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心里對面前的老情人是否依然舊情難忘——他們認識得太久，經歷過太多，分別的時間太長，以至于似乎他所有復雜的情感全都被蓋上了厚厚的灰塵與泥土，整顆心像生了銹的齒輪。

    但無論如何，阿不思把他從那個完全困不住他的牢房里放出來了，并默許他跟了過來。

    格林德沃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干巴巴地轉移了話題：“這就是我看到的，非常奇特。”

    “這群孩子身上似乎總會有奇跡發生。”鄧布利多感嘆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忘記是否告訴過你，老魔杖和復活石都已經消失了。”

    時隔多年，格林德沃再聽到他們年輕時苦苦找尋的東西，內心竟已毫無波動，只是問了一句：“和夢里不同？”

    “和夢里不同。”鄧布利多答，并默默思忖道，甚至，或許你我都應該慶幸，死亡圣器最初的主人沒有翻舊賬的打算。

    而遠處，原本正在抽簽的“閃電俠”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徑直朝看臺的方向望了過來，只一眼，就讓他手里的簽紙險些從空中掉下去。

    “嘿，哥們兒，打起精神來，你怎么有點兒心不在焉的？”“獅鬃”眼疾手快地把那張紙撈了回來，一手搭上了他的肩，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最后也愣在了原地。

    艾里奧斯注意到了他們的異常，也朝那邊轉了轉頭，倒是先發現了朝這里走來的薇爾，忙叫了一聲：“mama！”

    一面和西里斯交流并肩作戰的感想，一面始終注視著薇爾的雷古勒斯也問道：“我好像看到了鄧布利多？”

    薇爾的目光從怔愣的兩個哈利臉上掠過，笑道：“看來你們都發現了，或許今天的訓練可以先到此為止？我想哈利應該也想見見鄧布利多教授——但，這次來的不止他一個。”

    艾里奧斯立刻反應過來，把抽簽盒放到一旁，自己跨上了玩具掃帚，道：“那我去叫德拉科哥哥和……和‘斑比’哥哥。”

    “不止鄧布利多？那他身邊那個人是誰？”西里斯和詹姆也走了過來。

    薇爾和雷古勒斯對視了一眼，賣了個關子，“那位沒有透露身份的意思，就看你們能不能猜出來了。”

    倒是“獅鬃”終于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事實上他和“閃電俠”驚訝的原因不同，畢竟他不像對方那樣經歷了最敬愛的教授的死亡，他更驚訝的是，這個世界的鄧布利多教授竟然在這時候就把格林德沃放出來了……

    想到他所知道的有關那兩位的往事，他的心情還是有些復雜，哪怕在他的世界里，因為那本回憶錄兼談話錄的出版，那些往事幾乎算得上人盡皆知了。

    雷古勒斯看著薇爾的表情，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里畫出了兩個相同的字母，薇爾點了點頭，在他皺眉時笑了起來，低聲道：“或許不是件壞事。”

    有鄧布利多在，他們大概的確不必擔心，不過雷古勒斯也對這位曾經領導過巫師界革命的知名巫師有些好奇，甚至他也曾了解過對方的觀念，并驚訝地發現，過去的自己在巫師與麻瓜的矛盾中持有著和格林德沃相同的看法。

    他甚至和薇爾開過玩笑，如果他們遇到的是格林德沃而非伏地魔，或許薇爾對他的說服還會更艱難一些，只不過……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己選擇的道路，不會再成為任何人的追隨者。

    一行人從球場中央回到了看臺邊，德拉科和韋斯萊兄弟幾個在鄧布利多面前還是有些拘謹，加上還有格林德沃在場，未成年的小巫師們留在這里多有不便，于是在薇爾的安排下，他們連同赫敏黛西幾個一起到家里的電影室里玩了。

    成年巫師們——還要再加上“斑比”哈利一個例外，則被薇爾帶進了沃夫林家的書房。

    三個哈利主動想把自己的經歷向鄧布利多再敘述一遍，但最后卻被制止了，因為……

    “我和蓋勒特都想起了時間倒流之前的事情。”鄧布利多向“獅鬃”眨了眨眼，又看向眼眶還有些發紅的“閃電俠”，“至于更遙遠的那個世界……薇爾還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就已經把那個故事告訴過我了。辛苦你了，哈利，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閃電俠”哈利低頭擦掉了眼角的淚水，望向眼前熟悉的面孔，想起和伏地魔的決戰中，他和鄧布利多在迷離幻境的最后一面，最后點了點頭：“能在這里看到你們，真的太幸運了。”

    三個哈利圍在鄧布利多身邊敘話，薇爾和雷古勒斯則出現在了格林德沃身旁，一走近便聽到他在口中低喃，“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雷古勒斯重復了一遍這句話，而后向朝他看過來的格林德沃問候道，“初次見面，格林德沃先生。”

    “雷古勒斯·布萊克，我知道你。”

    “那句話本身并沒有錯。”

    “我不想聽一個小輩指點我的行事風格與處事方式。”

    “那么，您現在的想法有所變化嗎？”

    “你指的是什么？”

    “如您所見，巫師與麻瓜——或許您不介意告訴我您當初預言到的景象……”

    “那些對于現在而言已經不再是預言，而是過去了。”

    薇爾插話道：“我斗膽猜測，您所預見的，是麻瓜在戰爭中所用到的……熱武器。”

    格林德沃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