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滄程未出聲。他下意識想起婁念今日直言威脅莫凌，心里不得不承認(rèn)，荀錦堯所言確是有幾分道理的。

    “卻難保他以后不會改主意。”秦滄程堅持道。

    “難說。”荀錦堯道，“他危險，但有原則，亦有底線。嚴(yán)格來講，本質(zhì)并非煞罔那等好戰(zhàn)之人。”

    “于休戰(zhàn)一事他說得明白，無非要正道別主動招惹他。比及統(tǒng)領(lǐng)魔界率人宣戰(zhàn)，他好像……”

    荀錦堯踟躇少許，還是道：“好像更樂意任其發(fā)展，甩手不干。”

    秦滄程：“……”

    荀錦堯接著道：“這種情況下，只要我們把該談的談妥當(dāng)，讓他覺得戰(zhàn)或不戰(zhàn)差異不大，他出爾反爾的幾率自會降低。”

    “事到如今，想也無法回轉(zhuǎn)。我個人選擇信他。”

    此話末尾入了耳，秦滄程忽地心生警覺，下意識聯(lián)想婁念近日諸多表現(xiàn)。他暗中念叨傻徒弟凈充老好人，口上又語重心長勸：“你且聽為師一句，別太信他了。”

    “師父還是信不過他？”荀錦堯笑了。

    秦滄程不置可否，荀錦堯看在眼里直覺得有意思。

    如今，荀錦堯算是摸索出個規(guī)律——身邊人但凡知曉婁念身份的，像是梁弘毅與莫凌，再像秦滄程，八成懷疑婁念不對勁。唯獨他自己，初見婁念碰上婁念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加之往后數(shù)日相處，非但不覺婁念何處有問題，還毫不困難地接受與習(xí)慣。

    但是！師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荀錦堯強行忍笑點了頭：“行罷，弟子明白了。”

    秦滄程瞟著他：“為師與你認(rèn)真說話，不許不當(dāng)回事。與魔界休戰(zhàn)對大體局勢裨益諸多，至于流云城拍賣行一事，此事至關(guān)重要，然背后散修身份不明，行事須得謹(jǐn)慎，自己多作掂量。”

    ——

    告別秦滄程后，荀錦堯在青竹園尋到了婁念。

    荀錦堯靠在門邊站一會，瞧著婁念專心致志讀起故事書的模樣，半晌沒出聲。他忽然有個想法——或許他該把秦滄程領(lǐng)過來？這般，秦滄程應(yīng)不會再懷疑婁念別有用心了。

    算了……想歸想，終究都是玩笑話。荀錦堯從門邊直起身，走近幾步才看清婁念微蹙眉頭顯得凝重的神情。

    “？”他看什么了？？

    第62章 阿堯，你好麻煩哦

    荀錦堯湊近之后低眼瞧了瞧，書頁上的內(nèi)容并不及想象中糟糕，一不悲觀，二不消極，恰恰相反，是積極陽光又向上的故事。此外荀錦堯眼尖注意到，這本比昨日那本故事書還要厚。

    “你剛剛又買了本回來？”荀錦堯疑惑問。

    婁念面上無什表情，“啪嗒”一聲合了故事書：“不是，差你們這兒的灑掃弟子帶的。”

    頓了頓，婁念悶著聲道：“可惜這本不好，講得不全。感覺我買了西貝貨。”

    荀錦堯恍然，這就無怪婁念不開心了。他從婁念手旁拿過故事書，大致翻了翻，定論道：“這本收錄了太多故事，講得不全不算奇怪。”

    還回故事書后，見婁念并不贊同，荀錦堯解釋：“說通俗點，這個叫濃縮是精華。大體內(nèi)容不變的。”

    婁念卻道：“缺了點東西還是不一樣，當(dāng)你飽含期待想看到一個情節(jié)，結(jié)果它沒了。阿堯懂那種希望落空的感覺嗎？”

    荀錦堯順著一想確是有理的，他便遷就道：“懂，缺了的叫精髓。”

    “是這個意思。”

    見婁念將故事書收起，荀錦堯道：“既要啟程前往流云城，該問的我先與你問清。你該知道，流云城拍賣行是否與煞罔魔尊關(guān)聯(lián)？”

    “難說。”婁念道，“流云城拍賣行肯定與魔界關(guān)聯(lián)，但是否直接牽扯煞罔魔尊，我并不知情。”

    稍作停頓，他又道：“這么說吧，我知道的相當(dāng)有限，具體如何要等上官醫(yī)師的回信。”

    又是上官醫(yī)師？荀錦堯詫異一瞬，心下已了然：“你的意思是，上官醫(yī)師曾參與仙門弟子法寶的交易？”

    “沒細問過。”婁念道，“在我印象里，上官醫(yī)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往凡界走一趟。但早在百年前，拍賣行就曾流出正道弟子法寶。”

    “時間太過久遠，那時我還沒出生，想也摸不透內(nèi)情。”

    荀錦堯思考一下：“那就不著急出發(fā)，先等等上官醫(yī)師的消息便是。”

    婁念朝窗外望一眼，推測著時間：“不用刻意等上官醫(yī)師，最遲今晚定能接到他的回信，不會耽誤事。你我干脆早去早回，事情辦成了也好摔在莫凌臉上。”

    這話說得，荀錦堯自能聽出他話里對莫凌的反感意味。

    猶豫片刻，荀錦堯還是道：“既有談和的心思，某些場合你還得注意點應(yīng)對。”

    婁念卻笑：“跟某些人不叫應(yīng)對，叫應(yīng)付。”

    荀錦堯：“……”

    婁念繼而道：“你沒進去不知道，莫凌從頭到尾苛刻得要命，擺明了只想等我空手而歸，再一通冷嘲熱諷，趁機壓榨魔界與我。我沒跟他打起來，態(tài)度夠好了。”

    話末，他還很是悲哀地搖頭嘆息：“此人不講理啊……我對他放不下心，跟他談休戰(zhàn)，可怕他哪日從背后捅我一刀。”

    “不會。”荀錦堯道，“莫宗主再如何都是一宗之主，一舉一動受著底下眾正道仙門修者的矚目，不可能行這等明面上的大不義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