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
“你……如何去的?” “很簡單啊!要到達岐山,需要有一顆‘赤子之心’,我正好有,我到了岐山后,那鳳凰見了我,也很是驚喜,將我引為知己!” 少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為了歡迎我,他還彈了一首曲子給我聽!” “什么曲子?” 寧涼道:“沒有琴,我給你哼一段吧。” 她說完,輕輕哼唱起來。 此時的她雖然有些虛弱,但軟綿綿的聲音卻增添了一絲細膩柔軟。 清亮的月光下,小溪水流潺潺。 少女哼唱的曲調纏綿悱惻。 磨刀的聲音早已不知不覺停止了。 鳳凰一族凋零,岐山只剩下唯一一只鳳凰。 鳳凰翱翔四海,無處可棲。 孤寂的琴聲,也無人能懂。 他以為,世上沒有他的同類,也再也不可能有能與他共鳴之人。 沒想到,是這樣一只傷痕累累,滿口謊言的小妖怪。 寧涼的哼唱停下后,四周靜悄悄的,沒有聽到少年的聲音。 她有些得意,這首曲子,九天之上也聽不到,更遑論這荒涼的妖境。 她知道哼一段就能震懾這妖了。 “好聽嗎?”寧涼問。 少年回答:“你哼得好聽,如何做到的?” “很簡單啊,只要有一點點愛,只要想到你思念的那個人,就會很好聽,我想學嗎?我教你啊!” 少年若有所思地笑起來:“原來如此,這曲子無名,你……” “誰說曲子無名?”寧涼為了證明自己真的認識岐山的鳳凰,極力辯白。 “哦?你知道叫什么?” “當然知道,這曲子叫……”寧涼腦子飛快地轉著,“叫《鳳求凰》!” “《鳳求凰》?” “鳳兮鳳兮,四海求凰!”寧涼煞有介事地說,“他為我彈奏這首曲子,我猜他……喜歡我。” 少年:…… 看著‘返塵鏡’的寧涼:…… 她已經尷尬到不想說話了。 少年雖然戴著斗笠,只隱隱露出了下顎,但從他開口的一瞬間,寧涼就知道他是誰。 洛岐。 準確來說,這個時候出現的,應該是岐山的鳳凰。 原來他們這么早就見過了。 初見的場景這么尷尬,寧涼希望洛岐一輩子都不要覺醒,不要恢復前世記憶,永遠忘了這一段。 她被拔掉龍鱗這么凄慘的樣子,也許洛岐想起來,也不會知道這條無恥的龍就是她。 ‘返塵鏡’中,鳳凰沉默了許久。 而寧涼還無恥地問:“怎么,你不相信?” “這……” “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帶你去岐山,你親口問問鳳凰,看我有沒有騙你,不過……”她話鋒一轉,“前往岐山,需要‘赤子之心’,你沒有,就無法抵達,不如這樣,你我定一個日期,我去岐山,把鳳凰帶來這里,他要是不喜歡我,肯定不會同我一起來,對不對?” “不……” 寧涼怕他繼續磨刀吃他的rou,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到時你埋伏在這里,你我里應外合,割他一塊rou下來,一起吃了,一同成神,不好嗎?” 鳳凰:……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妥協了,道:“你傷得如此重,我幫你療傷吧。” “真,真的嗎?”寧涼不敢相信,對方居然這么好? 一定是鳳凰rou的誘惑太大。 這世上,誰能拒絕一步踏入‘神境’的機會。 少年朝她走來,用磨好的刀,割斷了那些神族綁在她身上的繩子,將她從水邊,抱到他升好的火堆旁邊。 溫暖的火光一照,她傷口的劇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寧涼看到他一身白色的衣服被她的鮮血染紅,還有些不好意思。 “等我傷好了,幫你把衣服洗干凈。” “不用了。” “我將來一定會報答你的。”寧涼承諾。 “你這樣的小妖怪,能怎么報答我?” “等吃了鳳凰rou,你就成神了,你還有什么特別想要的嗎?” 他想了一下,才說:“我自出生,都是孤獨一人,沒有人能走到我身邊,即便有,也不是能懂我之人。” “你想個尋個知己嗎?” 他道:“算是吧。” “那我就做你的知己吧,你我都想吃鳳凰rou,算是有了第一個共同點,一定很快就能成為知己吧!” 他忽然笑起來。 斗笠上的白紗輕輕抖動,帶著少年的胸腔震動。 那是愉悅清澈的笑聲。 寧涼問:“可以嗎?” 他笑著回答:“可以。” 片刻后,他又補充:“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話。” “你放心,我們龍……不,我們蛇,鼻子很靈的,我聞聞你身上的氣息。”她將鼻子湊過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你好香,像是竹葉的清香,你家附近是不是有很多竹子?你是吃竹子的妖怪嗎?你的本體是什么?是熊貓嗎?” 鳳凰:…… “是一種鳥。”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你的,你放心,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人品好,我不會忘記和你的約定,我去岐山找到鳳凰,就帶著他去找你。” “好。” “大家都叫我小涼,你呢?” “大家都叫我小七。” 經過寧涼一通忽悠之后,這叫小七的鳥妖算是徹底被她忽悠住了,成了一起要吃鳳凰rou的知己。 在火堆邊,他細心地幫她傷口上灑了藥,然后在火堆上架了一口鍋,用他磨好的刀,在河里抓了一條大魚,處理好之后,熬了一鍋鮮美的魚湯給她喝。 她這輩子都沒喝過這么好的魚湯,鮮得傷口的痛都忘記了。 “小七,等我們抓了鳳凰,你也這樣熬鍋湯吧!一定更好喝!” “行吧……” “我還想再喝一碗!” “行吧……” 那天夜里,寧涼喝完熱乎乎的魚湯,在溫暖的火邊,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中恍恍惚惚,似乎聽見了琴聲。 是《鳳求凰》的曲調,是一種她從未聽過的音色,不像墨蘅君的空靈,也不像她那么溫柔細膩。 那是一種孤寂卻驕傲的心境,但是,卻仿佛帶著她遨游四海,上天入地,不停地尋覓。 一生一世,一雙人。 真好聽……在夢中,她看著撫琴的少年,背對著她坐在一片郁郁蒼蒼的梧桐樹下,雪白的衣裳隨著琴聲上下翻飛,像是最華麗的飛鳥展開的羽翼,鋪天蓋地,覆蓋了她整片夢境…… 寧涼醒過來的時候,溫暖的陽光照在臉頰上,四周已經沒有任何聲音。 火堆里,最后燃燒的余燼里,還有一點點火星子隱隱約約的。 她慢慢爬起來,看了看四周,并沒有那個帶著斗笠,做俠客打扮的白衣少年。 一切都仿佛夢境一般。 而她被拔掉龍鱗的傷口已經愈合,不再流血了,雖然鱗片還沒有長出來,但是傷口不再那么觸目驚心了。 她還是沒有辦法變成人形,只能靜靜地趴在火堆旁邊,回憶著昨夜的一切。 那是一個夢境嗎? 昨夜的少年,當真出現過嗎? 如果他是一個夢的話,那么她身上的傷,又是怎么痊愈的? 可如果他不是夢,為何不告而別? 寧涼后悔昨夜睡著了,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 不過,能保住一條命,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已是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