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po1 8no w.c om
郁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哪句話讓沉岸介懷了。開學后,他更忙了,比從前更過分,兩三個月都不著家。 莫爾頓的校風自由奔放,再加上青春期躁動的因子不停地催熟,郁霧成長的速度飛快。 時間來到次年三月,郁霧十六歲了,生日定在花鳧辦,這是父母去世后她再次踏入花鳧,又是成年禮,這次的晚宴很重要。 她不在意花門到底選鈴蘭還是鳶尾,也不在意禮服穿miumiu還是Rachel Lai,只期待著時間快點飛到晚宴,因為她已經(jīng)有兩個月沒見到沉岸了。 她鬧過冷戰(zhàn)過,沉岸也只是道歉,然后繼續(xù)忙碌。 距離出發(fā)還有三個小時,虞向晚帶著造型團隊來白桐路伺候郁霧。 看著眼前兩條風格迥異的禮裙,郁霧拍下照片發(fā)給沉岸:【哪個好?】 【都穿,中途再換一件。】 就知道他會這么說,郁霧裝作不開心的樣子逼他只能選一個。 【白色的吧。】 【一會兒見,不許遲到。】 郁霧換上了Rachel Lai的白色禮服前往花鳧。今晚的俱樂部被布置成了莫奈花園,在淺紫鳶尾和純白鈴蘭的簇擁下,郁霧笑迎賓客,正式亮相社交圈。 每個人的祝福都是千篇一律的,懷念她的父母,恭賀她成年,夸贊她的美貌,感慨沉岸的用心。 郁霧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再往門口瞥一眼,恰好看到沉逢頤一干人。看好文請到:p o18u u . “小姑奶奶。”郁霧有心討好她,叫人都特別甜。 “哎呀,咱們這輩分說出來都滑稽。”沉逢頤拉過沉黎,讓他喊人。 沉黎古靈精怪地說:“祝小姨生日快樂!希望小姨天天開心,萬事順利,學業(yè)有成,財源滾滾” “好了好了,再說下去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了。”眾人都被逗笑了,沉逢頤打住他抱歉道:“他爸教的好話。” 郁霧捏了捏沉黎的小臉,拿了塊紙杯蛋糕遞給他,還特意照顧他身高彎下了腰。 “謝謝小姨!小姨好香呀,裙子也亮亮的,好漂亮。”都說童言無忌,郁霧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不一會兒,虞向晚就輕聲提醒道:“要切蛋糕了。” 郁霧抬眼又看了眼門口,笑意一下就冷了,“他還沒到。” 虞向晚反應(yīng)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沉岸,于是安撫道:“沉老板的航班延誤了,讓您不必等了,先切蛋糕吧?” 冷落一屋子專門來恭賀的賓客這樣的事,郁霧做不到。她擠出笑容,在虞向晚的陪同下站上舞臺。 流光溢彩的燈飾,嬌美盛開的花海,華麗昂貴的禮服,笑靨如花的賓客,皆是為她而來。 可郁霧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她始終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就好像黑黢黢的畫面在心口挖了塊洞,有東西掉了出來,不停地泄漏、墜落。原來是圓滿被撞碎了。 寧靜的夜,倒退的路燈,荒蕪的公路反復(fù)晃閃,郁霧眼睛發(fā)酸,剛閉上又被電話吵醒。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猶豫再三后按下接聽鍵,但沒說話。 “Luna?”冰冷的金屬把他聲音磨得很啞。 郁霧不應(yīng)答,她就想聽沉岸這次還能如何狡辯。 “突然變天,航班取消了。”沉岸的呼吸很重,似乎還帶著喘,“后天,我回去。” 他惜字如金的態(tài)度讓郁霧的心停止泄漏,但風卻趁機從裂縫里灌了進去。 “隨你。”她掛了電話,在不斷下沉的情緒里分辨出了名為失望的字眼,而和它同根而生的則是喜歡。 她沒有預(yù)料到,那些模糊的,無法定義的感情會在這樣一個契機下清晰。 郁霧喉口發(fā)澀,心口更是酸得在泛疼,原來喜歡是一件不好受的事。 兩天過后,沉岸歸家。 郁霧正在用餐,聽到車聲后隔著落地窗遠遠瞥了一眼。他瘦了點,原本合身的長褲被風吹得略顯寬松。 吳媽端了燕窩過來,瞧見屋外動靜后驚喜道:“呀!先生回來了!” 郁霧拿起勺子喝甜湯,慢條斯理地品嘗,半點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伴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沉岸在她身旁坐下,拿出禮物放上桌,“生日快樂。” “本來是挺快樂的。”