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游泳
姜洇披著雨衣到上邊的屋子找徐師傅,奶奶腿腳不好,本來打算讓姜潤背著奶奶走的。 誰知道屋子里沒有人,找了一圈才發現老太太冒著大雨雨牽牛呢。 “奶奶,您先跟著我哥走,我給您牽牛!”姜洇扯著嗓子在雨里喊。 本以為老太太會像新聞里的那些人一樣,舍不得家里的牛,非要帶著家畜一起逃生。 沒想到奶奶看了看她,“丫頭,奶奶不能拖累你們,奶奶走!只是這老牛奶奶養了太久了,要是實在領不走你記得把繩子解了,憑它自己死活!” 奶奶說話帶著些沙啞,姜洇憋著自己的眼淚點點頭。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姜洇催促著姜潤走,又和徐師傅說:“您也和我哥一起走吧,安全一點,我把牛牽著!” 徐師傅瞪了她一眼,“我還沒腿腳不靈光呢,怕我拖累你?我走了你會牽牛嗎!” 姜洇知道這老頭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也不怪徐師傅說,姜洇還真的不會牽牛,不論怎么扯韁繩就是一動不肯動。 徐師傅帶著斗笠,大雨里點著一支煙叼在嘴角,擺擺手示意她讓開,然后拍了拍老牛,牽著繩子就走。 一人一牛在大雨里前行。 姜洇快步跟在后面,這下才注意到,院子附近的積水已經很深了。本來門前有一道淺淺的排水渠,現在早已經被沖沒了。 村里的路面還沒有硬化,深深淺淺的,走起來很不容易。村頭的地勢高一些,一路爬坡,就像是在河道里逆流而上。 因為牽牛,徐師傅挑著大路走要繞不少遠路。本來是姜洇照看著徐師傅的,誰曾想姜洇自己走得艱難。 “徐師傅,您可真是老當益壯啊!” 徐師傅被她逗笑,剛剛嘴里的煙頭也已經扔了。 兩人走到村委會的時候那里已經三三兩兩的有了幾個人,姜潤在屋子踱步。 看到他們過來立馬迎上來,“你們怎么這么慢?”說著還扯著姜洇胳膊看了看,“沒有受傷吧!” 姜洇搖搖頭“沒有,徐師傅帶我繞大路走的。” “你們怎么樣?”徐師傅把牛拴在屋檐下也過來了。 “我過來的時候小路已經被淹了,水大概漫到小腿,這樣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有山洪。”姜潤語氣里有著nongnong的擔憂。 看見大家都這么凝重,姜洇心底也不由地開始緊張,正皺著眉頭思忖著什么,突然一拍腦袋。 “沉與森怎么還沒回來!” 徐師傅立馬一臉嚴肅看向她,“那小子干什么去了?” 姜洇有些發愣,磕磕巴巴地回答:“他說要去取儀器和數據。” “胡鬧!到底有沒有常識!” “您別急,我去找找他!”姜潤說著就要往外走。 “等等!”姜洇心急,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辦,猶豫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姜潤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你留在這里,聯系一下村長,讓地勢低的人家盡量都盡快轉移。”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姜洇看著他一個人打著手電筒離開,再一次緊張起來。有些慌張地按照姜潤所說聯系村長,村長也已經出門查看情況了。 她想了一下,村長應該比他們有經驗。于是就在村委會幫著大家安排來這里的人。 一直忙忙碌碌兩個多小時,村委會的院子也坐滿了人。 在姜洇馬上就要沉不住氣的時候,姜潤終于回來了,背上背著沉與森。兩個人渾身是泥,身上的雨衣破破爛爛,衣服也被雨水打濕。 “怎么回事啊?怎么才回來?”姜洇連忙跑過去,扶著姜潤把沉與森放在凳子上。 姜潤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腳踝扭傷了,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徐師傅,你來看看!”姜洇喊來徐師傅。 徐師傅蹲在那里,捏起他的腳踝仔細查看。 沉與森有些猶豫的開口:“徐老,您獸醫看人行不行啊!” “哼!我告訴你,老子一貼草藥下去,六百斤的種豬都能站起來!”徐師傅毫不客氣地呵斥,“都這個時候了,還獸醫人醫呢!我三舅那時候當赤腳醫生,給驢配完藥又給人治感冒。” 徐師傅一邊叨叨,一邊給沉與森檢查了一下,確認沒什么大礙。 “那你沒什么事吧!” “現在才想起來問我,有事的話尸體都要涼了!” “嘖!”姜洇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說話要避讖!懂不懂!” “你還受過高等教育的新青年呢,還挺迷信!來吧,給我處理處理傷口!” 姜洇猛地扭頭,“你還真的受傷了?” “廢話!”姜潤走到一邊,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 黑色上衣濕透貼在身上,姜潤吸了一口氣,忍痛把袖子扯上來。手臂上有一道傷口,糊著血還有些黑泥。 “怎么回事啊!”姜洇埋怨了一句,然后就拿來碘伏幫他清洗傷口。 還好剛剛村長來的時候幫忙把他們的診箱拿了過來,藥品不多,但是基礎外傷消毒還是有的。 “傷口有點深,但是這里的縫線沒無菌處理,就先不縫合了,看看能不能自己愈合。”姜洇低著頭,仔細清理著傷口,傷口里混雜著一些泥沙。 怕他疼,姜洇跟他說話轉移注意,“你們到底怎么回事啊?” 姜潤確實被她拿棉簽扒拉傷口疼得咬牙,忍著開口:“那小子扛著機器掉溝里把腳傷著了,快一米九的個子連個臭水溝都出不來,我找到他的時候水溝都積了一米多高的泥水了,再晚點他就能游上來了。” 姜洇被他逗笑,“然后你跳進去把他弄出來的?” “開什么玩笑,我哪會在泥潭里游泳,讓他抱著我大腿扯上來的。” 雖然姜潤在盡可能地把事情的危險忽略,但姜洇還是從他的話里聽的后怕,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