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紅包

    一大早，懸掛著東北某地車牌的大貨車準時到達，趁著太陽沒升起，沒那么熱，趕緊裝車趕路。

    魏濤神清氣爽，早上四點從衛(wèi)寧的房間出來，偷偷回到臨時給客人居住的小客房，沒感覺腿軟，這可是接近一年時間了，要不是為了正事，他在市里就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撲上去。

    男人女人，網(wǎng)絡(luò)這東西是真好，提前預(yù)埋了多少的提前量，飲食男女，碰到了印象不錯彼此開心，有網(wǎng)絡(luò)鋪墊，現(xiàn)實再見面的進度即可直接開啟光速模式。

    昨天跟著衛(wèi)勇的車到附近的縣城取了錢，結(jié)了所有荔枝的錢，一共是六萬斤，結(jié)了六萬塊錢，銀行卡里只剩下兩萬多塊錢，他取了兩萬出來。

    運費昨天跟司機談的時候，對方要價很狠，直接喊話兩萬五。沒辦法，這時候的大貨運輸，都是貨找車，車沒有拉不到貨的，運費不給足了，根本沒人搭理你。

    車輪一轉(zhuǎn)，黃金萬兩。

    看著大貨車車主兼司機的大金鏈子小手表，光頭紋身大哥大，絕對的‘氣質(zhì)’，沒有第二個司機，就他一個人跑。

    魏濤聽劉大龍說過，這時候很多男人，都喜歡一個人跑長途，什么十天半月不回家這種事，完全不是壓力，而是樂事。那些有妻子跟車的，才是大冤種，一天悶悶不樂，怕是運費高賺了錢也一樣。

    為了節(jié)省一點人工和時間，魏濤跟裝卸工一樣，上車親自搬運，一箱箱的擺好。

    自己的買賣，認真程度不一樣，邊緣區(qū)域都墊上了紙殼，起到一定緩沖，避免磕碰的耗損。

    昨天從小樹林到偷摸鉆進衛(wèi)寧屋里，練舞的女孩子，你可以想象一下，哪怕魏濤已經(jīng)承受了近一年的‘水龍頭銹死’，終于擰開放水，渾身上下都是勁兒，也無法撼動最終敗下陣來的事實。

    不過這一大早就開始干活沒有腿軟，一次次開閘放水沒有身體虛弱，讓睡到九點多起床之后過來看一眼的衛(wèi)寧眼睛一亮，呦，還是個潛力股。

    汗珠噼里啪啦的掉落，魏濤像是老黃牛一樣，他不想這一次成功了大半在后程有什么意外，更不想有過多的損耗，都‘人不為己’的舍棄了劉家父子自己出來找貨源，誰不想多多的錢揣進自己兜里。

    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

    對衛(wèi)寧，為什么要那么賣力的打通那條通道，可不光是人家足夠優(yōu)秀雙方各取所需。盡管魏濤知道這半年來大家一起玩游戲，衛(wèi)寧的‘舞’跟劉磊大博子他們關(guān)系不近，去年冬天自己還把劉磊電話留給了衛(wèi)寧，對方即便有聯(lián)系也是游戲里的事跟現(xiàn)實無關(guān)，還是防了一手，這下子，遠近親疏就沒什么懸念了。

    瑪?shù)拢瑳]想到老子一年吃苦受累干活曬黑練了一身子力氣，竟然還有這個用處，這可是重生前二百斤大胖子體會不到的時間長度。

    直到臨近中午，所有的荔枝裝車，沒有超載對于貨車司機馬建平而言就不是事，超載了也不是事。

    苫布遮蓋，繩索捆綁固定，全部都準備就緒已經(jīng)過了中午，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魏濤幫著司機捆綁固定，身上盡數(shù)被汗水濕透，出門在外跑生活也沒那么多講究，接一盆水，拿著毛巾，光著上身，大把的撲水在臉上頭上身上，用清水沖洗汗水，毛巾擦拭，褲子上沾到水也無所謂了，先涼快了再說。

    “我先走了，過段再來看你。”沒有因為那條通道打通，魏濤和衛(wèi)寧的行為舉止就一下子變得如膠似漆，還是跟之前一樣，都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家伙，也不會輕易的陷入情網(wǎng)，昨天那只是成年人的正常游戲，喜歡了，就繼續(xù)，不喜歡，就終止。

