，推開?門?：“我娘先前是浣衣局的丫鬟，這是她住的院子，她死后，那?些年父皇偶爾會?來坐一坐，后來便?忘了，但下人們?不敢忘，所以一直有人灑掃，卻沒人敢再住。”

    院子里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顏汐進?了里面，回身?關(guān)上了門?。

    早就發(fā)現(xiàn)屋里有人，眼睛適應之后，借著透過窗子照進?來的微光，顧若曦看到一個穿著太監(jiān)服，但紅唇粉面，小家碧玉的姑娘坐在桌子前。

    瞧見顏汐進?來后，高興地站起身?迎上來。

    若不是礙于身?份，看著像是要撲到顏汐的懷里。

    顧若曦轉(zhuǎn)頭去看，發(fā)現(xiàn)成王殿下的態(tài)度淡淡的，面上雖然是在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仔細回想，成王殿下，似乎一直都是真的……淡然。

    好似，生死都與自己無關(guān)。

    “成王殿下！”小太監(jiān)大概是想要伸手，但卻又礙于身?側(cè)的顧若曦，刻意壓制語氣里的喜意還是遮掩不住地流露出來。

    顏汐彎了彎唇角，握住了小太監(jiān)置于腹前的雙手：“怎么沒帶人過來？”

    小太監(jiān)瞥了顧若曦一眼，被顏汐拍了拍手背，便?放松了下來：“這會?陛下在御書房，但難保不會?心血來潮去我那?，梨兒?在能幫著應付一下，旁人我不放心。”

    顧若曦一愣，定睛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皇帝當下最寵愛的瑤妃。

    她看著瑤妃看向顏汐時亮晶晶的眼眸，不自覺捏了捏拳頭。

    “今日找你來，是有些事想求你幫忙。”

    “什么求不求的，我這條命都是麗妃救下來的，就算殿下要我去……”

    “怎會?！”顏汐一只手自然地搭在瑤妃的肩上，一低頭，唇瓣恰好擦過瑤妃的額前，指尖拂過她鬢角的碎發(fā)，“我怎么舍得你為我冒險，不過是想讓你留意，最近都有何人來找父皇，若是能聽個一言半語……”

    “好！”顏汐還沒說完，瑤妃就已經(jīng)點頭答應下來，她看著顏汐的眼眸里滿滿都是情誼，“我會?盡快整理出來，還是跟先前一樣，讓梨兒?放在老地方。”

    正經(jīng)話交代完，瑤妃突然踮起腳，湊在顏汐的脖頸處，輕輕嗅了嗅。

    顏汐歪頭：“怎么了？”

    瑤妃問道：“殿下可是換了熏香？”

    “是嗎？”顏汐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從不在這種?小事上花心神，回頭看向顧若曦，“換了嗎？”

    顧若曦點頭。

    顏汐：“那?就是換了，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不，不是。”瑤妃看向顧若曦，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她便?是殿下先前求娶的顧小姐嗎？”

    顏汐：“嗯，對了，這件事她也參與在內(nèi)，以后見她如見本王，若是有一天……聽她的就好了。”

    “有一天怎么了？”前一句讓她愕然，后一句令她驚慌，瑤妃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一把攥住了顏汐的手，“殿下要做什么危險的事嗎？不能讓別人做嗎？或者……我也可以！”

    顏汐搖頭：“事情有些麻煩，來不及解釋了，你只要記住，以后若是顧若曦有需要，你全力協(xié)助即可，無需問太多?。”

    她說罷，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低頭摸了摸瑤妃的臉頰，許諾道：“你放心，待事成之后，本王定然會?救你出這牢籠，讓你……”

    “不了。”瑤妃粲然一笑，羞赧地低下了頭，耳垂都是紅的。

    “在成為瑤妃時，我就已經(jīng)死了，幸而這身?份還能為殿下做些什么。”她偷偷抬眼看顏汐，像極了情竇初開?的豆蔻少女，執(zhí)著顏汐的手湊到唇邊，輕聲道，“殿下盡管成自己的大事，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