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初上高原
州,從先秦時起便是富庶之地,先秦便是靠著來自巴給,橫掃了六國,完成了前無古人的大一統霸業,及至漢朝,益州仍是天下有數的大州,而到了大秦開國以后,由于太祖皇帝對于道路的重視,先秦始皇帝時期所修建的入蜀馳道被再次擴建,和開鑿后的大運河一起使得益州的交通更為便利。不過益州以西的山區卻仍舊是道路難行,而翻過這些海拔漸高的山區之后,便會進入大秦大多數百姓眼中的荒蠻之地,青海高原。 此時已是六月,不過由于此時整個世界正處于小冰河時期,再加上大軍在山中行路,所以雖說是炎夏時節,可是卻并沒有一絲暑意。不過益州山地道路崎嶇,再加上越往前去,便越接近高原,因此盡管李昂所挑選的五萬大軍都是大秦各軍團的精銳,可是行軍的速度也并不快。 最后李昂帶著五萬大軍整整在山區里行軍了兩個月,才將輜重裝備等物資全部帶進了高原,不過這一路上糧草的損耗也相當大,李昂麾下的軍官團仔細計算過帶入高原的糧草減去各種消耗,大概可以支持他們作戰三個月到四個月,不過對于這些麾下這些參謀和軍官們的算法,李昂并沒有贊同:大秦軍團已經習慣了正規作戰,而且軍紀森嚴,對于他們來說強掠這種事情已是被遺忘很久了。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于國,因糧于敵,故軍食可足也。難道諸位忘了孫子的話了嗎?”李昂看著帥帳內各軍的軍官和參謀們,冷聲道,現在的大秦軍團已經有些過分依靠強大的后勤了。他必須讓他們重拾三十年前那支侵略如火的大秦軍團所有的覺悟。 聽著李昂地話,在座的軍官和參謀們都是一愣,接著便明白了過來,此時這些正當盛年的軍官和參謀們明白了自己與李昂的差距,盡管他們麾下的部隊都是千錘百煉地精銳。可是畢竟沒怎么上過戰場,殺過人見過血,和幾乎是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李昂相比,他們的殺心不夠強。 “這次是在敵國作戰,三鐵則中除了不jianyin,不濫殺以外,不劫掠這一條我決定放寬。”李昂所說的軍人三鐵則是太祖皇帝自西征以后在整個大秦軍團所推行的軍規,不過眼下他不得不暫時放寬一下不劫掠這條軍規。 很快各軍的軍官和參謀們散去了。偌大的帥帳內只剩下了劉裕,陳霸先等寥寥幾人。“義父,斥候隊伍已經整裝完畢,隨時可以出發。”李存智等人退出大帳以后,才向李昂回稟道。 “這一次,你們斥候是關鍵。”看著越來越沉穩的李存智。李昂點了點頭,接著他看向陳霸先和劉裕道。“你們挑選地精銳怎么樣,能不能立刻出發?”對李昂來講,直接進攻邏些城最大的難題便是行軍路線和大軍的隱蔽。 “能,大人。”劉裕和陳霸先兩人幾乎是同時答道,他們比李昂早兩個月到了益州。一來就帶著手底下的軍官和參謀在陸續到達的各支隊伍里挑選人馬。最后挑選出了兩個精銳的混編旅,各自歸入了他們地麾下,其中每個旅配備兩個重裝虎豹騎百人營。四個黑騎軍輕裝營,三個步軍營。 “那好,你們明天就出發,方圓五百里內所有的部落一個都不能放過,頑抗者格殺勿論。”李昂看著帳中地心腹將官,面容冷俊,聲音里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喏!”