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身份暴露
明時分,李昂醒了過來,披上衣服,洗漱之后,他出正看到練刀的崔斯特。銀色的彎弧在空中乍現,庭院里那株榕樹上被風吹落的花瓣,有數朵被切成了兩瓣。 “好刀法。”李昂拍起了手,他也練刀,可是這樣精準迅捷的刀法,他自問辦不到。 崔斯特看到李昂走出,收起了雙刀,他自幼苦練雙刀技藝,后來離開羅馬,久不經陣仗,以前瞬斬十三花的功夫,如今只可以勉強做到瞬斬九花。 讓收好刀的崔斯特去客棧前堂退房,李昂徑直去了風四娘和林風霜那兒。 “什么,皇帝讓你去太學念書?” “沒錯。”李昂看著風四娘和林風霜有些怪異的目光,皺起了眉頭,“對了,我們要搬家了,就在太學邊上的翰林坊,把行李收拾一下,等我把meimei接回來,我們一起過去。” 看著李昂離去的身影,風四娘和林風霜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們倒是有些期待李昂在太學念書的日子,實在是很想看看他在學堂里乖乖坐著聽講的樣子。 “老爺讓二爺您晚上來府上一聚,說是有要事相商。”邸里,管家王勝有些依依不舍地將清芷交給了李昂,這三年來,他和府里的人已經習慣了這個乖巧的小丫頭陪在他們身邊。 “我知道了。告訴大哥,我晚上一定來。”李昂一把抱起清芷,朝王勝笑道,“我以后會和清芷經常回來地。” “是啊,王爺爺,清芷會經常回來看你和叔叔的。”清芷窩在李昂懷里,朝有些傷感的王勝甜甜地道,讓老管家眼里有了笑意。 回到客棧。看到眾人,清芷初時還有些怕生,不過很快便好了過來,和小了兩歲的霍小玉玩在了一起,讓李昂放心不少。 “你meimei挺乖挺可愛的,我很喜歡她。”走到李昂身邊。看著遠處和霍小玉還有林風霜一起玩耍的清芷,風四娘笑著道。 “你喜歡就好。”李昂沒有回頭,只是看著遠處笑得開心的清芷道。 “可是她好像更喜歡和林meimei在一起。”風四娘看了一眼滿臉笑意,和兩個小女孩玩得開心的林風霜道。 “其實她也挺喜歡你地。”李昂笑著看了一眼風四娘,和走來的圖勒,崔斯特,岑籍三個人一起拿起行李,招呼著幾人,出了客棧,坐上租來的大車。直奔南城而去。 “這就是新家嗎,看著面前的大宅子。”清芷拍著手。從車上跳了下來,拉著霍小玉跑進了宅子。李昂等人看著兩個孩子的開心勁,也笑著走進了這處大宅。 甫進庭院,眾人只覺得一陣翠綠蔭華,隱隱透著花香的涼風吹過,讓幾人都是在這幽靜地院子內陶醉不已。“這就是自己的家啊!”李昂放下手里的行李,看著不遠處清雅的房舍,笑了起來。 “好了,都干活。老岑你去把院子掃一下…”風四娘挽起袖子,開始指派著眾人打掃院落廳堂。而崔斯特,和圖勒都是忙不迭地干了起,元洛神領著清芷和霍小玉也在一旁幫起了忙。 看著只有自己閑下來,李昂也想去幫眾人忙,可是卻被風四娘和林風霜同時喝住了,.和林風霜振振有詞地道,將李昂趕到了后院的池塘旁,看了一下午的荷花。 傍晚前,看著被風四娘和林風霜布置一新的各處廳堂和廂房,李昂不由偷偷看向了她們身邊不遠處,已經累得差不多只剩下半條命的圖勒,崔斯特,岑籍三個,忽然覺得看一下無的荷花還算不錯。 “好了,你去那位郭將軍那里去吧?”風四娘和林風霜一齊替李昂整齊了身上地衣服,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 走在大街上,回想著同時替自己整理衣服的風四娘和林風霜,李昂就覺得有些不習慣,不過心里并不反感,反倒是有些喜歡兩人替他整衣服時地認真神情。 ‘難道我喜歡她。’