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二次親耳聽到,信了嗎?” 婁念臉色一瞬煞白,眼圈卻紅了:“你就這樣輕易說得出……” ——就這樣輕易說得出這些話,分毫不動搖,分毫不內疚,分毫不覺它們帶著尖銳的硬刺,割不破他的嘴,只能一刀一刀割碎自己的心!! 難怪會嫌他鬧,難怪會自由出得了飛鴻宗的后山,又難怪會與謝宇斌來往親密…… 一切早就有跡可循,不過是你不敢承認! 是蓄謀已久…… 是你該的。 劍鋒猛地抽出,潑灑大片鮮血。他張了張口,深吸一口氣,嗓音微顫,澀著聲。 “你哄我的……” “兩年后的所有,都是你哄我的。” —— 好模糊。 荀錦堯眨了眨眼,好像有一層濃霧蒙在他的眼前。世界是模糊的,唯有眼前人是清晰的。婁念與他笑盈盈地說:“阿堯,找到你啦!” 他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不久的之前,懵懵的,問道:“不是我來找的你?你怎得……不蒙眼了?” “蒙的。”婁念歪頭想了想,“可是阿念想看看你。” 荀錦堯笑,抬手揉他腦袋:“看也看過了,蒙回去安點兒心。” “不蒙了。”婁念拒絕著,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塊雪白的輕紗,從天而降,蓋在他的頭頂,將兩人嚴嚴實實罩在其中。 他單手撐起兩人間那段白紗,笑容得意:“我看不見,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們在哪兒了,聰明吧?” “不聰明,”荀錦堯無奈,“路都看不著了。” “無妨,我們亂走,帶著你的劍,一塊走天涯海角去。” 荀錦堯微怔,腦子里一個恍惚,忽地想起來了,兩年前……他像是與婁念說過差不多的話,如今便能兌現,他不由失笑:“也好,那便走罷。” 可他走出兩步,身后人并未跟上。他不解,一個轉頭,手里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把劍柄,那雙水光盈盈的眼眸哀切地看他,在他難以置信松了劍柄、連連后退那一瞬,對方動了動唇,嗓音顫抖。 “你哄我的。”他聽見婁念說。 ……我哄你的? 短短四字,痛徹心扉,如驚雷炸耳,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 荀錦堯表情僵住,骨髓里驟然迸發出森寒冷意,密密匝匝地向著他的四肢,他的血脈,他的心臟洶涌而猛烈地攀附而去! 他腦中劇痛,呼吸急促,“咔嚓”一聲巨響,模糊的世界破碎在他眼前。 你哄我的…… 哄我的…… 哄我…… 兩年后的所有、一切,統統不復存在,全都是你哄我的!!! ——!! 荀錦堯霍然睜眼,猛地坐直身來,大口大口喘著涼氣,喉嚨氣管干澀生疼也渾然不覺。 夢中鏘然劍鳴與破碎聲響疊加一同震耳欲聾,直到醒來仍在耳邊回蕩,荀錦堯頭腦嗡嗡作響,一陣眩暈,他卻不管不顧,深呼吸兩口,一把扼住身旁人的咽喉:“你……!!” “失敗了?”謝宇斌不退縮,揚了揚眉梢,“你對精神類……無論幻術還是其他術法,抗性果真是高。” 荀錦堯不想問謝宇斌又做了什么,那一瞬間他什么都想起來了,也什么都明白了。 兩日之前,傀儡蠱種下第十日,他帶著剛凝成不多久的劍意前去威脅謝宇斌。當晚,傀儡蠱如期發作,詭異痛苦的折磨害他當場暈厥,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那道能在他意識昏迷中殺他性命的劍意抹消。 而在那之后,姑且不論有無做這種需得背著人的事情的機會,就算有,他用將近十日蘊養并加以暗示的劍意,哪怕有經驗積累,不可能用兩日時間重塑出來。 ——那道劍意猶如曇花一現,僅僅存在短短幾個時辰而已。 與謝宇斌進幻境不過是一場賭博,他在賭,賭謝宇斌是否察覺他將劍意抹消,直到謝宇斌在他腦后探那一把……他雖警惕,卻因對方暴露身份后別無退路、只能選擇魔界依存,抱持僥幸之心。 或者說,就算不僥幸,他也沒有退路。他再沒有其他手段應對謝宇斌的傀儡蠱,一旦對方察覺,結果就是注定的。 他又想,幻境外飛鴻宗修者埋伏重重,交手不過一盞茶時間,險象環生,難以順利脫逃。那非他所愿,若在這幻境里把婁念好好送出去,其他的都能再說再議。 結果送是送出去了,可他萬萬沒想到,謝宇斌直接cao控傀儡蠱,讓他反手捅了婁念一劍! “謝宇斌……” 荀錦堯心中怒火叢生,扼住謝宇斌脖頸的那手施加力道:“你想讓他于我徹底死心,這樣便能方便你獲取迷心鏡,是也不是?!” 第147章 拒不配合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謝宇斌淡淡道:“荀錦堯,我再說一次,你為情所絆,否則贏的未必是我。隨我入幻危機暗藏,蒼焰魔尊清楚,你比他更清楚。你有一言說的不差,那是我的幻境,想做什么全看我心意。多日前你穩居上風,卻在關鍵時刻往火坑里跳……你覺得,傀儡蠱創始人知不知道蠱毒成熟招致副作用?” 荀錦堯:“……” 謝宇斌看他一眼,拂去頸前力道漸松的手:“你不打算賭博,你想怎樣,猜都不用猜。勝利在望,我便斷你退路,續我前路。至于那位,他怎么想是你二人間的事情,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