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往下看,是胸膛裹著的一層層厚實白布。 也就是這一層層白布,遮蓋了韶音的女性特征,瞞過宮里不少人。 “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要說。”皇后近乎冷漠看著韶音,尖銳的目光好似鋒利的刀劍,刺破了韶音裹在身上,用以遮掩身份的遮羞布。 韶音驚魂未定,這一刻甚至感覺到皇后比皇帝更讓人心生恐懼。 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栗,雙手握著衣襟,看向皇后的眼眸中滿是驚恐。 她深吸一口氣,將壓抑在喉嚨一直都說不出口的話,告訴皇后:“奴才、奴才并不是男子。” 說完這句話,韶音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好似在這一瞬間,將身上沉重的偽裝殼重重拋下。 她眼底微紅,一滴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隨后落在精致的鎖骨上。 她迎著管芷賢的視線,對管芷賢說:“奴才并不想走到這一步,只是如今已經深陷其中,不知該如何才能脫離。” 說完這話,她又重新跪得規整,將頭深深地埋下。 韶音并不是完全出自于對大女主的臣服,才會對皇后表現出如此的恭敬,畢竟她現在并不確定皇后是否是那個大女主。 在這一刻,她只是對這個后宮的女主人生出了敬畏之心。 她說這話皇后心里是相信的。 當初以為她是個閹人時,皇后倒沒有過多懷疑,閹人再得寵,爬到龍床上也不可能進了后宮,真有什么名分。 所以得知皇帝已經寵了韶音三個月,皇后也沒有懷疑過韶音的身份。 她有這般姿色,若真的想引誘皇帝,想在這后宮站穩腳跟,又怎么會足足等了三個月,還沒有任何動作。 只是她沒有想到,韶音或許并未讓皇帝得逞,這才使得皇帝一直讓她作為一個太監,留在皇帝身邊。 她倒是還有半分聰明,知道遠離后宮。 她沒有進入后宮,且是女兒身,這一切只不過說明,她心里其實是不愿意成為皇帝的后妃,如此才會一直拖延,甚至被自己帶回慈寧宮,也并未表現出任何抵觸。 皇后再次上前兩步,重新蹲在韶音身邊,動作溫柔且慢條斯理,幫她整理被自己撕爛且凌亂的衣衫,并輕聲問她:“那你如今又是作何打算的?你要用這副女兒身在宮中一直當太監嗎?” 這一瞬間韶音甚至從皇后身上感覺到溫柔。 她抬眼看向皇后,腦海中思緒已經過了千萬遍,語氣謹慎地試探:“奴才已經無處可去,奴才如今連家也不能回。若是能夠在這宮中伺候娘娘,給娘娘為奴為婢,也算是奴才的一條出路。” 給原書的大女主為奴為婢,將會是她最好的出路,也將是她穩定生活的開始。 在這個重男輕女,且父母之命幾乎能夠決定兒女一生的世界,回到家里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母親只是一個姨娘,母親的眼里只有兒子。 她這個女兒就算不進宮里為哥哥謀一份前程,留在府中,也只會被送到其他人家里,或者嫁入對哥哥前程有益的人家。 總之,她的存活對姨娘來說,就是哥哥人生的墊腳石,回府對她來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路。 她作為一個女子,在這樣的世道,若是出去獨立門戶,沒有一定的手段,沒有人在身后給自己撐腰,極有可能會被有心人盯上,也算不得是最好的出路。閑諸傅 若是能夠在宮里輔佐大女主,讓她的兒子成為皇帝,自己成為大女主身邊的宮女,或者太監也行。 等到了一定年歲,即使被放出宮,那也是服侍過太后的人。 這樣的身份,可比那些孤獨一人的平民女子,更容易立足于這個世界。 她雖然不知道皇后會不會成為太后,會不會是大女主,可如今皇后是這后宮中既有權力,也有魄力的女人。 跟著她想來應該不會太差。 若以后再發現其她女人身上,有那小說中大女主的影子,再做打算也不遲。 至少她應當要解決,自己當下所遇到的這些困境。 皇后聽了韶音的話,攏好了韶音破爛的衣裳,手卻放在韶音的脖子上,撫摸頸側跳動的動脈。 她說:“你是想給我當奴婢?” 韶音仰著頭:“不知皇后娘娘是否愿意收下奴才?” 皇后冷笑一聲,并未回答她的問題。 她站起身,將手背在身后,垂眸俯視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她依舊沒有正面回答韶音的問題,只是讓她起來:“今日這里已經沒有你的事了,自行回去休息吧。” 韶音在地上又跪了一會兒,這才起身。 不過她的身子依舊很軟,用了好些力氣,才撐著雙腿站直。 可她往后一退,發軟的腿有些撐不住身體,整個人向地上倒去。 在她以為自己要跌倒在地上,磕碰出傷痕時,一雙手扶住了她的手腕。 韶音只覺得自己身形一晃,抬眼已經在管芷賢懷中。 她因為差點跌倒曲著腿,比皇后矮了一個頭,抬眼時,便能看見皇后那雙清冷的眼眸,帶著比秋冬寒冷的薄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 隨后她便聽皇后說:“既然要扮做男子,為何要瘦成現在這般模樣?” 說著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后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從前以為你是閹人,倒是時常嫌棄你這身形,如今知道你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