大聲呼喝間,劉裕他們退出了帥帳,大軍初上高原,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這段時間里絕不能走漏了消息,叫吐蕃人知道,讓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而他們就是要先行制住大軍駐扎一帶的部落,讓他們不能向邏些城傳出消息去,不過他們手頭上的人馬卻只有兩千多人,肩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 見幾人離去,李昂卻是坐在了帥椅中,面色沉肅,這是他第一次帶領大軍出征,卻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親自沖鋒陷陣,斬將奪旗了,不免覺得有些不習慣。看著點著地燭火,李昂發覺自己竟是這么都睡不著,不由看起了兵書,以平緩自己那有些紊亂地心緒。 夜色已是深重,可是軍營中來自大秦各都護府精銳部隊的軍人們卻難以安眠,高原上的氣候令他們極為不適,尤其是對來自北庭都護府地重裝虎豹騎士兵來講,高原上稀薄的空氣對他們來講相當地不利,他們平時身穿的重裝鎧甲在這里感覺上要比平時重了許多。五萬士兵中,只有來自金陵都護府的輕步兵們情況稍好一點,他們中的人大多數來自南方的丘陵山地,而且平時的訓練也和以力量為主的虎豹騎不同,所以情形要比其他人好上一些。 長夜過去,灰蒙蒙的天色里,李存智帶著自家的斥候部隊出了大營,分成數隊向著前方高原而去,在他們出了大營后不久,劉裕和陳霸先就帶著挑選出來的兩支精銳混編旅,分成兩個方向跟著出營的斥候而去。 天完全亮了以后,大營里的各支部隊開始了cao練,他們的時間不多,越早適應高原的氣候,那么接下來的一仗也就越有把握,每個帶兵的軍官們都知道這一點,不過他們并沒有cao之過急,在進入高原以后,李昂已是讓那些隨軍的益州郎中向他們說明了高原上要注意的地方。 李昂并沒有閑著,他開始巡視起整個大營,去了解每一支部隊的特性,盡管他現在麾下的全是來自大秦的精銳部隊,可是他們還不是一個整體,而這正是他心中所在意的事情。 五萬大軍中,虎豹騎和來自金陵都護府的步軍,李昂并不是太擔心,畢竟他自己是從北庭都護府起家的,他的名望在北軍并不低,再加上他和北庭五虎神相熟,這次來的一萬重裝虎豹 比較服氣他的,而金陵都護府的步軍則是因為冉閔地他敬重有加,要知道在金陵都護府,盡管冉閔只是一個指揮使,可是那南兵武神的名頭卻是如雷貫耳,沒有一個人不服氣的。而對于能和冉閔打個平手的李昂,他們自然也是沒有二話。 唯一讓李昂要費些心思的反倒是黑騎軍,作為拱衛帝都地精銳部隊,黑騎軍有著光榮的歷史,而這支軍隊自太宗皇帝時起,就慢慢開始了貴族化,黑騎軍的士兵大多都來自軍武世家,祖上立下的軍功讓他們比普通士兵更渴望榮耀。在戰場上,黑騎軍比大秦軍團任何部隊更不怕死,也更兇悍,但是同樣的,黑騎軍也是出了名的桀驁難馴,在過去能指揮黑騎軍的。都是在大秦的軍史上赫赫有名地人物。 想到那些黑騎軍的軍官,李昂搖了搖頭。盡管那些軍官在此前的軍會上看上去對他很尊敬,可是實際上他們不過是客氣罷了,盡管出于軍人的天性,他們不會去違反他的命令,可是對李昂來講。這樣遠遠不夠。 喧鬧聲忽地在前方響起。李昂不由皺了皺眉,朝身旁的李存孝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如此喧鬧?” “是,義父。”李存孝應聲間,已是帶了李昂地親兵去了前方喧鬧聲發出的地方。幾人到時,卻只看見兩個軍士已是扭打在了一起,他們身后是涇渭分明地兩群軍士,正自彼此怒瞪著對方,嘴里不甘示弱地罵著。 