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一個句號,千言萬語啊。 孫媛笑得眼睛快要瞇成了一條縫。 【感覺如何?】 阮梨:【夢里嗎?】 阮梨想,夢里……很舒服。 但現在,很不舒服。 腰酸,腿軟,眼睛也有點漲漲的。 明明只是一場夢啊。 阮梨疑惑不解,手機振動,屏幕上顯示著“霍硯舟”的名字。 一聲不吭地消失了兩天,現在想起她了? 阮梨賭氣,直接將電話掛斷。 片刻,綠色的小氣泡又跳了進來。 霍硯舟:【醒了】 不想回復。 不想理他。 但現在……倫敦應該已經是凌晨了吧。 阮梨凍住自己熱騰騰的心,不許心軟! 然后公事公辦回復:【剛剛醒】 務必要讓霍硯舟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從容淡定,毫不在意。 霍硯舟:【睡得好嗎?】 阮梨:“……” 他居然還好意思問! 睡得不好……一點都不好。 腦子昏昏沉沉,身上也不舒服。 還做了一個夢。 令人羞恥的夢。 但以上這些,阮梨都不想說。 她拼命壓下自己的分享欲,打算主動結束聊天,但語氣必須依然溫和,不能讓霍硯舟察覺她絲毫的不淡定。 【你早點休息吧,我等下就要去加班啦】 阮梨沒說謊,她今天下午的確要去加班。 霍硯舟:【現在幾點,我就休息?】 京北和倫敦有八小時的時差,現在應該快要凌晨兩點了。 這么晚了他都不休息嗎? 是有多重要的工作要這樣沒日沒夜地忙? 身體拖垮了怎么辦? 他是打算讓她年紀輕輕就守寡嗎? 阮梨:【都凌晨了,工作再重要也要睡覺】 阮梨:【早點休息,晚安】 第038章 阮梨起床洗漱, 站在鏡子前,才發現自己脖頸和胸前全是紅痕。 她這是酒精過敏了? 碰了碰,不疼也不癢。 張子英打來奪命連環call, 阮梨無暇琢磨這些紅痕的來由, 匆忙洗漱, 又從衣柜里取了件立領的縐花襯衫換上。 今天加班主要有兩項內容,討論青溪古鎮的文保方案, 協助書畫組進行紀錄片的拍攝。 青溪鎮的項目如今由張子英負責, 前幾天項目方提出新的需求, 希望京北博物院能派一名專業人員實地提供技術支持, 但因為項目時間緊迫,可能需要先在蘇市暫住一段時間, 大約兩個月。 張子英的老公在航天系統工作, 一年有大半的時間在出差, 如果她再出差, 家里三歲的女兒就沒人照顧了。 文保方案討論完, 蔣仲良提出了這個現實困難,“我的想法是, 再增派一個人,和子英一起跟這個項目。” “主任。”張子英顯然毫不知情, 連忙解釋道:“我和我們家老程已經在和雙方父母溝通這件事了, 準備請老人過來暫時幫忙帶果果。” 蔣仲良擺擺手, “所以,部里經過討論, 打算派阮梨去。” 張子英:“主任, 可是阮梨……” “行,就這么決定了, 回頭子英你把上一次的項目資料同步給阮梨,去蘇市出差的事情,她先代你去去。散會。” 蔣老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張子英,倒是坐在張子英對面的阮梨,看著張子英一肚子話被憋著沒能說出來,彎起眼笑。 “你主動跟蔣老提的是不是?”從會議室出來,張子英問阮梨。 “你不主動找我,我就只能主動找蔣老師啦。” “不行。”張子英把阮梨拉住,“你不是剛剛才和你老公領證,正是感情的升溫期,這次去蘇市是常駐,不是一天兩天,少說也要兩個月。你和你老公怎么辦?” 阮梨心想,涼拌。 霍硯舟自己就是個空中飛人,從前一年365天有三百天都在出差,最近似乎是少了一些,但這一次去倫敦,他可是連聲招呼都沒打。 阮梨不想再去想這件事,只問張子英:“你也知道這不是一天兩天,是兩個月。果果才三歲,你真的舍得丟下她一走兩個月?