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兩只老虎
“他每天上午和那個叫黃泉的老頭一起,房里不時有兵刃碰擊的聲音傳出。下午就去鎮(zhèn)上逛,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干凈的房間里,李政靜靜坐著,聽著扮成江湖漢子的部下回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說他下午去鎮(zhèn)上逛,天天都去嗎?” “天天都去,而且是隨意地亂走,東晃西蕩的,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把他這幾天去的地方,走過的路,都給我畫出來。”李政指向了桌上的筆紙。 “是。”那扮成江湖漢子的錦衣衛(wèi)密探,提起筆在六張紙上畫下了李昂這幾天在苦水鎮(zhèn)上的行蹤。 拿起六張紙,李政仔細地看了起來,過了會,他拿過苦水鎮(zhèn)的地圖,用筆在上面點了五個地方,道,“派人去查查這五個地方的底細。” 看著離去的部下,李政看著那六張畫紙,笑了笑,自語道,“每天都經(jīng)過這五個地方,實在是巧了點。” 推開門,李政走了出去,他要去找那位東廠大檔頭,好好聊聊,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帝朝三大密探司的頭把交椅,也該換人坐坐了。 徐燕然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袍子,坐在墻角,一筷一筷地夾著菜往嘴里送,看著客棧里往來的人,倒也悠閑得很。 “徐兄倒是會挑位子得很哪!”李政笑著坐到了徐燕然的對面,笑著說。 “李兄,不也一樣嗎?”看著坐下的李政,徐燕然也笑了起來,兩人看上去倒像是久別重逢的好朋友一樣親熱。 “有菜豈可無酒。”看著一桌的小菜,李政笑道,喊過小二,“拿你們的冰里燒來。” 很快,酒便奉上了桌,在杯中滿上酒,李政推到了徐燕然面前道,“這小鎮(zhèn)客棧的酒倒也別有滋味,徐兄,不妨嘗嘗味兒!” 看著面前杯中清澈的酒,徐燕然推了回去,“李兄盛情,不過老哥我向來是不喝酒的,李兄可莫要見怪啊!” “哪里的話,喝酒誤事,徐兄不喝酒,是好事!”李政打著哈哈,舉起杯子,一飲而盡道。 兩人忽然沒了話語,一人低頭吃菜,一人悶頭喝酒,靜靜地吃,靜靜地喝,在喧鬧的客棧里頭顯得詭異得很。 “老板娘,那兩個人?”老遠的帳房柜前,岑籍看著李政和徐燕然,轉(zhuǎn)向了身旁的風(fēng)四娘。 “兩只老虎對上了,誰都想占上風(fēng)。”風(fēng)四娘看了一眼道,“也不知道這個姓徐的什么來路,不過看著也不像是什么好貨。” “老板娘,咱們怎么辦?”岑籍看向了風(fēng)四娘,手握上了腰后面的刀。 “要死啊你。”風(fēng)四娘看著摸刀的岑籍,罵了起來,“滾廚房去,讓老紀多燒幾道好菜,另外把冰里燒往死里上,老娘不信撐不死他們,看他們還大眼瞪小眼,一聲不吭的。”說著,風(fēng)四娘笑了起來。 “老板娘,高,實在是高。”岑籍也嘿嘿地笑著,皮笑rou不笑的臉寒磣得嚇人。 “笑你個球,還不給老娘快去。”風(fēng)四娘鳳眼一瞪,唬得岑籍趕忙地去了。 看著端上的酒菜,徐燕然和李政同時抬頭看向了岑籍。 “老板娘說了,兩位都是貴客,這頓是她聊表一點心意,兩位慢用啊!”岑籍咧開嘴道,臉上堆著笑。 “店家一番好意,徐兄莫要浪費了啊!”看著擺在徐燕然面前的小菜,李政轉(zhuǎn)過頭笑道。 徐燕然臉上也笑,看向李政面前的粗大酒壇道,“李兄海量,想必這區(qū)區(qū)的幾壇子,也未放在眼里吧!” “哪里哪里,徐兄說笑了!”“李兄客氣,來來來。” 笑語聲里,兩人對著一桌子酒菜,吃喝起來。 李昂從外面回來,看著掩著嘴偷笑的風(fēng)四娘,不由問道,“風(fēng)老板,什么事,這么高興。” 風(fēng)四娘朝李政,徐燕然那桌兒努了努嘴,笑道,“兩只老虎犯沖,叫老娘看了一出好戲。” 李昂順著風(fēng)四娘看去,只見不大的方桌上,疊滿了碗碟和酒壇,鼓脹著肚子坐著的兩人雙手撐住桌子,朝對方笑著,一動不動。 “看起來我錯過精彩的地方了。”眼睛掃過那些碗碟酒壇,李昂自語道。 “還沒呢,老娘倒要看看這兩個吃撐得動彈不了的怎么爬回去。”風(fēng)四娘俏麗的臉一顫。笑了起來,“也不知道老娘這客棧里住進了多少小鬼。” “我想不會少。”李昂看著走向兩人,涇渭分明的兩幫漢子,朝風(fēng)四娘道,“風(fēng)老板覺得他們會打起來嗎?” “那兩個吃撐了的,虛情假意得讓老娘看著都覺得惡心。”風(fēng)四娘看了一眼,回頭說:“他們不會讓小鬼亂搞的。” “那可不一定。”李昂笑了起來,他看著客棧里灰撲撲的桌椅,朝風(fēng)四娘道,“風(fēng)老板,那位姓徐的先生我不清楚,可是李大官人是個有錢人,你不覺得這客棧里的東西也該換些新的了嗎?” “哎呀,想不到你這么壞啊!”風(fēng)四娘睜大眼打量起了李昂,嘖嘖道,“人家李大官人可替你付了三千金銖的賬,你還算計他。” “他替我付賬,也是別有用心,我又何必對他感恩戴德。”李昂看著風(fēng)四娘,臉上坦然得很。 “老板娘要是再不出手,這個機會可沒了哦!”李昂瞥了一眼快要走到兩人身邊的兩方漢子頭領(lǐng),走向了樓上。 “嗯,想不到他壞起來的時候,倒比平常那死樣子順眼多了。”風(fēng)四娘對著李昂的背影,眼里一亮,隨后看向那兩幫互相瞪著眼,各占一邊的漢子,笑了起來,“有錢賺,老娘干嘛不要。” 李政和徐燕然,互相看了一眼,也知道繼續(xù)慪氣,沒什么好處,兩人同時點點頭,打算吩咐過來的心腹把人散了。 “啊!”慘叫聲忽然響起,兩幫漢子里頭同時有人倒了下去,身上見了紅。頓時本就互相瞪著的兩群人動起了手,抽著刀子對掐了起來。 李政和徐燕然看著亂成一團的大堂,都是眼里閃過一抹自嘲,這次兩人算是載了個大跟頭,慪氣慪到被別人算計的份上,對這兩個錦衣衛(wèi)和東廠的頭面人物來講,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 “晚上,再見面吧!”徐燕然苦笑一聲,朝李政道,給這么出一鬧,他也不想再慪氣了,還是和錦衣衛(wèi)合作一把,把鎮(zhèn)撫司先踩下去再說。 李政看了一眼帳房柜前一臉看熱鬧的風(fēng)四娘,知道自己又要出血了,不過,這筆帳怎么也要讓東廠出一半,想到這里,他看著徐燕然道,“好,晚上見,不過這筆帳,咱們一人一半。” 徐燕然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他搖頭道,“我的人比你少,我四你六。”說完,在身旁心腹的護衛(wèi)下,回了房間。 李政看著他的背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