忽然李昂愣在原地,他想到了林風霜那張風華絕艷的臉龐,自語起來,“怎么會…” 華燈初上時,李昂到了郭怒地府邸處,在門前相侯的青衣小廝老遠看到他,跑過來替他牽了馬,迎了進去。進得前堂,李昂正看到那日在街上遇到的老人身影,郭怒站在他身邊,執得正是子侄禮,讓他更加肯定,這個老人就是軍堂三長官里的總長郭然。 “末將見過總長大人。”李昂站直了身體,行了軍禮道,白虎節堂里他已經見過了那位終日昏睡,被稱為‘臥龍’的大司馬周庭,算上眼前這位神出鬼沒,被稱為‘神龍’的總長大人,他只差那位十年不曾進過軍堂,被稱為‘潛龍’的太尉曹氅不曾見識過了。 “此次是私會,不必執軍禮。”郭然看了眼李昂,笑了笑道。 三人入席之后,李昂始終都是很拘謹,軍堂三長官,太尉名義上節制天下兵馬,大司馬參贊軍務,只有總長手握實權,管著白虎節堂和外派諸都護府的參謀軍官。看著坐在上首地老人,李昂心里猜測著這位總長大人的來意。 “這是黑槊龍驤衛地軍牌。”從懷里取出錦盒,郭然遞到了李昂面前,示意他打開。 打開錦盒,李昂看到了一枚黑色的鐵令,上面布滿龍紋,陰刻著他的名字,鐵令邊上,是四枚濯銀龍徽,別在領口兩邊的話,他的官職等同連跳兩級,從都尉跳到了千戶。 “從今天起,你就是黑槊龍驤衛,兼黑騎軍千戶,至于另外五萬金銖的封賞,我會命人送到你府邸去。”郭然緩緩道,眼睛盯著李昂。 “嗯,難怪那個瞌睡蟲說你處事不驚,有大將之風。”見李昂一臉冷靜,絲毫不為封賞所動,郭然滿意地點了點頭。 李昂有些訝異于那五萬金銖的賞賜,他開口問,“總長大人,末將雖有功勞,可是五萬金銖的賞賜還是太厚了吧?” “不算厚,我還嫌賞得少了呢?”郭然想到內閣拿出這筆錢時,心痛的樣子,就不 地笑了起來,“這錢你盡管拿著用。” “那就謝過總長大人了。”李昂略微思索,想到軍堂用度,需得內閣批準,就明白了,對軍堂來講,任何能從內閣手里搶錢的機會,都要盡量地搶得越多越好。 “這次找你來,其實是要找你做一件事情。”酒過三巡,李昂終于聽到面前的總長大人講到了正題。 “八月,唐州六國,天方三國的世子和羅馬的安長勝王子會來長安,他們要在太學逗留兩年時間,在外派的軍王隊回來前,白虎節堂人手不足。” “總長大人可是要末將前去保護幾位世子?”李昂靜靜道,身子坐直了。 “不錯,屆時幾位世子,王子會裝扮成普通的外國人進入太學念書,我需要你在暗中保護幾位世子,王子,直到軍王六隊趕回。”郭然看了眼認真起來的李昂道,“這幾位世子,王子對大秦的霸權至關重要,你現在還可以拒絕。” “末將謹受總長大人軍令。”李昂站了起來,右拳擊胸,鄭重地接下了這道軍令。一直坐著沒有說過話的郭怒看著他,眼里露出了笑意。 “年輕人,膽氣十足,我很喜歡。”郭然滿意地點了點頭,他需要的就是像李昂這樣有擔當,可以獨擋一面的人,雖說他在突厥的戰績足以說明他的實力,不過他還是要親眼見到才算做數。 “明天我會派人去你地府邸…”郭然看著腰板坐得筆直。一眼就看得出有軍人味道的李昂,皺了皺眉道,“到時他們會告訴你日后該怎么辦。” “總長大人,末將有幾個問題,不知可否詢問?”李昂忽地看向了皺眉的總長大人。 “你問吧?”郭然點了點頭,他并不喜歡刻板的部下,李昂的問題對他來講,也正是可以看出這個被皇帝看好的年輕人的潛質所在。 “末將想知道總長大人是否清楚想對幾位世子不利的敵人地具體情報?” “鎮撫司陷入大清洗。我所得到的消息是三個月前的事情,目前只有等鎮撫司整頓之后,才會清楚,目前錦衣衛和東廠在接手,不過他們在外國的情報實力不足,暫時沒有大作用。” “那么是否可以從各國過去的情報里。找出大致的敵人呢?” 看著眉頭微皺提問地李昂,總長大人眼里有了笑意,他所找的人里面,這是第三個這樣提問的,“大致的敵人,這幾國國內反大秦的勢力,窺視世子之位的都算是敵人。” 