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慌亂看了幾行字,卻一個字都沒看進(jìn)腦子里。 “你寫好了?” 她首先提起話題。 “還沒,翻譯翻譯就湊夠字?jǐn)?shù)了。”云姜搖頭。 伸手去摸出另一張白紙,她側(cè)過臉問:“快到你去繡房的時間了,你是要走了嗎?” 看過來的眼睛里有明顯的不舍, 好像是不希望她就這么快離開。 本來想說是的, 陸沅說出口的時候就變成差不多。 如果換了一個人回答,是的和差不多是意思高度重合的回答, 都代表著不留下。 但放在陸沅身上, 那她的回答就是給對方留了余地。 或許會留下, 主要看對方怎么接話。 然而云姜問了一個她意料之外的問題:“我可以去你繡房里繼續(xù)寫嗎?” 陸沅鼻子里哼出一個單音節(jié):“嗯?” 像是怕被拒絕,云姜湊過去,說:“我不會發(fā)出聲音打擾到你的,就安安靜靜地寫。” 陸沅鮮少跟她靠那么近,差點想后退,但抑制住了后退的沖動。 柔韌腰身卻是微微直起來,有點緊繃。 “我不是怕你打擾我,而是我那里很無聊的,你確定呆得住?” “你不相信我?”云姜問。 “不是不相信你,是你說過這種事情很無聊的。”陸沅說。 “小孩子的話哪能當(dāng)真,”云姜灑脫擺手:“就當(dāng)我以前山豬吃不了細(xì)糠,浮躁人看不懂文化傳承。” 陸沅被逗笑了:“你現(xiàn)在也沒長多大啊。” 云姜沒有糾結(jié)于年齡這個話題,只問:“現(xiàn)在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改正嗎?” 陸沅一怔。 “之前浪費太多時間,讓我失去了太多了解你的機會。”云姜的嗓音天生微沙,不是很清亮的類型。 但語氣里的認(rèn)真無法忽略:“再給個機會吧,jiejie。” 陸沅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 穿過竹林小徑,走近窗戶對著林景開的屋子里。 陸沅推開門,第一個走進(jìn)去:“里面桌子椅子都有,就是有點悶。” “不悶,我覺得挺新鮮的。”后面跟著云姜的聲音。 抬腳一邁,就邁進(jìn)了幾乎只有陸沅一個人待著的空間。 “沒看過的就覺得新鮮,等待一會就知道悶了。”陸沅聲音里含著笑意。 陸沅的工作間不小,一整棟小樓都是她用來專門干這個的。 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在二樓放著作品,在一樓放著需要的繡線繡繃和稿紙。 云姜將小樓全貌收入眼底:“我記得你從小就很喜歡這些,一坐下來就能待一整天。” 家里到處都掛了不少裱起來的作品,就不多此一舉提出要上樓看作品。 雖然作品作者近距離給她講解構(gòu)思與歷程這件事是很香,但是這樣就浪費陸沅時間了。 與最初過來的目的相違背,也顯得云姜只會張嘴就問的大腦空空,不夠用心。 把東西放好,云姜在桌前坐下。 鄭清萍大師的蘇繡一絕,而陸沅是她的徒弟。 從小拜師學(xué)藝,學(xué)了將近二十年的蘇繡,從幾歲開始就喜歡這一項技藝。 多年來苦心鉆研練習(xí),蘇繡修好一幅作品十分耗費耗時間,因此陸沅所出的大幅作品不算多,但每一幅都是精品。 曾經(jīng)有一幅名為《小軒窗淡淡影》的蘇繡作品上過綜藝,對外展覽過。 只是她本人不愛露面,讓老師代為介紹。 內(nèi)容是竹影透過窗欞映進(jìn)屋內(nèi)的梳妝臺上,留下淡淡的影子,安寧怡然之感撲面而來。 構(gòu)圖看似簡單,實際工藝復(fù)雜,那色彩呈現(xiàn)的效果叫人拍案叫絕。 逼真得像是性能極佳的相機拍攝下來的,可見完成這一幅作品需要耗費多少心力。 現(xiàn)在那一幅作品就掛在家中大堂,被開價七位數(shù)也不愿意賣。 她喜歡的事情,往高了說就是藝術(shù),往低了說就是悶在屋子里的重復(fù)又重復(fù)的事情。 有天賦的人不一定愿意花時間去學(xué),通過漫長的時間的打磨,用機械重復(fù)的動作繡出一幅作品。 如果說畫家是用畫筆畫出眼中所見,心中所想,那她就是用繡花針做筆,蠶絲線做顏料,畫出所見所想。 抓住光線,抓住景物,用最簡單的動作繡出最動人的作品。 兩人各自坐在位置上,都很安靜。 偶爾外面風(fēng)止,就能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還有針線穿過布面的細(xì)微聲音。 忽然,針尖刺破布面的聲音停了。 也不知道是要換線還是續(xù)線。 側(cè)對著繡繃和繡娘的人淡淡地想著。 等人看過來的時候,云姜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究竟看了多久。 見她看的認(rèn)真,陸沅好笑問:“看那么久,有興趣想學(xué)?” 提到這些的時候,她的情緒比平時靈動不少,還會調(diào)侃人。 云姜如實回答:“學(xué)倒是不想學(xué),我喜歡看你繡,有種凝固的畫作會動的感覺。” 陸沅有些疑惑:“這是什么比喻?” 云姜:“我覺得是好的比喻。” 本來打算去捻針的手指停住,陸沅側(cè)頭看去。 繡房是特意改建過得,通風(fēng)和采光都十分不錯。 在改建初期就提出一系列條件,在保證光線明亮的同事不會讓太陽曬得人難受。