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高傲不屈的靈魂
雕兩只虬勁的鷹爪不停地抓撓著地上的土,受了傷的血仍舊撲動著,口中發出一陣陣悲憤蒼涼的唳嘯。那個想要馴養它的吐蕃獵手注視著它,等待著它精疲力盡的那一刻。高原上的野風帶著砭骨的寒意襲向著金雕,帶走著它的體力,時間流逝中,金雕的兩只眼變得血紅,它怒視向了一旁對它不懷好意的吐蕃獵手。 吐蕃獵手的眼睛也瞪得兇狠,和金雕對峙著,想要馴養鷹這種高傲的生靈,就絕不能在它的面前低頭。金雕忽地拖著翅膀朝吐蕃獵手想要撲擊而出,可是這時那吐蕃獵手扔出了網繩,套住了它的利爪,剎那間,金雕憤怒了起來,它鼓起了全部的力量向在網繩外冷笑著的吐蕃獵手撲擊,可是它每一次的撲擊都成了徒勞,一次又一次都被網繩拽回,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可是它卻仍舊不知疲倦地撲擊著,直到耗盡力氣。 看著不在動彈的金雕,吐蕃獵手知道,它翅膀上流出的血已經耗盡了它的精力,若是不能替它止住傷口的話,這頭高傲兇悍的金雕就會在他的面前死去,他殷勤地將腰囊里的鮮嫩羊羔rou捧到了它的眼前。可是金雕卻兇猛地撐開了門扇般的翅膀向他撲去。 吐蕃獵手急忙躲閃,但還是被金雕右翅鼓起的勁風掃了個趔趄。金雕對鮮嫩的羊rou置之不理,只用喙去喙擊纏住自己腳的鐵鏈網繩,‘啪—啪—啪’地發出爆響,鷹喙已鮮血淋漓,金雕卻仿佛不知疼痛,一如既往地啄擊著。鮮血,一點點地從鷹喙上滴落下來;直到它傷疲的身軀再也拖不動沉重的鐵鏈網繩,而原本蘊滿黃金般光澤的犀利鷹眼也黯淡了下來。似乎隨時都會死去,它喑啞的唳叫聲再也沒了往昔威懾百禽的霸氣,卻多了悲傷與無力。野風襲來,它地毛羽顯得凌亂而毫無光澤,再也找不出昔日天空霸主的影子。 遠處??粗厣辖鸬竦膸讉€大秦斥候不忍地低下了頭,這強悍的金雕和他們這些軍人是何其相似,他們同樣有著桀驁而高傲的靈魂,那些異族休想征服他們。吐蕃獵手再次靠近了金雕,他身邊地同伴已是有些不耐了,他套著牛皮套的手拿著一根長棍捅了捅地上的金雕,直到確信它再沒有力氣反抗時,才蹲下身抱起了它。這時天空中盤旋著的兩只金雕厲嘯了起來。它們似乎在為自己這曾經最強悍的同伴哀鳴。 看著懷里雙眼無神,沒有再掙扎啄擊的金雕,那吐蕃獵手卻是朝自己的同伴笑了起來,剎那間他放松了對懷里金雕的警惕,就在此時,那仿佛早已沒有力氣地金雕猛然掙扎暴起。結滿黑硬血痂的鷹喙狠狠地啄在了那吐蕃獵手的臉上,慘叫聲中。那吐蕃獵手仰天倒下了,隨著他一起摔落地上的金雕鷹喙已是啄瞎了他的雙眼,利爪撕裂了他的臉龐。凄嚎地嘶吼聲里,那先前射落金雕的吐蕃人射出了連珠箭,將這頭暴烈悍野。桀驁高貴。始終不肯屈服地金雕徹底射殺了。 看著那被殺的金雕,幾個大秦斥候握緊了拳頭,他們此時已經將那金雕看成了自己的袍澤。一個和他們同樣高傲的軍人,一個誓死不向敵人低頭的戰士。天空中,凄烈地鷹唳聲貫徹長空,電光火石間,那一直在天空盤旋地兩頭金雕俯沖而下,向著那射死它們同伴的吐蕃神射手抓去。吐蕃人們紛紛引弓搭箭,射向這兩頭狂暴猛烈的金雕,密集地箭雨里,第一頭金雕烈嘯著從半空中跌落,它的身上已布滿箭矢,可是它卻讓身后的同伴無恙地撲向了那吐蕃神射手。 惶急間,那吐蕃神射手反手拔出了腰畔的長刀,刺向面前撲擊而至的金雕,長刀貫穿了猛地展開翅膀金雕的右翼,可是那金雕卻恍然未覺,任長刀穿過自己的翅膀,一對堅逾精鋼的利爪敲擊在了那吐蕃神射手的面門上,將他的臉抓裂成了兩半,接著它被四周的吐蕃人用弓箭射穿了身體,跌落塵埃。 