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駿然回憶初次見到?江攬月的臘月，那人一身潔白的長衫，黑長如?瀑的發絲只挽了個簡單的髻，別的公主玉樹瓊枝，她?也只是在發尾纏了個大紅色的發帶，那發帶上鑲嵌了兩枚鈴鐺，稍微一動作就叮當響，據說那是先?后在平民時期某日逛街賣給她?的生辰禮物。

    而定國公主也一直是那種簡單的裝束，就這么綁到?了現在。

    這么一個心軟念舊的人，又怎么能干出這種心狠手辣的事？

    希文?帝帶著他的妃嬪們趕到?的時候，所?有人都炸開了鍋，唯獨那定國公主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兒，看著佘杭跳下去救人，希文?帝急得手舞足蹈，太監和宮女們手忙腳亂的宣御醫。

    他還記得，希文?帝趕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問緣由，而是狠狠給了定國公主一巴掌。

    只是她?不理?解，當初事發連一個眼神也沒分給定國公主的佘杭，怎么有興趣問起他的看法。

    “宮里人每個人都八百個心眼子，是對是錯誰分得清呢？我也不能憑借我一人眼睛看到?的，去下定這個人是好是壞，是敵是友，要看清一個人和一件事物，都得用?心去感悟。”

    “只是佘杭……你該不會……”

    佘杭：“怎么了？”

    “沒什么？”溫駿然如?實道：“只是你今天給我的感覺和以往很不一樣，你不像是會對定國公主的事有興趣的人。”

    “此話怎講？”

    溫駿然輕笑一聲：“雖然你不記得五年前?發生的事兒，但我記得，你那時候臉真的很臭，全?程都在冷漠無情?地救人，定國公主就在你眼前?你也沒空去看一眼，甚至希文?帝教訓她?你都沒管，那時候的你啊……”

    “……”佘杭攥緊衣袍，靜靜聽溫駿然說起她?們的從前?，她?對江攬月的視而不見也如?凌遲般傳進她?的內心。

    “明明你也不過?十三歲，卻像個大人般嚴肅，陛下教訓定國公主的時候你看著對面，眼底沒有一絲波瀾，一點都不害怕，我當時……”

    “你說陛下教訓了定國公主，那她?是怎么教訓的？”

    “笞刑。”

    佘杭攥緊五指：“多少下？”

    “不記得了……”溫駿然輕飄飄地回憶過?往，“數不清，我記得定國公主的白衫都染紅了，她?身體本?就羸弱，那次之后也燒了好多天，有一年半載沒出過?落月苑，差點丟了命。”

    “嗯……”佘杭啞著嗓音，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我去cao練場看看。”

    “唉？”

    眼眶越來越紅，佘杭加快腳步，遠離溫駿然，遠離她?這些?不愿提及的過?往。

    -

    翌日，佘杭準備好佘夫人親手做的甜點，去往落月苑。

    彼時陽光正好，院落里的紅花海棠開得正艷，江攬月捧著手爐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佘杭推開門，江攬月聽見動靜，欣喜地站起身。

    “將軍！！！”

    正此時，佘杭抬頭看向她?，身后的海棠花瓣落了一地，在這早春下了一場浪漫別致的花瓣雨。

    江攬月的笑容和眼神滿含期待，像極了隔世里前?期一直等待她?的傻兔子。

    明明同樣地身處黑暗，本?身卻從來那么光明。

    那一瞬間，佘杭甚至覺得不是她?來拯救江攬月，一直都是江攬月在拯救她?。

    陰郁的心緒被江攬月感染，真摯歡快的笑意在佘杭臉上綻放，她?提起甜點盒子，朝江攬月道：“帶了些?甜點，希望公主喜歡。”

    第083章 紅花海棠03

    江攬月從搖椅上站起來?, 快速趕到佘杭身邊，主?動?拎起她手里拿著的食盒。她臉頰紅撲撲的，肌膚白里透紅, 顯然是在陽光底下曬了很久了。

    佘杭看著她驚喜的臉龐，投入觀察片刻才問:“公主等多久了？”

    “辰時等的，也不久。”

    江攬月答完看她緊抿的唇, 以?為?她不高興，就著急解釋道:“我每日都會在院子里曬太?陽，也說不上等不等的，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說完不待佘杭回復, 江攬月便朝屋內道:“翠翠, 給?少將軍泡茶。”

    翠翠是她的貼身丫鬟，從小和江攬月一起長?大，這小姑娘沒什么心眼, 江攬月也把她當meimei看，主?仆倆關系比較和睦。

    她手腳麻利, 江攬月剛吩咐完沒多久，她就泡好一杯西湖龍井出來?了，“少將軍，您的茶。”

    行完禮卻不敢抬頭看佘杭，把頭低著。

    “翠翠，”江攬月在一旁笑道:“今日少將軍在這里吃飯，你去準備點好酒好菜, 辛苦了。”

    “好的公主?。”

    佘杭看著翠翠離開?的背影, 想起昨日那幾個丫鬟對江攬月的態度, 不由?得好奇。

    “昨日怎么沒見她？”

    “昨日放她回家探親了，”江攬月挽起衣袖, 慢條斯理地替她倒滿一壺熱茶，她彎著眼睫，滿眼溫和，“翠翠也很不容易，她五歲就被帶進宮里和我相?依為?命，家里也就一個母親，所以?每月我幾乎都會放她出宮幾次。”

    “出宮幾次？”佘杭忍不住皺眉，“可是宮人們每月出宮次數都有嚴格要求的吧？而且每個階級的出宮次數也不一樣，就是在皇后身邊伺候的人一個月也不過兩次出宮機會。你這樣要是被發現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