    “這錢拿著，我爸說了，不賺你的錢。”衛(wèi)寧將一疊，大約有兩三千塊錢，塞進了魏濤的牛仔褲兜里。

    “這不好……”

    “別給老娘裝糊涂，昨晚那動靜，你當(dāng)我家里人聾的？哪還好意思賺你錢。”

    “那是你好不噠，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一個工具人。”

    衛(wèi)寧笑了，身體前探，壓低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當(dāng)姐給你的紅包了。”

    擦！

    擦！

    擦！

    魏濤上車之后，衛(wèi)寧的母親，一個高大的農(nóng)村婦女，拎著一個布兜過來，嘴里一直念叨著他根本聽不懂的方言，意思是明白了，推讓了兩下也就順勢接了過來，表示謝意。

    臘rou臘腸，還有自家做的糕餅，兩罐她腌制的辣椒咸菜。

    出去的路上，透過車窗看到魏濤，守在村子修路區(qū)域指揮交通的丘哥，再度給魏濤開綠燈，馬建平開的大貨車提前通過這段修路的土路。

    路口處，剛開車回來的衛(wèi)勇，攔下了大貨車，順著副駕駛的窗戶扔了一條煙進來：“魏濤，多勸勸我幺妹，讓她回來享福多好，家里現(xiàn)在也不缺錢了，不上班，也養(yǎng)得起她。”

    魏濤只能是哼哈答應(yīng)，他能說什么，你們想歪了，我不是你們meimei找的小男朋友。

    說也沒什么意義，他這幾天是看出來了，衛(wèi)寧就是家里的食物鏈頂層，這一家人挺傳統(tǒng)，可想而知換個地位她都很難走進夜場那樣的工作場所，確實是跳舞，可這好說不好聽，傳到別人耳中，那就不一定是什么樣子了。

    家里事，衛(wèi)寧mama說得算，衛(wèi)瑞林在外面那是族長，是村長，人人都尊重，回到家老老實實。

    衛(wèi)勇的妻子賢惠不多語，衛(wèi)勇也很聽媳婦兒的，但這在衛(wèi)寧回來之后，家里兩個女人的至高無上地位，直接轉(zhuǎn)移到她一個人身上，侄子侄女正是淘氣的時候，有姑姑帶著，來自爺爺和爸爸的皮帶和竹板，徹底告別。

    呼！

    不管如何，這一步算是邁出了大半步，接下來，就是順利到家了……

    拆開煙，拿出兩盒打開，剩下的直接也扔在了車里很隨意的位置，無需說什么，馬建平也知道這小伙子是個懂事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抽著煙，兩側(cè)窗戶都開著，馬建平?jīng)]去開空調(diào)，魏濤也沒吱聲，車內(nèi)彌漫著煙塵混雜的味道，還有相對而言不知名的怪味，到是后面鋪位上疊好的被褥，顯得很干凈。

    對于馬建平不上高速這件事，魏濤同樣沒有開口詢問，兩萬五降價到兩萬三，估計就算是不講價，對方也不會上高速。

    “兄弟，我盡量白天多睡覺，晚上趕路，涼快不說，車上你的水果，也不至于白天一路暴曬，你放心，這一路我熟，停車肯定找個陰涼的地方。”馬建平的煙癮很大，這個行業(yè)的人煙癮不大也難，并非有什么提神效果不犯困之類的，單純是開車過程中沒什么事干，聽著音樂聽著評書廣播，耳朵是享福了，燕京和注意力在開車，總?cè)秉c什么玩意兒，叼著煙，齊活了。

    “馬哥，你怎么安排怎么是，我這就是個坐蹭車呢，省張機票錢。”

    “呵呵，剛見你可是嚇了一跳，這才多大年紀，自己做這么大生意。”

    “大啥啊，就這一車貨，全部家底了，這要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擱了，回去晚了荔枝損耗大了，我可就算完了。”

    “沒事兄弟，我這一天多跑跑，等到路況不好的區(qū)域，我就上高速，保證最快速度給你運回去。”

    “那我得多謝馬哥了，不行，馬屁拍的還是不夠，來，我得給馬哥點上一根……”

    “哈哈哈……”