看著地上布滿箭矢的三只金雕和死去的兩個同伴,驚魂未定的吐蕃人沉默不語,這三頭金雕讓他們看到了屬于鷹的桀驁靈魂,他們不能征服這高傲的生靈,只有黯然歸去,他們帶走了兩名同伴的尸首,留下了那三頭渾身插滿箭矢的金雕,讓它們在野風中隨著時間的流逝化作塵土。 吐蕃人離開之后,那些藏身已久的大秦斥候們面容肅然地走到了那三頭死去的金雕身旁,對他們而言這三頭強悍的金雕是他們的袍澤,是他們的同伴,而不是三頭被馴服的鷹,它們同樣有著屬于戰士的高傲靈魂。“你們是高貴的戰士,你們的魂將重歸蒼天,與列祖列宗同在,與太祖大帝的威靈同在,…你們將永存不死!”幾名大秦斥候為這三頭金雕念起了大秦軍人戰死之后的慰靈式祭辭,念完之后,他們朝著東方,握拳敲擊在了胸前的鐵甲上,聲音低沉,“以列祖列宗之名,以太祖威靈之名,以汝等英魂之名,吾將戰無無勝!” 最后那幾名大秦斥候,小心地抱起了這三頭身上插滿吐蕃人羽箭的金雕,走向了牧草深處,抱著它們跨上戰馬,查探完那些放牧馬匹的吐蕃人情形之后,帶著它們回到了慕容恪他們那里。 當看到那些出去查探敵情的斥候懷里的金雕時,馴養金雕的那三名斥候的臉在剎那間凝滯,他們的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對他們來講,這些金雕就是他們最親近的存在,他們花在它們身上的時間甚至比和自己妻子一起更多。聽完那些斥候轉述的金雕故事,那些在場的黑騎軍將官和參謀們都是臉色肅然,而那三名斥候卻已是泣不成聲,最后他們失魂落魄地抱著自己的金雕離開了慕容恪他們。 “對我們這些人來講,它們就是我們的第二 的蒼鷹,他撫摸著它的翎羽,朝身旁的慕容恪低沉著嗓子說道。 “他們可以再馴養新地金雕。”慕容恪沒有說話。他的心腸已經很硬,只有這樣他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 “不一樣的,對每個人來講,第一次總是最珍貴的,他們再馴養金雕時。絕不會像自己地第一次那樣傾入全部的心血和感情,因為他們會害怕自己再次失去它們,所以他們已不再適合做個鷹騎斥候。”斛律光看著自己的主人,安靜地說道。 慕容恪沉默,沒有說什么話,他轉過了身,看向了其他黑騎軍的將官和參謀,開始了他對吐蕃人的進攻部署?!澳銈兊膬汕讼刃羞M攻吐蕃人的大營,將他們的主力誘出,將他們從這個方向帶走;你帶三千人截殺那支牧馬地吐蕃人隊伍,那些馬我也全要了,其余人跟隨我,等吐蕃人大營的主力追擊之后。直撲他們的大營。”聽著慕容的部署,沒有人有異議。他們知道慕容是打算誘敵之后,使吐蕃人的主力疲于奔命,最后一舉擊潰他們。 “誘敵和截殺的部隊一刻鐘之后出發?!睊咭暳艘蝗λ闹艿睾隍T軍的將官們后,慕容恪果決地下達了命令?!斑觯 饼R聲應喝間,那些黑騎軍地將官們敲擊胸甲之后。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軍隊。開始準備起來。 初秋午后的高原,景色優美,牧場里的吐蕃人享受著這悠閑的時光。各個營帳間,不時有孩子們嬉鬧玩耍,女人們干著手上地活,而男人們則是喝酒談天,或是擦拭調校自己地彎刀大弓,對于生活在高原這塊弱rou強食地方上的他們而言,只有保持部落的強大,不斷吞并其他部落壯大自己,才能守住這塊水草肥美地牧場,讓部落的老弱婦孺可以得享安泰。 對牧場里的吐蕃人來講,這本該是個寧靜的午后,就和往常一樣??