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阮梨站在鏡子前, 看著自己脖子上兩片曖昧的紅痕,終于知道霍硯舟那句“我后悔了”是什么意思。 難怪方才在草莓園門口,司機和值守的工作人員看向她的視線那么飄忽, 他們一定看見了! 阮梨捂上眼睛, 白皙的耳廓和脖頸上的草莓印一樣紅。 他們一定覺得她和霍硯舟借摘草莓之名, 到漆黑的園子里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手機屏幕亮起,是孫媛發來的消息。在起初幾天猶猶豫豫試探詢問之后, 孫圈圈開始了每天深夜一條的自問自答。 【阮小梨今天睡到霍硯舟了嗎?】 【沒有】 阮梨:“……” 還不等阮梨回復, 孫媛的消息又跳了進來。 【清水式婚姻】 【小學雞戀愛】 【綠江款搞對象】 阮梨被逗笑了。 【那你說說, 我倆該怎么相處?】 孫媛好半天沒動靜, 隨后是一個接一個跳出來的圖片和鏈接。 【舌吻拉絲.gif】 【紅酒濕身.gif】 【辦公室澀澀.gif】 【和男朋友接吻的一百種姿勢】 【用這八種方法,和老公一起炒菜呀】 阮梨:“……?” 炒什么菜? 還有這些圖片, 一張張氛圍曖昧, 尺度大膽。 “咚咚——” 房門被敲響, 阮梨驀地按滅手機, 像個在家里偷看小電影的乖乖學生。 “太太?!笔菧芗业穆曇簟?/br> 阮梨走過來拉開門, 湯管家笑瞇瞇地開口,“先生請太太下樓一起吃草莓。” “什么草莓?” “太太這是過敏了嗎?” 在湯管家關心的視線里, 阮梨騰地一下紅了臉,想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沒……不是, 被園子里的蚊子咬的?!?/br> 湯管家目露疑惑, 半山這個季節就有蚊子了嗎? “需要幫您找一點止癢消腫的藥嗎?” “不……不用了?!比罾婺橆a發燙, “我,我自己有藥。您剛才說什么?霍硯舟讓我下樓吃草莓?” “是, 剛剛從半山的園子里摘下來的草莓, 個頂個的新鮮漂亮。” 可那些草莓他不是不要了么……阮梨沒想太多,回房間換了件高領的打底毛衣, 確定脖子上的紅痕被完全遮住,才好奇地下了樓。 一樓設有專門的茶室,素雅寧靜,三面通透的落地玻璃,其中一側正對著院子中央那棵生長出參天之感的梨花樹,偶有夜風拂過,雪白的花瓣如簌簌落雪,紛紛揚揚,飄落在檐下屋角。 阮梨走近,看到了茶幾上新鮮的草莓,被裝在冰格紋的玻璃碗里,顆顆鮮紅,葉蒂碧綠,還掛著水珠。 看著有點眼熟。 身后有腳步聲靠近,霍硯舟顯然已經洗過澡,換了休閑的黑色長褲和毛衣。茶室里只開了一盞落地的長頸釣魚燈,軟黃的光線將他整個人襯得有種不染凡俗的清俊。 阮梨錯開眼,指著茶幾上的草莓,“這是我剛才摘的那些嗎?” “嗯?!被舫幹鄣囊暰€落在她的腳踝上,“怎么樣,還有沒有不舒服?” 他在一旁的沙發落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過來,我看看?!?/br> 阮梨:“……?” 他什么意思?坐腿上看? 霍硯舟沒察覺阮梨眼底的異樣,只垂眼看著她纖細的踝骨,想著還是要帶她去醫院拍個片子。 阮梨卻有點猶豫,遲遲沒有動。 雖然他們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但是坐大腿是不是有點太曖昧了? 又想到孫媛發給她的那些圖片,說她和霍硯舟是小學雞日常。 “嗯?”霍硯舟抬眼,“怎么了?” 阮梨想,對啊,怎么了?只是坐個大腿而已。 于是,在霍硯舟清正淡定的視線里,阮梨又往前蹭了步,微頓一息,直接坐在了他微敞的大腿上。 霍硯舟微怔,隔著薄薄的鏡片,看坐在他腿上乖巧的女孩子。 這些年他見過不少女人,刻意討好的,意圖勾引的,欲拒還迎的,但沒有一個敢真的這樣不管不顧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阮梨是第一個。 