郁霧冷聲嗆他。 沉岸笑了笑,說:“高中的學業(yè)會越來越重,合理安排時間很重要,送你支手表。” 郁霧放下湯勺,面無表情地拆禮物,“不會又是小天才手表吧。” 打開一看,是支精致的粉盤勞力士。 郁霧盯著看了一會兒才拿開,把剩下的湯喝完,拎起禮物進屋,對沉岸視若空氣。 白桐路對沉岸來說,更像是旅館,或者鐘點房,來去匆匆。 郁霧沒想到他會連續(xù)在家待了一周,而且從他每天穿著家居服來看,似乎連門都沒出。 周六午餐時,郁霧忍不住了,也存了讓他難堪的心思問:“你公司倒閉了?” 沉岸放下杯子,郁霧這才發(fā)現(xiàn)他喝的是橙汁,以往他的習慣是午餐喝淡葡,晚餐喝稍濃的紅葡。 他沒接話,只說:“簡單收拾幾件衣服,一會兒去林深,過周末。” 林深是指鹿園,郁霧取的名,全稱:【林深見鹿】 沉岸扶著胸口的衣襟起身,看著他上樓的背影,郁霧總覺得哪里奇怪,可又說不上來。 進山后,才發(fā)現(xiàn)此行不止他們倆,還有沉逢頤一家子,和幾位陌生長輩。 郁霧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牽著沉黎去喂鹿。大半年沒來,小鹿都長大了,頭擠著頭搶食。 沉黎開心得咿咿呀呀叫喚,郁霧看著他,恍然間聽見了幾句大人們的交談聲。 “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應(yīng)該的。” 認出是沉岸的聲音,郁霧回頭看去,只見沉逢頤和沉岸單獨走到樹蔭下,壓著聲兒說話。 郁霧聽得不真切,只捕捉到“有驚無險”這四個字。 回過神后,和他們一起的禿頭男人走了過來,慈眉善目地問道:“聽說這些鹿都是你收養(yǎng)的?” 郁霧點點頭:“是的叔叔。” 男人拍了幾張照片,而后對著屏幕笑了笑,“我女兒也喜歡小動物。這不,鬧起來了,也想收養(yǎng)鹿。” 郁霧正不知如何作答,虞向晚及時出現(xiàn)救了場:“王廳,這邊請,我給您介紹介紹。” 也要收養(yǎng)嗎?郁霧隱隱不安,找到沉岸說了剛才的事,“那是我的鹿,我不給別人。” 聽罷后,沉岸看了眼沉逢頤,保證說不會把她的鹿給別人,讓王廳收養(yǎng)成年鹿下的崽。 郁霧這才安心,繼續(xù)充當保姆角色,陪著沉黎玩樂。 晚餐是分兩個包間用的,大人要談事,郁霧也不想聽,飯畢后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郁霧被鳥叫得沒睡安穩(wěn),吃早飯的時候起床氣還沒散,神情呆滯動作也懶。 “昨天的局是突發(fā)狀況,以后不會了。” 沉岸一句突然的解釋讓郁霧呆了好一會兒,“跟我說干什么?” 郁霧起身去庭院,戴上手套準備給鹿洗澡。 飼養(yǎng)員在一旁指導,郁霧倒了沐浴露往鹿背上搓,不一會兒視線里就多了雙手。 她瞥了眼沉岸,冷聲道:“這里我洗過了。” 沉岸輕笑了一聲,轉(zhuǎn)去搓另外半邊鹿背。 “學校怎么樣?” “很好。” “生日會呢?” “開心死了。” 聽得出他在努力破冰了,但郁霧就是不給面子,手上搓得鹿毛唰唰響。 不舒服的小鹿抖身子抗議,泡沫四濺灑了他們一身,郁霧驚叫著躲開,鹿嚇得蹬著長腿跑了。 郁霧愣怔地看看狼狽的沉岸,泡沫融化在衣服上落下水痕。他甩了甩頭發(fā),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沒了型的發(fā)絲飛翹,和那只鹿的傻氣如出一轍。 郁霧笑出了聲,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折起水管嚇唬他,“我給你也洗洗好了。” 沉岸伸手擋水花,連連往后躲,“別鬧。” 看出他是真的在怕,郁霧頑劣地逼近,水柱一次次調(diào)皮地擦過他的鞋,“我鬧?再給你一次機會。” 沉岸捂住胸口,聲線都被嚇年輕了,“我鬧,行了嗎?” “你好不耐煩啊沉岸。”郁霧手持水管天不怕地不怕。 沉岸頓了頓,眼神陡然恢復(fù)沉靜,“喊我什么?” 郁霧很不想承認心怯了,硬氣地頂撞他:“怎么?你名字比別人金貴?我不能喊?” “沒大沒小。”沉岸倒不至于不悅,但口氣下落。 郁霧咬了咬唇,大膽地說:“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我也沒小你很多。” 聞言沉岸眸光微閃,猝不及防地一把奪過水管,優(yōu)劣勢顛倒,郁霧掉頭狂奔,兩人跟追脫韁的狗似的在庭院里繞圈。 “喊我什么?再給你一次機會。” 沉岸這個狡猾卑鄙的小人,郁霧在心里罵他,可現(xiàn)實里被嚇得抱頭鼠竄,帶著哭腔求饒道:“喊你小沉叔叔,小沉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