李昂的眉頭皺得更緊,完全無法限定敵人的范圍,對他來講,這趟軍務算是棘手了。不過最后他還是問了最后一個問題,“總長大人。不知道長安是否會有勢力和外人勾結,我想錦衣衛和東廠既然在外國的實力不足。是否可以從長安查起?” “你是第一個這樣問的人。”郭然贊許地看了一眼李昂,笑道,“你說得,我已經命人去查了,不過目前暫時沒有詳細地消息,只是知道有世家牽扯在其中。” “還有其他問題嗎?”看著李昂,郭然有些期待,這個年輕人想問題很全面。而且切入點直中要害,值得培養。 “沒有了。”李昂答道。心里開始思索起了八月之后的護衛工作。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情,和你一起地那位齊陵王的meimei,林風霜,不是別人,正是齊陵王本人。”看著沉思地李昂,郭然忽地道,他的話讓李昂愣住了。 “真正的齊陵王很小就死了,前代回鶻可汗怕沒有繼承人會導致部落四分五裂,便讓自己的女兒戴上面具代替了死去的兒子,那個女兒的名字就叫林風霜,另外她的母親林青蓮是江南林家的長女。” “我希望你能讓她也入讀太學,有些地方,你們男人不太方便。”郭然看著李昂驚異莫名地神色道,“她大漠霸刀的威名,比起一般勇將來也只強不弱啊!” “當然,你也不必勉強,若是她不愿意地話就算了。”郭然從席間站起,淡淡道,“看得出她之所以要假死,恐怕還是為了你,那個女孩是真地喜歡你。”說完,郭然離開而去。 過了良久,李昂才看向身旁的郭怒,喃喃道,“我早該猜到是她的,她們兩個一般高,我…” “沒被女人騙過的男人,可不算是真的男人。”郭怒看著李昂笑了笑,“再說她騙你,也是有苦衷的。” “我明白。”李昂低聲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林風霜和他說煙花時的落寞,還有今天她替自己整衣服時的溫柔神情。 “我不是怪她,我只是…”李昂想到風四娘,又想到和齊陵王重疊的林風霜,低下了頭。 “有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喜歡你,對其他人來講,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郭怒笑著,倒了一杯酒到李昂門底,“放開懷抱,接受就是,男人怎么可以婆婆mama的?” 喝下酒,李昂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看向郭怒,靜靜問道,“大哥,為什么總長大人會知道這個消息,鎮撫司不是在整頓嗎?” “這個消息,總長他很早就知道了,因為她的母親是江南林家的長女。”郭怒看了一眼李昂,答道,“二十五年前,江南林家和孫家聯姻,結果新娘子逃跑了,逃得無影無蹤,結果兩家就此翻臉。” “總長大人很早就查到了,只是沒必要說出來而已。”郭怒看了一眼李昂,“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做好自己就行了。” 李昂低著頭,他明白郭怒的話,二十五年前那場逃婚很有可能是帝朝策劃的,目的只是為了阻止兩個地方上的大世家的聯姻而已,這才是真正的權謀制衡之道。 “大哥,我先回去了。”李昂站起身,朝郭怒靜靜道,走向了外面的黑暗。 “靜靜也好,人在世上,又豈能世事稱心如意。”郭怒看著李昂的背影,搖了搖頭嘆道,飲盡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