從罵聲中聽出了一些原由的李存孝不由也皺緊了眉頭,他立時回去向李昂稟報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是黑騎軍中一支營級隊伍回營帳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還在cao練的金陵都護府地一支步軍,結果那黑騎軍地都尉在一旁說了句‘稀松平常’,卻被那步軍的都尉聽了個正著,常言說南兵好斗,可是說的一點都沒錯,那步軍都尉也不多說廢話,直接便要和那黑騎軍地都尉過招,看看到底誰更‘稀松平常’,而這黑騎軍一向是桀驁難馴,大秦四大都護府里,唯一能讓他們拿正眼去瞧的除了和他們同名的三大騎軍的另外兩支以外虎豹騎和龍騎軍,其他人向來是不放在眼里的,見那步軍都尉挑釁,那黑騎軍都尉自然不會避戰,兩人約束了各自的部下以后,便拳腳相向地開打起來。 “還算有些腦子。”聽到這兩個都尉在約束了自己的部下不得插手才開打的,李昂不由自語道,接著便朝李存孝道,“回營。”聽到李昂竟是不管那廝打的兩名都尉,李存孝不由一愣,他本來以為義父會趁著這個機會立威,哪想到竟是放手不管,直接回帥帳了。 “義父,這,就不管他們了嗎?”李存孝看著不遠處喧鬧的地方,回頭朝李昂問道,他不知道義父究竟在想些什么,對于這種明顯是違反軍規的私斗竟然不聞不問。 “要來的始終會來,現在爆發出來總比以后要好。”看了眼正自叫罵的兩方,李昂卻是朝李存孝一笑,“咱們回營,且看兩邊到時候怎么處置這件事。”說話間,李昂已是掉頭而回,卻遇上了接到底下士兵通報趕來的黃淵。 “大人,您?”看到李昂,黃淵朝遠處仍舊喧鬧的地方望了一眼,一臉的不解,他身為軍法處的主官,遇到這種違反軍規的事情自是要加以懲處,可是眼下李昂這主帥遇到這種事情居然置之不理,著實是讓他疑惑。 “先回去,這件事情你不要管,讓他們自己分出勝負。”看了眼黃淵,李昂吩咐道,他正要藉著這件事打磨一下黑騎軍的棱角,自是不會讓黃淵去阻止那打斗的兩名都尉。黃淵心思細膩,只是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李昂的意思,于是便也不說二話,便帶著麾下軍法處的部下回去了。 等李昂他們回去了之后,那打斗的兩名都尉漸漸分出了高下,要說黑騎軍那都尉也是下了苦功的人,只不過黑騎軍雖說馬戰步戰皆能,可是比起純以rou搏近戰為主的步軍來說,還是要差了些,再加上那黑騎軍都尉不像那步軍都尉已是適應了高原,打斗時本就吃了虧,所以才落在了下風。 兩人又過了幾合,那黑騎軍都尉終是被那步軍都尉尋到了一處破綻,將他打翻在了地上,敗下了陣。“不知是誰更稀松平常。”那步軍都尉扔下這么一句話,便帶著部下離開了。“都給我站住。”見自己的部下要追上去廝打,那黑騎軍都尉卻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大喝道。 “都尉?”見自家都尉喊住他們,那些士兵卻是滿臉不甘地道。“夠了,我還不想被別人說成輸不起,要靠手下去扳回顏面來。”那黑騎軍都尉拍了拍身上的灰,卻是沉聲道,那步軍都尉能打倒他,也算得上是有本事的人,黑騎軍雖說桀驁,可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 到了晚上,這事情已是在大營里傳開了,黑騎軍那里,那些軍官自然是不忿,尋思要去尋回面子,只不過顧忌著李昂這位主帥,可是哪里知道,這私斗的事情好像壓根根本沒讓這位主帥在意,就連軍法處都沒有動靜。對于這樣的異常,大營中那些高級軍官也多少猜到了李昂的意思,而黑騎軍中能做到高位的世家軍官,哪個又是省油的燈,是不識大局的人,所以他們也都和李昂步調一致,任由底下的人去鬧了。 聽到李存孝回稟說是黑騎軍的軍官去了步軍營區,要和步軍的高手切磋武藝,李昂卻是露出了笑意,他從帥椅中站了起來,“走,去看看熱鬧去。”說完,已是大步走出了營帳,李存孝一愣,便立刻帶著親兵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