再說叔叔阿姨身體都不好,帶孩子很辛苦的。” “說得你多有經驗似的。”張子英失笑,去也被阮梨說得啞口無言,她不得不承認,阮梨說在了她的心坎上。出差兩個月,她最舍不得最不放心的就是女兒果果。 “我家老程就總出差,上一次幼兒園辦家庭運動會,別的小朋友都是爸爸mama一起陪著,只有果果是我一個人帶著。她當時什么都沒表現出來,可晚上回家畫畫,畫的就是我和她爸爸一起陪她參加運動會的情景。別總是覺得孩子小,他們其實什么都懂。” 說到這里,張子英有些動容。 “但是阮梨,你們是新婚夫妻,之前又沒有戀愛基礎,就這么突然分開兩個月,真的沒有問題嗎?” 張子英擔憂,這也是她為什么寧愿自己克服家里的困難,也不愿意向蔣仲良和阮梨開口。 整個文保部除了她,跟過青溪鎮項目的就只有徐浩和阮梨,徐浩手上修復的《春日海棠圖》要在下半年展出,刻不容緩,阮梨顯然成為唯一合適的人選。 “師姐,坦白說,我跟蔣老師提的時候,沒想那么多。我和他的婚姻本來就沒什么基礎,以后到底會發展成什么樣子,我其實也不知道。但是——”阮梨微頓,“如果僅僅是因為分開兩個月就產生問題,我這個婚姻是不是也根本不需要再用心去經營?” 張子英啞然。 她這個小師妹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但其實想得最通透。 “你也不用內疚。說實話,他一年出差的時間可比我多了,就算要為這個問題苦惱,那也應該是他,不是我。” 張子英眨眨眼,去看阮梨的眼睛,“和你老公鬧別扭啦?” 阮梨:“……” 你這么敏銳,我會很難辦。 張子英笑出聲,“這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你一口一個他,連老公都不叫,肯定是鬧別扭了。” 阮梨:“?” 啊,原來是這么被察覺的啊,可是他們不鬧別扭的時候,她也從來不叫老公,都是直呼大名。 老公……阮梨腦補了一下,她叫不出口。 “師姐。”阮梨猶豫一瞬,“你平時都怎么稱呼程工的?” “嗯……老程、老公、果果她爸。” “沒了?” 張子英眨眨眼,“有,你確定要知道?” 阮梨:“?” “拉燈之后——親愛的、程同學、大程程、班長、英英的親親大寶貝……” “……好,我……知道了。”阮梨打斷張子英的繼續輸出,聽得面紅耳赤,她毫不懷疑如果不叫停,她師姐還能說出更加令人羞恥的稱呼。 “你為什么叫程工班長?” “……”張子英輕咳一聲,面色有點不自然,“他上學那會兒是我們班的班長,他說覺得高中的時候沒跟我表白很遺憾,就想……彌補一下遺憾。” 張子英說得很隱晦,阮梨卻可恥地聽懂了,“哦……” “阮小梨,你那什么表情?” 阮梨沒繃住,紅著臉彎起笑,“就覺得,你們兩口子……嗯,挺會玩的。” “……”張子英扯唇笑,勾著食指抬阮梨的下巴,“羨慕啊,讓你老公帶你一塊兒玩。” 阮梨:“……” * 吃過午飯,阮梨直接去了書畫組的拍攝現場,京北博物院的海棠花已經含苞待放,大約用不了一周就能看到“日炙薦紅滿院香”的盛景。 阮梨剛剛和拍攝組的工作人員講解完“揭命紙”在書畫修復中的重要性,就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帶著股很濃重的男香。[1] “阮老師不是陶瓷器那邊的嗎,怎么跑來書畫組了?” 是趙筱楠的男朋友。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站在阮梨身后,不太得宜的社交距離,讓阮梨感到不適。 阮梨往前走了步,冷淡地撂下兩個字:“加班。” “你們加班有加班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