墒峭蝗徽痤澠饋淼拇蟮貐s打破了這寧靜,對于那些年富力強的吐蕃人來說,這樣的震顫他們非常熟悉,只有大股騎兵沖鋒時才有這樣的聲響。倉猝的號角聲在牧場里回蕩起來,能作戰的吐蕃人慌忙地騎上自己的戰馬,背弓挎刀,去往各自的首領那里集結,接著匯聚成更大的隊伍出擊。 對于吐蕃人來講,遠處打著黑色大旗奔騰而來的黑色鐵騎他們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不過讓哨塔上的吐蕃士兵驚慌失措的是,這些黑色騎兵的推進速度實在太快,他們不過才剛剛向大營示警,這些黑色的騎兵就已經沖近了他們的大營,接著他們在大約七百步本書中一步為半米外,盤弓奔射,而讓他們難以置信得是,那些射出的箭矢在半空里劃過一道長長的彎弧后,鋪天蓋地的落向了他們,這些黑色騎兵的弓箭射程居然比他們的大弓整整強了一倍,被強勁箭矢貫穿身體的他們死不瞑目。 或許從未想到過自己會被人襲擊,這支五萬人的吐蕃大部落的營門前的守備力量除了幾個哨兵以外,幾乎沒有,而他們大營前也沒有什么有效的可以抵抗騎兵沖鋒的防御工事,只不過擺了些木柵欄而已,對于黑騎軍胯下的關中烈馬來講,這些柵欄就和沒有一樣,兩千黑騎兵們洶涌地沖進了吐蕃人的大營,接著以三百人一隊開始在大營里面橫沖直撞起來,摧毀著面前所有的事物,他們所要做的只是盡最大可能的激怒吐蕃人。 在砍殺了一陣以后,吐蕃人終于有集結起來的隊伍殺向了這些不知道來路的黑色騎兵,在和這先殺過來的五百吐蕃人廝殺一陣以后,這誘敵的兩千黑騎兵開始了撤退,在號角聲的指揮下,他們井然有序地離開了吐蕃人的大營,不過自以為已經咬上他們的兩千吐蕃人也跟著他們追了出來。 在吐蕃人大營外的草原上,兩千黑騎兵按照慕容恪的意思和追擊的兩千吐蕃人廝殺了起來,不過自始至終他們都保持著隨時可以后撤的陣線,沒有和吐蕃人混戰。直到吐蕃人大營后面又追出了近五千人的隊伍,他們才一通猛殺,殺退那纏著自己的兩千吐蕃人以后,調頭就走??吹狡鄳K的前營,追出的五千吐蕃人和前面的同伴匯合之后,憤怒地追向了逃走的黑色騎兵。 遠處,看著近七千人的吐蕃隊伍追著誘敵的兩千黑騎兵而去,慕容放下雙筒千里鏡,嘴角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意,他回頭看向了身后早已準備多時的五千黑騎軍和他們的將領,“出發,我要吐蕃大營里能揮刀抵抗的男人一個不剩地被干掉!” “喏!”黑騎軍的將官們高聲應喝,他們的血早已沸騰,他們舉起了手里的馬槊,下達了出擊的命令,然后五千黑騎軍的鐵騎向著沒有多少防守力量的吐蕃大營殺去了。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再一次在吐蕃人的大營外響起,逼近,讓驚魂未定的吐蕃人臉色猛地變地蒼白了,這一次來的黑色騎兵比上一次更多,這讓他們幾乎陷入絕望,破損的大營前,慕容恪帶著五千鐵騎呼嘯而進,接著便以千人隊四散殺起了那些奮起抵抗的吐蕃人。 就在慕容恪帶著五千鐵騎殺入吐蕃人的大營時,斛律光已是帶著另外三千黑騎軍截殺住了那外出放牧馬匹的近兩千吐蕃人,三支隊伍里,他肩上的擔子最重,這些放牧馬匹的吐蕃人顯然是吐蕃大營里的精銳,他們的武器和馬匹要遠遠超過大營里其他的吐蕃人,要不是斛律光突然殺出,攻了他們個措手不及,和他們形成混戰,不一定能攔住這些吐蕃人脫離戰場回援他們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