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與蘇堯堯相處一月有余,荀錦堯多少習(xí)慣了小師弟的存在,忽地人跑不見了,他還怪不習(xí)慣的。可惜他也沒那許多時間感受習(xí)不習(xí)慣,這幾日另有一事煩擾,為此他已走神數(shù)次。 思考良久之后,他又去找了一趟秦滄程。 他眼神沒敢瞧人,隔了好半晌才道:“師父,之前說的那事,我能不去么?” 秦滄程斜他一眼,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安荒堋!?/br> 荀錦堯露出個不出所料的苦笑。 秦滄程一嘆,緩下聲道:“我知你心中郁結(jié),可這花朝會每年一回,自去年興辦便是為促進兩界和平往來,也為正道宗門交際。你身為宗門大弟子,此行若去了,代表的便是宗門所有弟子。反之若是不去……你自己知道不妥,否則也不會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 荀錦堯仍低著目光,又是隔了許久:“師父,我傷重未愈,不便出行?” “你今年幾歲了還肯找這般不著調(diào)的借口?”秦滄程哭笑不得,“我與你直說罷,其實這花朝會,我也不愿你去了又同某些人扯出糾葛。可這一遭實為迫不得已。” 他甩了卷東西出來:“誰也不知蒼焰魔尊作何打算,竟修書一封,主要目的便是邀你我?guī)熗蕉饲巴Ы绨蝗簧酪挥巍!?/br> 荀錦堯有些怔愣地接了那卷軸。 “他先祝賀你順利蘇醒,客套是真客套,當(dāng)年之事卻也是真不提。”秦滄程不甚愉悅地輕嗤,“他是當(dāng)事情發(fā)生過就不存在,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了?” 荀錦堯沉默著打開來,白紙黑字,與秦滄程所言無異。 秦滄程道:“他一魔界尊主的面子,我們還是要給。但再怎么給,也全當(dāng)是做個樣子出來。雖不知他如何想的,但無論如何,屆時你都莫要與他獨處,必要之時我與宗門中人自會為你想方設(shè)法開脫。” “……” 荀錦堯知道秦滄程是認(rèn)真的,不含半點玩笑意味。可他不愿意前往,又豈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不想去”就能說得清楚的? 第198章 阿堯,你想我嘛 一年了。 荀錦堯偶爾卻還會覺得,時間僅僅過去一兩個月,唯有看到時光在人與事物身上留下刻痕,他才會恍惚地想起,時間果真是過去了一年。 但婁念與他不一樣,于婁念而言,則是真真切切地過去了一年吧?去日長久,或許婁念能夠平淡看待他二人之間的再遇,如對待平常人一般,不過度親近,也不會很生疏……但他不能。 屆時他會怎么辦?他要用掉多少他無法估量的自制力,又要讓自己心頭平添多少煎熬與苦楚?昔年就已畫上句點、象征終結(jié)的一段感情,他又需要多久,才能徹底在心間磨滅淡忘? ……他與婁念,或許不見才是最好。 他漫無目的地走,思緒好像飄出了很遠,直到他聽見風(fēng)吹動竹葉、輕微細(xì)碎的窸窣聲響。 他出神地獨自站了許久。偏僻的青竹園外,他手里折下的竹枝,等不來一個能拋向的人。 —— 一轉(zhuǎn)眼到花朝會首日,農(nóng)歷二月十二。 當(dāng)日一早,荀錦堯接到了蘇堯堯的傳訊。 他沒著急看,先整理了衣物與隨身攜帶物品,而后才坐去桌旁,捧著杯熱茶,打開信箋看了看。 小師弟自從返鄉(xiāng),并非是頭一回給荀錦堯?qū)懶艂饔崳婕暗膬?nèi)容大多是些家中趣事,或是日常的小小抱怨,口吻一向輕松快活,荀錦堯看他的信也覺得解悶。 這一封也與平日無差,但荀錦堯猜他是在家中待得無聊了,信函末尾比平時又多了句 ——日念,思?xì)w。君念否? 信箋上三言兩語寫得簡單,荀錦堯卻自動在腦中配上小師弟巴巴的眼神與幽怨委屈的調(diào)調(diào),問著他:“師兄有沒有想我呢?” 荀錦堯莫名就尋著樂子笑出聲來,抖著手將杯子放去打不翻的地方,提筆過來正要寫兩句回應(yīng),忽聽耳邊真的有人喚了他一聲:“師兄。” 他移目去看,桌旁對著的窗前站著的自不會是蘇堯堯,而是位安逸堂的弟子。 對方無意瞟見他桌上的東西,面色登時變得有點兒古怪,慌慌張張移開視線,不知心里想的什么。 荀錦堯看得明白,不由又笑:“你可別多想了,這是蘇堯堯師弟傳來的信箋,莫說是你,我也嫌他寫得有點兒rou麻。” “沒有沒有……”弟子抓著腦袋神色訕訕,從支起的窗口遞上一只小巧瓷瓶,“師兄出行數(shù)日,長老托我送來些丹藥,師兄若覺身體疲乏不適,服下一粒便能緩解些許。但長老特地囑咐,藥物不可過度依賴,什么都比不過休息調(diào)養(yǎng)來得實在。” 荀錦堯點頭應(yīng)道:“好,我記下了,多謝你與長老。” 他打開瓶口瞧了瞧。瓶蓋甫一拔開,濃郁精純的草藥香氣繚繞鼻端,想也知是用了名貴藥材做為原料。 ……當(dāng)真有這個必要嗎?他半信半疑塞回瓶蓋,把小瓷瓶一并收了,心里其實沒太當(dāng)一回事兒。還是那句話,他覺得自己蠻好的呢。 不過他一早上的緊張壓抑已隨著這兩個插曲消散不少,于蘇堯堯的信箋隨便回應(yīng)幾句,諸如照顧好家人和自己的話,他就出了蘭清院向師父那兒去。 清風(fēng)宗此行并未令所有長老隨行,諸如廣進長老那種如何也喊不出來的,或是安逸堂長老那種不肯往人多處待的,就被留在了宗門中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