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就在議長召見拾金者首領金里的同一時間,死亡角斗的選手休息室中。 “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說點什么嗎?”血瞳皺著眉頭說道。 這是一間斗室。作為選手們的休息房間,它明顯有點過小了。不過對于血瞳和黑發來說。并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不管是在富麗堂皇的酒店還是在簡陋的小茅屋。也許都沒什么區別。因為他們根本不在意。 “說什么?”黑發懶散的靠在房間中唯一的沙發上。吞吐著煙云。望著煙云逐漸彌漫的眼神中,滿是頹廢。 “說什么?當然是你最近的表現。頭,太不正常了?!毖穆曇舸罅似饋?。“自從你醒來以后,你的表現就大為失常了。先是擊敗了百合,讓她成為你的玩物。再是今天的大開殺戒。隨意的取走數十名無辜觀眾的性命。頭,這不像你的作風??!”“那什么是我的作風?”黑發突然不屑的撇了下嘴?!盁o辜?那些海盜哪個不是滿手鮮血。你說他們無辜?” “就算是這樣,以前的你也不會隨意干掉他們的。”血瞳一聲冷哼?!白疃嘟逃栆幌铝T了。頭,不要蒙我了,你絕對沒這么冷血。” “哈,哈哈冷血?!焙孟衤牭搅俗詈寐牭男υ?。黑發突然神經質的大笑起來。“沒有這么冷血?別開玩笑了,你又了解我多少?這也叫冷血,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你知道什么叫冷血。我僅僅干掉幾個海盜就叫冷血么?那我親手毀滅掉一個星球,屠殺掉上面的所有生物,又叫什么?那我將一個國家化為齏粉,將所有的生物變成一塊塊血淋淋的rou塊,又叫什么?血瞳,你見過那些死在核武器下,死在毒氣下的生物么?你見過方圓百里沒有人煙,只有遍地的尸身么?你見過那些被毒氣融化掉雙眼,手臂,卻仍然哭著喊mama的兒童么?” 黑發越說越激動,一下被煙嗆的咳嗽起來。 “咳如果這些你都沒見過,那就不要和我談什么冷血?!?/br> 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是黑發那瘋狂的,好像神經質一樣的笑聲。笑聲中充斥的狂亂之意,就連身為殺手的血瞳都不寒而顫。通過黑發那一句句殘酷的話語,他好像親眼看到了一副副屠城的景象。大地被撕裂,天空被燒焦。滿地殘缺不全的尸首,還有那哭喊著mama的孩子。一時間,整個人不由得呆住了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些你都經歷過?” “經歷過呀為什么沒經歷過”黑發停止了咳嗽,疲憊的躺在靠椅上,閉上了眼睛。 “我的過去,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血瞳。我的血,早就已經冷了。我的靈魂,也早就已經賣給了魔鬼?,F在你眼前的我,不過是一個軀殼。一個沒有存在意義的軀殼?!?/br> “知道我為什么喜歡殺戮么?因為只有當我的手沾染上鮮血的時候,那分刺激才會讓我感到舒適,讓我回憶起以前的時光。那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就好像天地間最醇香的美酒,讓我謎醉?!焙诎l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感覺到那種醇香一般。 好像感覺到黑發所體會到的那種滋味,血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從心底產生一種冰冷的感覺。仿佛他眼前的,不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露出了獠牙的野獸。那鋒利的獠牙上,甚至還掛著新鮮的rou絲。 “不這太瘋狂了”一聲低低的呻吟,血瞳閉上了眼睛。 “頭,以前的你就是這樣么?那到底為了什么” 聽到這個問題,黑發愣了一下,沉默了良久,才發出一聲無奈的苦笑。 “政府的無能。” “我聽夠了沒有內容的抗議,也聽夠了干巴巴的譴責。眼看著只會對自己子民兇殘,對外卻只會夸夸其談的官員。我知道,我必須用自己的手段去作我應該去做的事情了。