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fession
被顧念主動展露出來的那絲忐忑所取悅,笑意一點點在溫蔓臉上蕩漾開來, “怎么會,我只怕她們太喜歡你。” 這個世界上有誰會不喜歡你。 “但你也要一直好好表現,不能驕傲自滿。” 要讓我一直愛下去才可以。 顧念彎彎眼睛,乖乖答應,“好。” “現在回家嗎?”溫蔓看著顧念啟動了車輛,隨意地問了問。 “累不累?”顧念沒有直接回答。“要吃點什么嗎?” “還好,前半程基本都在睡覺。”溫蔓繼續低頭欣賞著手里那束玫瑰,被自己心心念念這么多年,顧念確實挺幸運的。“不用,飛機上吃過了,日航餐食還挺好的,但可以陪你。” “吃飯就不用了。”已經過了平日晚餐的時間,顧念也沒什么胃口。 “不過Jermery的店轉讓出去了,這幾天是最后的營業日,可以陪我去喝杯酒嗎?” “可以啊,怎么就轉讓了?”溫蔓有點悵然,雖然一開始去的時候,確實覺得有些無聊,裝修也挺沒有品味。但去的次數多了,越看越順眼,不是老舊,是時光的沉淀;不是無趣,是高雅的靜謐,何況這家店對她們倆還有一層特殊意義在。 “這幾年生意一直不太好。”顧念語氣很平靜。“Jermery在酒上投太多錢了,過度專注于酒本身的專業度,沒找到酒吧運營的平衡點吧。” “要是開在一線城市,估計還行,在S市的話,總該有所取舍。” 溫蔓還是有些可惜,“可那是我們每次見面的地方誒。” 顧念笑笑,“是哦,但以后也不需要了。” “要不然我去轉租過來吧,還沒開過酒吧呢。”溫蔓有點心動,酒吧美艷女老板,聽起來還不錯。雖然每次去Lotus,店里幾乎都不會超過十個人。 “倒也不必,何況已經轉出去了,估計過幾天就要重新裝修了。”顧念打破了溫蔓的幻想。 “哦。”溫蔓語氣失落,和顧念第一次重逢時,對方穿著灰色毛衣,斜靠在沙發背上,舉著酒杯對她微笑的樣子還猶在眼前。 她心情有點莫名復雜,雖然時間才過去兩個多月,但已有了世事變遷之感。人總是在未來將要來到的時刻,開始追憶過往。 顧念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只單手開車,右手搭在她的左手上,手指輕柔地摩挲著她的手背。“那時候的我,怎么會想到現在你會陪伴在我身邊。” 溫蔓眉頭一皺,忽然想起顧念當時執意要去酒店的場景,有點不爽,抓住顧念的右手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顧念也不覺得有多痛,就勢捏了把溫蔓的臉,“小狗狗老愛亂咬人。” ***** 邁入Lotus的時候,溫蔓有點淡淡的惆悵。 Jermery和調酒師似乎都不在,卻有幾位其他的客人,零零散散坐在店內。 顧念待她在常坐的座位上坐下,“老板不在,得自己動手了,我給你調一杯?” 溫蔓點點頭,她今晚本來也沒什么喝酒的興致,對于喝什么更是無所謂。 待顧念往吧臺走去,溫蔓開始有些不舍地打量著酒吧。或許是因為營業期只剩兩叁天的緣故,店里和平日有些不同。那片威士忌墻空了快叁分之一;某些裝飾擺件似乎也消失不見,顯得有點空空落落;之前擺放八人位桌的地方換成了幾組樂器;燈光也比平日更加暗淡…… 反正比平日里更蕭條了兩分。 忽然間,數支燭光亮起,分散在店內的客人都起身往樂器的方向走去,隨即,愛樂之城的樂曲開始在室內響起。 是一場小小的不插電燭光音樂會,在沒有音響的情況下,聽覺體驗變得更為直接和真實,浪漫又懷舊,觸及人心。 溫蔓的心跳在這一刻不由得加速起來,幾乎不需要思考,她便能確定, “This is the moment.”但她沒有需要做的決定,她是如此堅定,只待對方將那幾個字說出口。 她忍不住望向吧臺里的顧念,對方正端著一杯酒,眼睛彎彎地看著她,朝著這邊走來,在桌邊站定。 “記得之前錯過的那個戶外交響樂嗎?雖然這次樂團只有七個人,但也算是補上了。” “這個世界上,有好多錯過的瞬間,我不希望我們也錯過。” “其實之前是想要借一位朋友的收藏,辦個小型的達利版畫展的,但至少需要一個月,何況我也等不下去了。”顧念臉上沒有絲毫猶豫或緊張,眼神明亮,露出一點從容的微笑,定定地看著她。 “這杯酒,叫做fession,以前在新加坡國家美術館里的酒吧喝到過,我很喜歡,想讓你也試試。”顧念將手中的酒遞了過來。 特別夢幻且漂亮的一杯酒,紅酒作為基酒,晶瑩剔透的冰塊中嵌入了一小朵玫瑰,如煙霧一樣的藍色亮粉復刻出了滿杯細碎的星河。 溫蔓輕咬了下唇,接過,下面墊著的杯墊紙上一般都會用鋼筆寫著此杯雞尾酒的介紹,這一次也毫不例外,顧念寫了兩行英文小字。 “fession” “I want my time with you.” 顧念篤定的眼神在昏暗的燭光下發亮,“ So I have a fession to make.” 溫蔓忽然福至心靈,盯著面前過于自信,似乎認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不會得到第二個答案的顧念。 她第一次意識到,就像不會開口拒絕別人一樣,顧念會選擇沉默加上一點示好的肢體接觸。而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她只會表現出絕對的確信,這似乎正是她掩蓋不安的方式。 她開始讀懂顧念更多隱藏的情緒。 “我喜歡你。”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鮮花、音樂、酒。 一板一眼、認認真真又偷偷緊張的顧念。 明明還未喝酒,已然微醺。 一切都剛剛好。 溫蔓忍住波瀾不已的渴望,在桌下的指尖都已經微微顫抖,她卻不說話,只注視著顧念。 顧念那張鎮定的臉上,有著最完美的表情。直到看到對方小幅度地吞咽,不太明顯的喉結上下移動了一下,幾乎不被人察覺。 “好。” 等待已久的月光,終于照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