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她想說怎么辦啊,蘇唱這樣,她真的會離不開她的,她今年的生日愿望想好了,希望蘇唱一輩子喜歡她。 她不許愿相愛,因為她知道自己會一直喜歡蘇唱的,所以將愿望砍掉一半,這樣好實現一些。 風塵仆仆的蘇唱把被撞得頭破血流的小鯨魚蛋糕拿出來,有點可惜地端詳片刻,然后點上一根蠟燭,出租屋里沒有像樣的桌子,于舟坐在床邊,蘇唱蹲在她面前,把蛋糕捧著遞給她,示意她吹蠟燭。 燈被關掉了,于舟的眼睛里只有小小的光暈,籠罩著蹲著的眼眶紅紅的蘇唱,還有地上她蜷縮的影子。 那一刻,于舟覺得自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蘇唱與她的影子是自己饑寒交迫時的幻境,蠟燭熄滅,幻覺就會消失,她可能會死亡。 但只要有這一刻,死亡也愿意。 蘇唱眨眨眼睛,睫毛垂下來,投射出安靜的陰影,之后她抬眼,輕聲問:“你想聽我唱生日快樂歌嗎?” “啊?”于舟輕輕地,壓抑地回她。 蘇唱抿了抿嘴角,呼吸起伏,隨后開口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粥粥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聲音有點抖,比她平時說話要薄一些,聽得出來很不自信。不算好聽,但于舟聽著她在隔音不好的木板隔斷房里小聲唱著歌,突然就哭了。 她望著蘇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然后她呼吸急促地把蠟燭吹掉,捂著臉痛哭失聲。 蘇唱慌了,將蛋糕放到一邊,坐上床抱著她:“怎么了?” 于舟抽抽嗒嗒地說:“有人欺負我,蘇唱。” “誰?”蘇唱抿唇。 “我同事造謠我,他們飯都不跟我一起吃,還要說我不合群,我平時還幫他們復印,還幫他們帶咖啡,我對他們可好了,他們背地里吃飯的時候說我。”于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唱給她擦眼淚,眉頭蹙起來:“怎么這樣呢?因為什么?” 于舟搖頭,她擔心蘇唱自責,說謊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要罵他們。” 她其實連這個都不想說,可忍了兩天,終于在蘇唱回來的時候忍不住了。 蘇唱拍拍她的背:“你罵。” “我罵不出來。”于舟嚎啕大哭。 蘇唱又難過,又覺得于舟可愛,沒忍住笑了一下,于舟也笑了,捂著臉,哆哆嗦嗦地跟蘇唱說:“你幫我拿個紙巾,我擦擦鼻涕。” “好。” “為什么每次你哭,我都覺得這么可愛呢?”蘇唱抽了一張紙,細致地給她擦眼淚,很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 每次于舟一哭,她的心就又是疼,又是軟,快要化了。 “你愛我吧。”于舟哽咽著推理。 她頓了頓,又說:“要不你也哭一個試試,我看看可愛不可愛,就知道了。” “我不哭。”蘇唱抿著笑,偏頭揉揉她的耳朵。 “你怎么不哭,你沒有傷心事嗎?” 有啊,比如這次漫展,有合作的同事粉絲不喜歡她,在旁邊排隊簽名時還對她翻了個白眼,她看見了。又比如她發了微博之后,總有一些人轉發到私人好友圈罵她,這些轉發不被顯示,但她每次看到數量,也知道。 她有時也會動用想象力,審視自己這條微博有什么是值得罵的。 但當偶爾不禮貌的私信過來時,她仍然感到自己的想象力比較匱乏。 “有,可是,”蘇唱稍顯苦惱地蹙眉,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我哭起來沒有那么可愛。” “撲哧。”于舟笑了,“其實我看你特別可愛。” “是嗎?” “嗯。”于舟軟軟地圈住她,又給自己抹一把眼淚,“但你還是不要哭了,因為你一哭,我也會哭,這樣我們兩個沒辦法互相哄的。” “我本來的生日愿望是想你能一直喜歡我,但我又改了。” “我希望你能一直開心。” 于舟淚眼朦朧地望著蘇唱,誠懇地說。 吹蠟燭的時候,她在心里說,希望蘇唱一直能開心,無論身邊有沒有她。 她真的是這樣想的。 蘇唱撫摸著她的臉,側頭吻住她。于舟不知道,其實沒有必要改愿望,因為這兩個愿望,在蘇唱這里,是可以畫等號的。 第76章 大概是蘇唱第二次在群租房過夜。 于舟抱著她,很踏實,很滿足。愛情是世間所有反義詞的結合體,它讓人善良又邪惡,真誠卻矯飾,脆弱而堅強,知足且貪婪。 睡覺之前,她對蘇唱講:“這是我過得最好的一個生日。” 沒有豪華餐廳,沒有美味佳肴,沒有鮮花蠟燭,連蛋糕都是破損的,可她有一個風塵仆仆的愛人,送上凌晨四點鐘的疲憊一吻。 無論她和蘇唱能不能攜手一輩子,她與蘇唱的這些瞬間會走向永遠。她想,即便是白發蒼蒼,記憶衰退,行將就木,蘇唱端著蛋糕蹲在床前的樣子,會是人生倒帶里定格的最后一張膠片。 她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人,愛得既貪生又怕死,既細微又盛大,既遲鈍又匆忙。 于舟窩在蘇唱懷里,眨著眼睛求助:“我現在這個房子,是我同事林姐推薦我的,我當初也沒請她吃個飯什么的,她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蘇唱捋捋于舟額頭上細密的絨毛,認真地思考:“為什么會對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