幸好,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這么想,也不是只有我才有這股愚蠢的沖動。所以我成了一個世人口中的暴徒,一個有著很多伙伴的垃圾。一個官員口中的敗類,害群之馬?!?/br> “那他們呢?你的伙伴。”血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有一種預感,也許黑發的心結就在這個問題之上。 果然,聽到這個問題,黑發的眼睛一下明亮了起來。不過轉瞬就變得黯淡無光。 “都死了” “他們不希望我和我的伙伴活下去。哪怕我們為他們奪取了一個又一個的殖民星球,滅掉一個又一個的種族??稍绞沁@樣,他們就越害怕。因為那會影響到他們的統治。他們希望所有的子民都和豬一樣溫順。是的,和豬一樣。那樣他們就可以舒服的當一個豬倌了。你沒聽說過愚民政策么?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不允許有任何反對的聲音?!?/br> “所以在一次為他們奪取一種核心科技時,我和我的伙伴都被出賣了。他們為了掩護我而死去。我為了將這個東西送回去而活下來。結果很簡單。我不但送回去了東西,也送回去了我的命?!?/br> “你的命???”血瞳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澳乾F在的你”“只是一個替代品。你聽過克隆么?”黑發冷笑一聲。 雖然沒聽過克隆,可是血瞳仍然可以感覺到黑發話中的絕望之意。一時間,這種絕望就好像會傳染的疾病一樣,一下纏繞在他的心頭。那渾身冰冷的感覺更甚了。 “可惜啊就算是我為自己留下的這條后路。也被人算計上了。他們用我的女友來威脅我。讓我成為他們的試驗品。” “那后來呢?”血瞳急聲追問。 “后來?我妥協了。但仍然小看了他們的手段。他們在我的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數據之后。又因為國際輿論和大國施壓的關系,將我交了出去。讓我又成為另一個國家的玩物。還美其名曰顧全大局。在我進入最后的沉睡之前。我看到另一個調制裝置中,正躺著我的女友。” “這就是現實。讓我發瘋的現實。哈哈,多么好笑!哈哈哈哈“黑發突然大笑起來。一把端起旁邊的酒瓶。 “來,血瞳,為這個現實,咱們干杯!” 說著,一仰頭,將整瓶酒都灌了下去。鮮紅的酒汁順著他的腮邊留下,就好像一條蜿蜒的血流。觸目驚心。 “不要啊”血瞳已經徹底癱軟了。黑發的話語就好像魔咒,緊緊的攥住他的心臟,用力的扭曲著,拉扯著。哪怕僅僅是旁聽,他都感覺到無比的痛苦。心中沉悶的,幾乎想大喊大叫去發泄。一時間,他甚至有了一種想見血的沖動。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有了這樣經歷的頭,又怎么可能會擁有正常人的思維?不立即發瘋已經很不錯了。所有的冷酷,所有的殘忍。都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心態上面。也許對于他來說,真的只有殺戮才能找回以前的感覺吧。 或者說,那是一種對死亡的期盼。 “我可憐他。”血瞳暗自對自己說道。眼看著自己眼前酗酒大醉的黑發,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從來不了解他。 沉默中,夜更深了。黑發的呼嚕聲逐漸響起,緩慢而富有節奏。血瞳暗自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剛剛關上房門。他突然發現,在走廊的陰影中,靜悄悄的站著兩個身影。 虹?嵐? “你們這是?”血瞳一愣,低聲問道。 “我們沒有退路了。不跟你們在一起,出去就會被那些輸錢的海盜殺掉。”作為哥哥的虹苦笑了一聲?!八晕抑荒茉谶@里,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收留。” “這樣啊”血瞳點了點頭。“那也不用在這里等著。你們回去吧。明天我會和他說的?!?/br> “那謝謝您了,血瞳先生?!焙绻Ь吹膹澫卵??!罢堃欢◣兔Α!闭f完,兩個人轉身離去。 望著兩個人的背影,血瞳突然撇了撇嘴。 