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此一說,太后也是愿意的。 若皇帝只是新鮮幾日,她便不會管,可皇帝已經三四個月不成臨幸后宮,整日就守著一個太監過日子,連朝政也不怎理會。 太后雖然喜愛心疼這個兒子,可兒子有失帝德,于情于理,她都應當管教、勸誡。 她并不認為這是自己兒子的錯,她想一定是那太監用了什么骯臟手段,惹得她兒子離不了身。 否則一個太監,難不成當真把兒子的心給鎖了去? 他可是皇帝呀,那后宮三千佳麗什么樣的找不到?要喜歡一個太監。 她也知道這皇后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那樣正好,把那些惡心的腌臜之人交給皇后這個對她來說上不了臺面的兒媳婦,最好讓她們狗咬狗,皇后能弄死那個太監,受益者最終是自己的兒子。 她則是可以完美隱身,兒子失去所愛,記恨的也只會是這個皇后。 “既然你已經有此想法,也是一心為了皇帝著想。那便去做吧。”太后說完這話端起茶盞,用茶蓋輕輕浮動并不存在的茶葉。 這是送客的意思。 皇后垂眸一笑:“母后,若是我卻要了那公公在我宮中服侍,皇上恐怕不愿意。” 太后動作微頓。 空氣中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皇后低頭垂眸,格外恭順。 但她剛說出了那句話,就證明她并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恭順。 皇后又道:“前些日子我母親進宮,也是讓我勸見皇上。” 至于她母親讓她勸諫皇帝什么,她卻沒有細說。 太后難免會往其他方向想。 皇后的父親并不僅僅只是一個官,朝堂之上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可以獨立存在,而不與任何人結交結黨。 皇后的父親便是如今文臣中極為重要的黨派,其中之一人。 要說皇帝的位置坐的有多穩,也不見得。 他有孩子,也有兄弟。 且他無作為,略顯昏庸之態。 這樣的皇帝真的能夠坐穩皇位嗎? 太后自己的父家,先帝在位時就已經被整治,在朝堂上也早已沒有那些顯赫的位置。 若是皇帝坐不穩這個位置,她這個太后還能坐穩嗎? 這是皇后第一次向太后伸出自己的爪牙。 太后放下茶盞,茶底磕在桌上,叮咚一聲,打破了如冰凌般凝結的空氣。 最終,太后妥協:“袁嬤嬤,你隨皇后一同去,就說這是哀家與皇后是一樣的意思。” 要讓她下旨是萬不可能的,她最多也只能在皇后身后推波助瀾。 這就已經足夠了。 皇后起身恭順的表達自己的謝意。 太后分明看見她彎下自己的脊梁,卻又恍惚,好似她的脊背一直挺得筆直。 皇后來了太后這里,并未停留太久,與太后說了那事后,轉身便去向乾清宮。 袁嬤嬤跟在管芷賢身后,抬眸便能看見她身上傳來的莊重和貴氣。 恍若皇后太后精心侍弄的那一盆牡丹,清冷華貴中,滿是不容褻瀆的疏離。 乾清宮,是皇權最威嚴的地方。 陽光透過云縫打在乾清宮房頂的磚瓦上,如同寶石從云層中碎落下來,滿目璀璨。 御書房里,皇帝已經將奏折推向一旁,手中拿著進貢的黃金蜜橘,笑對著身邊青竹般瘦削挺拔的太監說:“這可是南方剛進宮的蜜橘,滋味甜爽,你可曾吃過?” 韶音心里滾過一萬句臟話。 這在現代,也不過是市場里兩三塊錢一斤的蜜橘,她都不稀罕吃的,嫌酸。 但此時她不得不低頭,將她雪白的后頸露了出來:“奴才未曾吃過。” 皇帝將那橘子攤在手中,手伸向韶音的方向:“這顆朕賞你了。” 她并不想要。 可她不得不要。 她謝過了皇上,伸出白玉雕琢般的手,去拿皇帝手中那顆蜜橘。 在她觸碰上蜜橘的那一瞬間,皇帝的手掌立刻收緊。 指尖劃過韶音的掌心,就要將她的手握住。 韶音心底一涼,垂眸忍下殺了皇帝的沖動。 就在此時,太監總管錢公公進來了:“皇上,皇后娘娘和袁嬤嬤來了。” 皇帝眉頭緊皺。 剛想說不見,皇后和袁嬤嬤竟然已經闖進御書房。 管芷賢的視線,瞬間凝結在兩人即將交握的手上。 韶音裝作淡定收回自己的手,退后兩步,轉身對著皇后跪下行禮。 她的頭低下,露出那截雪白的脖頸,白得甚至讓皇后覺得晃眼。 腦海中閃過方才韶音和皇帝即將交握的手。 管芷賢有些難以抑制自己心底奔騰涌出的惡心。 第006章 第 6 章 這是對皇權最大的挑釁。 皇帝不可置信地聽著皇后說出來的那些話。 她是怎么敢的! 皇帝握緊放在御桌上的手,成拳的手微微顫動,御書房安靜到落針可聞,只剩下窗外時而穿過的微風,告訴眾人時間在流逝。 皇后垂下眉眼,給予皇帝最后的恭敬,不與他視線相對,也不與他眼神沖擊。 她甚至讓自己的聲音壓得更柔和一些:“皇上,母后也是這般意思。” 管芷賢目光看向仍舊跪在地上的韶音,繼續道:“我想,韶公公也會明白皇上的無奈,以及母后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