而這第一個大膽的女孩此時此刻,烏軟的眼底卻盡是無措。 真的坐下來的一刻,阮梨才忽然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曖昧,充滿了暗示和引誘,再站起來更是欲蓋彌彰。 視線相接,金邊鏡片之下,霍硯舟的眼底帶著明顯的審視,阮梨壓下有些失序的心跳,硬著頭皮和他對視。 霍硯舟便得以看清她水水潤潤的眸色,沒有半分旖旎媚色,清亮亮的,細究起來,似乎還有些微微的較勁之意。 他眉骨微抬,不動聲色。 阮梨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咽了咽嗓子,溫聲道:“不是,要看么?” “這樣看?” 阮梨低眼觀察了一下,這樣看似乎的確不太方便,她又抬起眼,“那你剛才拍什么大腿……” “……”霍硯舟失笑,“我是讓你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把腳放上來?!?/br> 阮梨:“……” 深吸一口氣,阮梨覺得今晚簡直沒臉見人了。 之前是沒臉見霍硯舟以外的人。 現在是沒臉見所有人。 她閉閉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正要起身,又被霍硯舟扣住了腰。 “坐都坐了?!被舫幹蹖⑺醋?,說得一本正經,又伸手去托她的小腿,讓她踩在他的膝頭。 借著釣魚燈映下的光暈,霍硯舟的指腹輕按在她的腳踝上,阮梨輕嘶一聲。 “疼?” “癢……” 一個字,輕輕軟軟,帶著點不好意思,聽著像是在撒嬌。 霍硯舟不說話了,只托著她的腳踝,用指腹緩而輕地揉著,“明天還是要去醫院看看。” “哦?!?/br> 霍硯舟指腹輕按,依然在認真替她檢查,阮梨卻并不好受,被他觸碰的地方癢癢的,是一種得不到緩解的癢意,似是順著骨縫,要蔓延到四肢百骸去。 阮梨想縮,可踝骨還被扣著。 而且雖然霍硯舟用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但她這樣坐在他腿上很難保持平衡,不得不扶著他的肩膀,漸漸地,又變成了半攬著他的脖頸。 兩人貼的越來越近,呼吸交纏。 四下寂靜無聲,阮梨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茶室的另外兩面落地窗可以遠眺皚皚的梨花林,此刻月至中天,遠山連綿,延綿成片的梨花在夜色里泛著柔白。 “我記得……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還在念小學?!?/br> “嗯?!被舫幹勐湓谒坠巧系闹父刮㈩D,指下的皮膚白皙如凝脂,可以看到隱隱的青色血管,很細,有種清透的羸弱感。 “當時我在國外讀書,和同學一起做投資,賺到的第一筆錢金買了這塊地。” “你當時多大?” “十八九歲吧?!?/br> 阮梨訝然。 十八九歲的人生第一桶金就可以買一塊地。 霍硯舟似是看懂了她眼中的驚訝,“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從小到大積攢下的本金數目就已經十分可觀?!?/br> 也是哦,他是霍家的孩子,是霍老先生最為驕傲和看重的兒子。 “那也很厲害了。我身邊也有很多家境殷實的同學,他們也玩投資做項目,最后都是血本無歸。” “那是因為他們知道,賠了這一筆,還有下一筆。” “你難道就沒有嗎?”阮梨不理解。 霍硯舟終于抬起眼,阮梨因此得以看清他眼底的神色,那樣幽邃,隱隱攜了孤涼。 “我沒有?!彼f。 阮梨訝異。 她其實一直都有疑惑,霍硯舟和霍靜是霍家最小的一對孩子,卻都早早離開霍家,在外求學。而在此之前,霍靖誠的其他孩子都是在國內讀完了大學才出國深造的。 “其實,我一直不太理解,你為什么那么小就出國讀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