救星?還是死神?這個,可真不好說啊望了身后的房門一眼。算了,看他睡的這么死,恐怕來了殺手也不會知道。白天又得罪了那么多海盜。還是辛苦下,給他守一晚上吧。 這么想著,血瞳的身影逐漸隱沒在周圍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 一大早上,角斗場就已經人滿為患。盡管昨天的不愉快讓每個海盜都心中不滿??墒撬劳鼋嵌返降资呛1I們的盛事。暴虐的選手也并不是沒有出現過。所以每個人都不經意的把那份不愉快忘記。只是望向黑發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事實上不光是觀眾,就連其他的選手,望向黑發的眼神都變了,就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黑發和血瞳所走過的路線,眾人紛紛退避,遠遠的就給讓出一條寬敞的大路。周圍私下里低聲交談,指指點點。整一副詭異的情景。 “頭,好像有點不對。他們似乎在談論咱們?!毖碱^一皺,轉頭對身邊的黑發說道。 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現在的黑發又恢復了最好的精神狀態。再沒有半分頹廢的感覺。兩眼閉合間,隱約可見冰冷的精光。不經作勢,殺氣就已彌漫出體外。 “我已經看到了。”黑發低著頭,自顧自的打量著自己的衣著。“好像沒什么問題嘛。” “怎么沒問題。這種情況太詭異了。頭,一會戰斗的時候,你要多加小心啊。我總感覺有什么陷阱在等待著你。”血瞳不同意的搖搖頭,語氣中憂心忡忡。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選手看臺上。隨著他們的進入,幾乎所有的選手都一下站了起來。每個人望向他們的眼神都是那么的不善。有的更是堂而皇之的對他們豎起了中指。 “嘿,屠夫來了啊”“哈哈,不知道今天屠夫又打算殺幾個觀眾?咱們兄弟們打個賭吧?!?/br> “媽的,叫黑發是吧。今天老子要打斷你的手腳,把你的腦袋賽到你的屁眼里!” 私下的議論逐漸變成赤裸裸的挑釁。所有被安排今天上場的選手都露出了殘暴的一面。每個人望向黑發的時候,就好像在打量著一個獵物。 與此同時,一個金里派來的小海盜來到了黑發的身邊,趴在他耳朵上低聲說道。 “黑發先生,金里首領讓我告訴您。昨天你做的事情有些出格了。有些對你不滿的海盜首領碰了一下頭,打算在今天的角斗中給你點顏色看看,首領讓我告訴您,讓您小心?!?/br> “知道了?!焙诎l隨意的點了下頭。轉過身,面對所有露出挑釁神色的海盜。突然露齒一笑。顯出白森森的牙齒。 “畜生就是畜生。他們只會嗷嗷的叫喚,而不會知道獵人到底準備了幾把獵刀。也許當他們躺在案板上的時候才會知道,原來自己是那么的可憐。” “什么!小子,你再說一遍!”聽到黑發毫不留情的諷刺,周圍七八個大漢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咆哮著,試圖走到黑發的身邊。 “說幾遍都是一樣?;蛘撸銈兿朐谶@里動手么?那樣我會非常開心?!焙诎l哧哧的低笑著,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最靠近他的那個大漢的脖子,猛的將他舉了起來。可憐那大漢接近兩米的身高,魁梧的身板好像一頭巨熊,在黑發的手中卻如同小雞一樣無力。剎那間,眼中竟然露出駭然之色。 “怎么樣,對我的建議有興趣么?”黑發瞇起眼睛。挑釁的問道。 “”壯漢沒有回答,只是不迭的搖頭。腳下拼命的亂蹬著,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黑發的手中好像有一種可怕的魔力,讓他全身空有力氣而用不出來。 周圍的聲音也一下平息了下來,場面冷清的可怕。良久,黑發才不屑的撇了下嘴。猛的將壯漢扔了出去。 “真無聊難道都只會耍嘴皮子嗎?” 黑發的話音未落,角落里突然接上了一陣低低的笑聲?!昂俸?,是不是只會刷嘴皮子,一會你就知道了?!?/br> “嗯!?”黑發轉過頭,立即看到了笑聲的主人。 一個干瘦的,仿佛一根枯柴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