    第65章 英雄

    這是個養(yǎng)大車最幸福的時代。

    也是大車司機職業(yè)生涯最高光的一段時間。

    車上是準備了一些干糧，但像是馬建平這種長跑幾個熟悉線路的老司機，根本不會讓自己在車上去應(yīng)付了事的對付一口吃飯。

    浮動個兩三個小時不是事，也得到國道旁相熟或是好吃的小店，正兒八經(jīng)的炒兩個菜。

    運費高，賺得多。

    魏濤主動結(jié)算晚飯錢，幾十塊錢不多，馬建平也沒有糾結(jié)來回推讓，吃過飯，泡了一大瓶子的濃茶，啟動車子，以遠離落日的方向，行駛在公路上，一路向著東北方向行進。

    魏濤沒有去后面鋪位睡覺，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直跟馬建平聊天，多數(shù)時候他會選擇去問，幾個小時下來，很多他根本不懂的運輸行當(dāng)里的彎彎繞，通過馬建平的口，粗淺的了解了一些。

    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聊起來馬建平也沒有藏著掖著，涉及到一些行業(yè)內(nèi)幕的，魏濤問了他也不會說。

    開車過程中有個人陪著聊天，不容易犯困，尤其是晚上，不至于打瞌睡不至于走神。

    盡管魏濤說著累了咱就找個地方休息，馬建平都是呵呵一笑，不急，不急，多開一會兒，一會兒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一支接一支的抽煙，一大瓶子的濃茶喝光，凌晨兩點多，馬建平將車子開下了國道，幾公里之后，拐進了一個巨大的場院，這里面停著很多輛大車，盡管是這個時間，當(dāng)車子開進來之后，還是從聯(lián)排的平房內(nèi)，走出了人。

    “老馬，老規(guī)矩唄？”

    馬建平順著車燈看了看周遭：“我把車停個背陰的地方，明天下午走。”

    “那邊。”

    魏濤是腰酸背痛，昨晚忙乎了一晚，今天又裝了半天的車，下午和這一晚，盡管沒累到，可在車里坐著，身體舒展不開，那滋味也不好受，想著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結(jié)果……

    聯(lián)排的平房一間間，都是單獨的房間，盡管沒什么裝修，但都有一個單獨的簡陋浴室衛(wèi)生間，能在屋里上廁所，能沖澡，還有空調(diào)。

    屋內(nèi)那表明了身份的小粉燈，魏濤算是知道馬建平為什么開到凌晨也要到這里休息了。

    他這邊剛坐下，房門就被敲響。

    呃，算了，有衛(wèi)寧比著呢，差距太大，我睡覺。

    ……

    這一覺，魏濤睡的并不踏實，日上三竿了，周遭并不算太好的隔音，還有著各種承轉(zhuǎn)啟合的音符飄散。好在他實在很困倦，做好了在車里顛簸中入睡的準備，現(xiàn)在有個房間，能舒展開全身的休息，隔音差點并不算太大的問題。

    醒了，也不起，別看是農(nóng)家樂形式的小粉燈，屋內(nèi)也很簡陋，但這基礎(chǔ)衛(wèi)生條件，卻是不錯的，床單被褥枕頭，很干凈，出門在外不去講究太多的，都能夠接受。

    渾渾噩噩，半睡半醒，最后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點，沖了一個澡，這樣的天氣空調(diào)房睡覺，起來后沖個澡，換身衣服，還是很舒服的。

    帶的兩個t恤，這幾天洗了幾回，褲子則沒辦法講究那么多了，一條穿到‘油漬麻花’換另一條，結(jié)果另一條也這模樣，那就只能再穿回第一條。

    腳下的布鞋脫了，幾塊錢買一雙拖鞋，光著腳臟一些但不會熱也不會捂出臭腳，隨便路邊哪有個加水休息的地方，沖個腳洗個臉擦拭一下身體。

    價格不貴，兩個人住，一個人點亮粉燈，外加一頓一葷一素一湯的飯食，四百二十塊。

    魏濤依舊是主動掏錢，這一次馬建平客套了：“哎呀兄弟，這種事沒有給買單的……”

    魏濤哼哈嗯是的含糊了過去，對方一看這是真心實意的，也不多說什么了，路上聊天時，一些更有用的料，從他的嘴里道出來，背朝著落日余暉，一路開到了午夜。

    “前面過山區(qū)了，我直接高速，過了天下第一關(guān)再走底道。”

