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心情復雜地偏了偏臉,荀錦堯看見婁念有點沮喪的神情,似在為自己說過的話而懺悔。 “唉——”荀錦堯嘆了口氣,終是重新坐了回去,注意力道將小碗朝婁念推過,話音放柔緩了,哄道,“趕緊喝了。” 潛在意思是,喝了我就走,一刻不多留。 婁念聽明白了,拖著時間就不喝,拄著下巴與荀錦堯對視一會,垂了眉眼,故作傷感地低低道:“阿堯做什么這般冷落我?” 聽他說得,好似荀錦堯欺負他一般。 荀錦堯也是沒有辦法,認命挑白道:“我從無針對你的意思,也知你行事素來率性而為。” 頓了頓,荀錦堯還是道:“像今晚,是人都有無法自制的時候,殃及他人毫不意外。我可當它們不存在,睡一覺起來明天就忘。對此你也莫要再提。” 荀錦堯話說得急促,一股腦倒完以后心里都輕快不少。好了,接下來就看罪魁禍首怎么回他的話吧…… 作為親人的罪魁禍首,婁念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喝掉碗中湯藥,放下碗,掀過眼來看荀錦堯。那一眼含了遺憾可惜的意味,他抬指將水漬向唇邊抹去:“千萬別忘啊阿堯。” “你看這里,”他向荀錦堯湊近了些,提示一般,手指再度蹭過唇角,輕輕“嘶”一聲,蹙著眉埋怨道,“沾水挺疼的。” “……”荀錦堯受他提醒,盯著他唇角看一會,有點心虛,“疼?” “疼啊。”婁念紅潤的唇翕動,倏而牽扯起淺笑的弧度,輕聲問,“你不疼么?” 荀錦堯短暫陷入了沉默。這般一看,咬人是他荀錦堯帶的頭,不也是個罪魁禍首嗎? 相當詭異地,他二人扯平了。 荀錦堯無話可說,婁念便看著他笑:“默認了?你不疼也太不公平,不若我再給你咬一下?” “?”這就不合適了。 荀錦堯顧不得心虛,立時拒絕:“不必了,我定比你還疼。” “哦,疼就算了吧。”婁念滿不在乎聳聳肩,就這么點空隙,見荀錦堯推了椅子又想走。他再低眼一瞧,藥碗空了,確是沒辦法用相同的理由留人。但沒關系,他可以直說。 “等一下嘛阿堯。”婁念笑吟吟地攥住荀錦堯手。 “……”荀錦堯忍耐著,終是好脾氣地擠出幾個略顯生硬的字節,“藥一晚上只用一次,你該睡了。” “可我難得來一次正道大宗門,激動得睡不著啊。”婁念很是無辜,將荀錦堯往身前扯了扯,緩聲道,“有一不情之請,陪我聊聊可以嗎?不用太久,一會就好。” “……”荀錦堯在內心連環做斗爭——走,還是不走?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他捫心自問,今日一整天他對婁念足夠包容,態度良好,只要他想,直接走人不會顯得不給人面子——他的私心如此勸說他,可不經意間,他瞥見婁念飽含期盼中帶著“是否給阿堯添麻煩”的歉意眼神。 釘子一樣敲在荀錦堯心里!荀錦堯突然覺得,自己若不留下,就是多造孽、多對不起人一般。 于心不忍,他的私心敗下陣來。 其實吧,按他過往的修養來論,他本就不會拒絕的。一個人想跟你聊,那是因看重你,把你當朋友,否則人家做什么跟你浪費時間呢? 該珍惜并尊重的。 “……一會?”荀錦堯終究沒有離開那把椅子。 婁念微微一勾唇角:“一會。” 第55章 只勾引你一個 將那看著就腦瓜子疼的藥碗推去桌角,婁念隨口問:“方才說無法自制的時候……阿堯既那般說了,你曾經是干了什么?” 他抬了眼來,似笑非笑:“莫不是也跑去親了誰一口?” “?當然不是。”荀錦堯毫不心虛,應得干脆。 “那是什么?”婁念問。 荀錦堯想了想:“跟你說一件,別往外說便是。” “自然。” “先前你該從我師妹口里聽過,我師父喜好煙草。”荀錦堯徐徐道,“真要細究的話,那是十多年前持續到現在的事情。” “我師妹幼時身子弱,五歲那會傷風感冒不斷,嗓子也在其后害了毛病。當時有弟子跟我講,這全賴我師父抽煙草沒背著我師妹。” “我當時年紀不大正叛逆,受一眾弟子慫恿,一個沖動之下,偷摸溜進我師父房里,把我師父珍藏多年的名貴煙草全倒去了池子里。” 現在想來還是很丟人,荀錦堯抿了抿唇,過會才道:“倒完回來才知道,一群弟子都是玩笑話,哪知我真的敢去。一個個說的時候一頭勁,聽完我干的好事后都驚得目瞪口呆,避著我叫我別跟師父說他們認識我。” 婁念看荀錦堯一眼,倒沒那么意外。也不知是否直覺,他早就覺著荀錦堯內里像是與溫雅持重的表面有些偏差——講白了,看著正經,其實沒那么正經。 “這樣……”婁念落回眼,漫不經心問一句,“秦宗主罰你了嗎?” “罰啊,怎可能不罰。”荀錦堯無奈道,“在我師妹苦苦求情之下,我都在金玉書院掃了一個月地。” “活該。”婁念淡淡然評價一句。 說著要聊天,婁念卻隨手拿過那本閑書翻了幾翻,悠悠道:“人家姑娘的事,你少管。” “怎成了人家姑娘?”荀錦堯倒不氣,“萌萌是我多年看著長大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