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爾帶著它回到寢室，沒想到推門進去的一瞬間差點撞到伊利斯懷里。

    伊利斯看起來很清醒，不像是剛從夢中醒來的樣子，她看到薇爾懷里的書，輕輕笑了聲：“我還以為你要去夜游，沒想到只是去拿了本……童話書？”

    薇爾搖了搖頭，示意她進去再說。

    【“伊利斯，你應該也知道佩弗利爾三兄弟的故事吧。”】

    她們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薇爾把書翻到了《三兄弟的故事》這一頁，但是從寥寥數(shù)語的描述里，她看不出這里的死神是哪一位——戴著兜帽的人，這個形象太常見了。

    伊利斯輕輕挑了挑眉，答道：“當然，妄圖愚弄死神的三個人。”

    薇爾不知道怎的，覺得她的語氣有些奇怪，尋常巫師對于這個故事的態(tài)度，大多是站在巫師的立場上，對三兄弟中大哥二哥的遭遇感到唏噓，對依靠隱形衣躲過了死神的三弟表示贊賞，可伊利斯的話……就好像她是站在死神的角度來評價的。

    不過伊利斯只說了這一句，就沒再多說什么了，薇爾想著，就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伊利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死神存在的話，你覺得會是哪個神話里的死神呢？你看，人類有那么多的神話故事，但司掌死亡的神有一個應該也就夠了吧。”】

    伊利斯沒有對她忽然問出這樣天馬行空的問題感到驚訝，“也許不一定是死神呢？掌管死亡權柄的神其實有很多，時間、命運……對于凡人來說重點都是通向死亡。”

    她仰著頭，表情似乎有些懷念，空靈的聲音在夜里帶起了一絲涼意，“但是無論如何，神已經(jīng)不再和這個世界有聯(lián)系了，無論是對人類的爭斗不休感到徹底失望，因此不再降臨到時間，還是因為諸神黃昏后神界本身就已落寞……這個問題是無意義的。”

    薇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看著伊利斯的表情，忽然有些不忍心和她再聊關于諸神結(jié)局的話題，而是把話題引回了上一句，【“掌管死亡權柄……我記得命運女神就有這個能力，唔，我是說北歐神話里的命運三女神，你應該更喜歡北歐神話吧。”】

    伊利斯笑了笑，沒對薇爾的話做出什么反駁，“確切的說，是命運三女神中最小的那個，斯考爾德，祂掌管著未來，或許是命運三女神里最重要的那個，人類的未來最終當然是通向幽冥，也因此有人也把祂視為死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如此。”

    【“未來……你覺得祂是三女神里最重要的一個？命運真的是不可更改的嗎？”】

    伊利斯反問道：“如果命運可以更改，那為什么北歐諸神在明知道自己命運的情況下，還是迎來了諸神黃昏這個結(jié)局呢？神都無法做到的事，凡人又怎么……”

    【“我不知道為什么在北歐神話的諸神會走向那個結(jié)局，但那些也只是遙遠的傳說，而且從來沒有過一種定律，認為強大的神無法做到的事情，弱小的人類就更無法做到。”】

    薇爾抱膝團坐在沙發(fā)里，看起來格外嬌小，但伊利斯卻恍然覺得從她身上看到了某個長久未見的影子。

    【“其實我反倒覺得‘現(xiàn)在’是最重要的，如果能把握好每一刻的‘現(xiàn)在’，‘未來’總會有不一樣的驚喜吧……就像如果我通過占卜或是別的什么提前預知了某些厄運，我肯定也不會毫無作為地認命，就干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伊利斯忽然笑了起來，在薇爾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的時候，卻又搖了搖頭，“我好像聽一個人這么說過，那時候我覺得她說的很可笑……”

    “可是現(xiàn)在，我忽然覺得有些道理了，沒有任何一個獨立的人，會愿意一生被命運cao控。”

    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xù)下去，伊利斯主動換了個話題，“我原本想明天早上再告訴你的，凱特爾伯恩教授今天寫信給我，說希望我接下來的幾周能去他那里幫忙，你要一起來嗎？都是周末的時間，不過可能會和霍格莫德日碰上。”

    薇爾欣然答應了，【“當然，我對神奇動物也很感興趣，而且你知道，我對霍格莫德其實倒沒有那么好奇，而且……你也知道，我后來就不怎么去了。”】

    “呵呵，對哦，我都差點忘記你現(xiàn)在的霍格莫德日一般都是用來和布萊克約會的。”伊利斯擠出了一個溫柔的假笑，“希望他不要怪我占用了你的時間。”

    【“伊利斯，雷古勒斯不是這種人……他不會干預我和朋友的相處的。”】薇爾連忙辯解道，【“只是你也知道，我和他能待在一起的機會很少。”】

    伊利斯差點沒忍住反駁，明明他們一周里有三四個晚上會偷偷跑出去約會，每天還會用通訊筆記本聊很多東西，她沒拆穿過薇爾，明明他們的第二套筆記本都快用完了——真搞不懂這對小情侶怎么有這么多話要說……

    但是雷古勒斯對薇爾的心，即便是以她護犢子一般的心態(tài)看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可靠的男巫，更何況，他是薇爾自己的選擇，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過去，或許還包括不知道會不會再來一次的未來。

    她不該管這么多的，他們才是一樣的，即便薇爾和她最愛的人有這一樣的名字，甚至性格上也有些類似，可她也知道，薇爾和那個人是不同的，她只是因為愧疚，或許也有好奇，想看看薇爾能走到哪一步罷了。

    于是伊利斯主動后退了一步，雖然她的語氣還是有些生硬，“如果布萊克愿意的話，我也不介意你邀請他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