    馬建平表現(xiàn)出了東北老爺們的愛裝‘豪爽’，差的是錢嗎？差的是懂事尊重，既然小兄弟這么懂事，我也不差錢，不就是高速費嗎？無所謂點事。

    上了高速，速度提升起來，馬建平是一路開進了東北，天都亮了下高速，累到捂著腰連續(xù)拉抻，好在這一夜魏濤也沒合眼，跟他聊天扯淡侃大山，后半夜多是一些‘葷’的，兩個大老爺們交流運動經(jīng)驗，有點尷尬，但在這特殊環(huán)境下，長途開車，困乏倦意如浪潮的涌過來，魏濤既是擔(dān)心安全，又不太愿意多次開口讓對方停下來，只能是聊天，聊讓人興奮的話題。

    他也看出來了，這馬建平確實擅長開夜車，黑白顛倒夏天不遭罪，生物鐘錯亂也值得。

    “馬哥，找個地方，整點葷腥的，羊湯餡餅再來一斤羊排，咋樣？”

    “讓你說的，我都饞了。”

    吃不是關(guān)鍵，兩人找個路邊休息的小旅館，房間條件差多了，不過價格便宜，三十塊錢一個人。

    臭腳丫子汗餿味，打呼嚕放屁磨牙。

    真心不是差錢，是這公路旁條件只能如此，開著貨運的大車，城市肯定不適合進入，一些鄉(xiāng)鎮(zhèn)車子停放也麻煩，像是這種裝載水果或是蔬菜食物的車子，更不敢隨意停在一些鎮(zhèn)子的路旁，任何一點意外的發(fā)生，都是車主和貨主承擔(dān)不起的。

    默認，都是在高速、國道、省道休息，下車，一定是去路邊那種有著大院子或是寬敞地方，飯店和旅館功能重疊，都能幫著看一下車子，這才是司機們所需要的。旅館的條件再差，也肯定比車里強，至于別的，不差錢歸不差錢，不窮講究，該享受我花錢樂意，該吃苦我也扛得住。

    在車上抽煙，汗餿味和煙味混雜之后，連續(xù)在車上窩著，早就沒有什么好聞的味道了，旅館內(nèi)也就是個睡覺的地方，老司機都有這本事，倒頭就睡，洗漱都可以放在醒過來之后。

    魏濤還是去公共的浴室沖洗了一下，水也不熱，溫突突的勉強不涼。

    浴室跟衛(wèi)生間連通，那股子刺鼻的味道伴隨著夏天悶熱撲鼻而來，他也僅僅是快速的沖洗了一下身上的汗?jié)n，也不求干凈了，整體舒服就好。

    褲子重新穿上，想想又將t恤穿上，回到床上躺下，這里的床品衛(wèi)生條件，他可不想脫了衣服去睡，白床單上有焦黃的印記，忍是可以捏著鼻子忍的，但在有選擇條件下，他寧可穿著自己汗味煙味混雜略潮濕的衣服去睡，也不讓身體跟這被褥直接接觸。

    躺下沾到枕頭之前，還會想很多，真沾到枕頭了，這屋內(nèi)那些味道和聲音，很快就不存在了，比起干活兒，在狹小空間內(nèi)這么熬著，其實更累。

    幾個小時，睡眠補充的精力讓魏濤沒有那么疲乏了，耳邊響起了呼嚕聲，略微清醒之后，鼻間聞到的臭腳丫子味道，讓他瞬間清醒，一刻也不想在這房間停留，起來后看到馬建平還在打呼嚕，再次進入浴室沖了個澡，沒有衣服了，也不穿了，光著上身，套上牛仔褲，那叫一個油光锃亮，腳下一雙拖鞋，借了一個盆，剛準備將兩個t恤洗一下，馬建平打著哈欠，一臉暗黃色，擦拭著眼角的眼屎，走出來攔住了他：“別洗了，陰天了，不睡了，直接走，爭取半夜給你干到地方。”

    所謂投桃報李，既是人情世故。

    一人一瓶飲料，一人一個雪糕，魏濤又在這小旅館的前臺買了一些零食，煙還夠，再能抽，這也才兩天時間，衛(wèi)勇扔了一條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