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是個(gè)不頂嘴渾身難受的性子，意料之中發(fā)病道，“但是凡人和妖身死了魂魄還可以輪回啊，神魔哪個(gè)能比？身體死掉魂魄立刻消散。”

    柳漣雪渾身禪意，語調(diào)空靈，“萬物相生相克，無下則無上，無低則無高，無苦則無甜。”

    眾人眼里閃動(dòng)著無知的光暈，癡癡問，“什么意思？”

    霖秋，“好處不能一個(gè)人占了。”

    老許不耐煩撓撓頭，“不是，你們沒人打算繼續(xù)聊豬的事兒嗎？這豬啊，肥瘦最好吃……”

    無論他們?nèi)绾尾蹇拼蛘煟巯碌木置媸菬o法控制的，神界在逐漸失去凡人的信仰。

    正出神銀兒又跑來敲門，“大人！又有人要見你！”

    艷曲看她兩手空空，下意識(shí)問，“金子…”

    還沒說完，銀兒擦把汗道，“大金拎走了，真是一百兩金子。”

    艷曲默默坐起來，銀兒突然道，“大人我們不要回魔界了吧，這里好賺，樓下忙得熱火朝天，我們?nèi)耸志尤徊粔颍显S光花生米都炒得直蹦火星子，臨時(shí)征用了小五和小樓去后廚幫忙……失算！早知道應(yīng)該把你價(jià)碼報(bào)高點(diǎn)。”

    艷曲，“……”

    3 ? 初遇

    再次推開包廂門，里面的人見她進(jìn)來，驚呼站起，鵪鶉一樣聚在一處，彼此牽住衣角，保持距離又相依為命。

    艷曲微笑，“我是艷曲。”

    兩個(gè)人你推我我推你，沒人接話，她的目光卻被這房間里的第三人吸引。

    那人正站在窗邊，一身雪白衣裙，腦后只有一支銀白色的簪子挽住一束頭發(fā)，余下烏發(fā)綢緞般垂在腰際，正望著窗外很是入神。

    許是她的目光過于熱烈，那人似有所感，緩緩回過身來，面色冷淡，眼中的夜色還未散去，讓她仿若看見了那雙眼里盛著的人間煙火，夜風(fēng)挾著一縷發(fā)絲撫在那人臉側(cè)，幾乎就要搭上淡紅色的唇角。

    好像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心頭巨響，滿眼又是鳳凰林那無邊無際的紅，最后只剩面前一抹白。嘴角卻緩緩勾起一個(gè)笑來，艷曲微微矮身，低眉順眼輕聲道，“敢問是哪位仙君大駕光臨？魔界艷曲招待不周，還望仙君海涵。”

    唯有清風(fēng)作答，艷曲抬眼，便正對(duì)上那人淺淡的眼瞳。

    身邊有人出聲道，“我家大人是清璇元君。”

    “見過清璇元君。”

    艷曲這才又想起另外兩人，說話的是個(gè)小姑娘，看著與銀兒一般大，身旁坐著個(gè)大眼睛的少年，那少年正憨笑，“我是驕陽。”

    艷曲冷靜點(diǎn)頭示好，“驕陽仙君。”天帝幼子。

    與她面對(duì)面站著，驕陽登時(shí)鬧了個(gè)紅臉，急忙擺手，指著身邊的少女道，“線兒是離……清璇jiejie的仙侍。”

    艷曲依舊彬彬有禮，“線兒姑娘。”

    二人忙請(qǐng)她坐下，推給她銀兒之前備好的茶水點(diǎn)心，紅著臉不敢看她，好一頓手忙腳亂。

    待銀兒又端了酒菜來，驕陽才顯露出本性。席間艷曲聽著驕陽東拉西扯，知道他是千歲整數(shù)生辰，求著天帝出來玩兒的，幾人也是第一次到凡間來，游了江南又看了雪景，感慨人間多么有趣，九重天多么乏味。

    艷曲聽罷回頭邀請(qǐng)，“也請(qǐng)清璇元君一同入座吧，不妨嘗嘗紅瑤酒。”

    驕陽早已忍不住喝了幾杯，聞言激動(dòng)，“紅瑤可是魔界鳳凰花所釀？”

    “正是，魔界帶來的。”艷曲繼續(xù)邀請(qǐng)那不食人間煙火之人。

    驕陽幾杯下肚已經(jīng)微醺，見狀也撒嬌，“離音jiejie，過來坐嘛，從來沒嘗過紅瑤呢，艷曲jiejie，你不知道，紅瑤在九重天可有名氣了，可惜是魔界的酒，大家都不敢說，私底下偷偷聊，嘿嘿，還是人間好，有漂亮jiejie還有漂亮jiejie的酒……你說是自己出來做生意啊，魔界這么好嗎，還可以賺私房錢。你們這里飯菜也好吃，是魔界帶來的廚子嗎？還是人間雇的？你們都是半魔吧，還是第一次見到半魔誒，他們說魔界里半魔都活不長，啊，聽說半魔和凡人一樣不能辟谷，一日三餐還是要吃的……嗚嗚嗚，為什么只有神魔可以不食五谷啊，不公平……”

    一只手拿走他手上的酒壺，驕陽一個(gè)激靈清醒些許，停止胡言亂語，只有哭聲沒能及時(shí)止住，又偷偷嗚嗚了兩聲。

    冷香縈繞，艷曲順著那只白皙的手看到如雪衣袖，肩頸鎖骨，最后到離音的臉。

    “線兒。”

    仙人終于開口，垂下的眼睫鴉羽一般。

    線兒如夢(mèng)初醒去扶驕陽，紅著臉與艷曲告辭。

    艷曲起身，動(dòng)作懶散，托住驕陽手肘的手卻迅速有力，“驕陽都醉了，不如留下暫住吧，多住一段時(shí)間也無礙的。”

    驕陽一聽這話，瞬間喜笑顏開，振臂歡呼，“要住要住，要住好多好多天！”

    艷曲當(dāng)即親自扶住驕陽，叫銀兒過來安排客房。

    雖然不明白艷曲什么貓膩，這緊要關(guān)頭居然還敢留神界在樓里，銀兒還是直接在艷曲旁邊依次給離音線兒驕陽安排了房間。

    “離音仙君這邊請(qǐng)。”艷曲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彬彬有禮。

    離音也不計(jì)較她叫錯(cuò)了名號(hào)，只是微微頷首，“叨擾。”

    艷曲正沉浸在她這一把干凈的嗓音里，那邊人家已經(jīng)要關(guān)上房門。

    “離音！”艷曲忙擠了一只腳進(jìn)去。

    離音看到那只被門夾住的腳，手上一松，兩扇門大敞開來，腳的主人順勢(shì)滑入，反手關(guān)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