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眼皮蔫蔫垂落,瞅著頗有幾分楚楚可憐。 “戴回去作甚?”荀錦堯笑著抽回手,沒讓他得逞。 “風太大,傷初愈,”婁念平靜道,“吹的眼睛疼。” “……?”你一個修為高深的魔尊,沒法用靈力擋點風沙?荀錦堯暗自腹誹,這不是又在說謊么? 分明在賭氣。 但這會,荀錦堯看透不說透,自然不挑明,反而回問:“我幫你擋擋如何?” “……不必勞煩荀仙長。”婁念答得仍是有禮的,只是語氣有些生硬。 可此話一出,荀錦堯算是琢磨清楚了——只要婁念不開心,鐵定要改改對自己的稱謂。 新任魔尊還挺可愛的。荀錦堯心里一片柔和,忍了忍笑意,面上做出正經神色:“阿念這般好看,該不是嫌我多看是占你便宜罷?” “……”婁念瞟著他,不說話。紅澄澄的眸子盈波,眼周帶著淺淺的粉,似酒后微醺又似泫然欲泣,還有點勾人。 生生把荀錦堯看得不好意思了。 真奇了怪了。荀錦堯心里暗自納悶,世間怎會有這般好看的男人? 他莫名有點尷尬,干脆分散注意,將手里那段白紗折疊整齊,不妨礙他實話實說地夸贊:“你的眼睛好看。” “起碼在我面前別蒙上,讓我多看看,當飽個眼福。”他將折好的白紗塞去婁念手里,收回手時,指尖無意刮蹭婁念的掌心。 似是被荀錦堯刮得有些癢,婁念不自覺動了動手指,恰好虛握住荀錦堯未來得及收回的手。 荀錦堯感覺著,動作頓了一下,總覺得氣氛更為尷尬。他索性將白紗又往婁念手心摁了摁,囑咐一句:“先拿好,掉地上要臟的。” 婁念由著他動作,沉默片刻,竟真的沒再堅持蒙眼,反將那段白紗收起,低聲道一句:“它們本不是這個顏色。” “嗯?”荀錦堯毫不費力地理解婁念話中的“它們”指的是那雙紅眸,稍作斟酌,他問,“被煞罔魔尊劃傷后就變成這樣了?” “是,”婁念沒否認,“我懷疑煞罔動了什么手腳,但短期內,除顏色以外看不出異常。” 荀錦堯微微蹙起眉,須臾,他道:“你該留左將一命。” 再如何說,左將都是煞罔魔尊座下的得力大將,或多或少,總知道點東西。若能留他一命,嚴刑拷打一番…… 他沒點明話中含義,婁念卻聽懂了,回道:“留了也無用。我從魔都出來前,活捉了煞罔魔尊右將。結果很明顯,什么都沒得到。” “由于修行半途因心入魔,魔修性格大多執拗至極,阿堯該知道的。而左將與右將作為煞罔魔尊親信,更是又執拗又忠心,直白來講,再怎么吊著條命折磨都沒用。” “何況這種事,先不談左將右將知不知情,就算知情且打算說出口,八成被煞罔魔尊喂了毒藥,或下了相關禁制。” “是如此。”荀錦堯默默聽完,由心嘆息,“當下既得不出結果,且走一步是一步罷。” “我是這個打算。”婁念似沒放心上,往旁邊錯了一步,指節微微曲起,下一刻便見一只蒼灰色的火焰小鳥立足其上。 “若沒開靈力屏障,別離我太近。”他提醒荀錦堯一句。 “知道。”荀錦堯頷首應了,索性在原地站著不動。 想來,旁人跟婁念戰斗該是一種抓心撓肝的痛苦,不但要防他的魔焰和戰斗手段,還要護好自己別被熾烈高溫傷著……不過換個角度一想,做他隊友并肩作戰像是也很難受…… 荀錦堯看婁念抬了另一只手,以手指不輕不重戳著鳥兒腦袋,好奇問:“你用靈力化這鳥兒作甚?” “給孟大小姐傳信。”婁念答著話,不再逗弄那只魔焰化的鳥兒,輕輕一抬指,將鳥兒放飛。 “左將與他的人未順利返往魔都,知道他們來殺我的魔修,都該對他們的死訊心知肚明。”婁念甩甩手,挪回方才錯開的一步,“讓孟大小姐有個心理準備,差人把這兒收拾干凈、做好掩飾,再提前想點謊話。” “別讓人發現戰場在盎然生道就行,最好能在閉月城臨城附近做點幌子,下點陷阱。” 荀錦堯掃眼望回他身后灼燒到發黑的地表,心下了然。 “走吧,阿堯。”婁念從他身側先行一步,“魔都太亂,卻都是奔我而來。此一事挺好,起碼給他們營造一個‘我果真在魔界境內’的錯覺。” “我懶得把心思花他們身上,還要一個個去找。相關事宜交由閉月城正牌領主和孟大小姐做了,你我只管往凡界走便是。” “……?”這么不負責? 荀錦堯未跟上,在原處沉默一會反笑出聲來。 他先前費盡心思,欲要查探蒼焰魔尊情報,卻沒料到蒼焰魔尊本尊一直在他身邊待著。而現在一切展露眼前,他才后知后覺發現,所謂的魔界新任魔尊,分明是個行事隨心所欲的甩手掌柜——哦!怪不得臨行前,孟大小姐除了滿嘴跑謊的差評以外,還給了婁念隨心所欲這一評價。 就比方現在,放在幾日前,他哪里想到蒼焰魔尊會將魔界瑣事拋諸腦后,只為隨他去凡界“見見世面”呢? 似是意識到荀錦堯未跟上,婁念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對上荀錦堯的笑顏微一偏頭,挑了挑眉梢:“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